第一章 人鱼之心(七十六)

作者:Dfwhersbr 更新时间:2023/2/9 21:58:28 字数:2071

意念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有何用?到最后不还是拯救不了任何人。

只是记住、只是思念的话,这世间不就尽是悲伤无比的事情吗?可为何……为何埃弗塔罗他会感到一丝轻松……?

就好像是被某人许以了一个无限期的诺言一样,埃弗塔罗在胸前握紧的右拳慢慢松开了。

莱克斯的灵魂还是一副冷傲的样子,不过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游刃有余,飘在那里看着巨龙的笑话,“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少年看着久久醒悟的巨龙傻眼。

埃弗塔罗还是想不明白该对莱克斯说些什么,不过既然本人都这样说,那么不用那么早给出答案也行,胸中的沉闷终于化作一口浊气吁出。

他会记住莱克斯的,记住那个有着枯草色头发的、看他一直不顺眼的少年,即便那只是徒留脑海的一抹追忆。

然后等他这个差生终于在考场之外写完答卷之时,他会再一次尝试让少年认同——

………………

「最后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美狄亚递出了最后一张事先写好的纸条,随后站起身向埃弗塔罗深鞠一躬。

“啊啊……”不用美狄亚明说,埃弗塔罗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得到了巨龙肯定的答复之后,美狄亚抬起头向他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微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山坡,谁也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方向。

埃弗塔罗也站起身,来到了悬崖边缘,海浪还没消去,底下还是一副地狱般的图景。

埃弗塔罗无比庆幸自己是只冰龙,做这种事格外得心应手。

指尖一声轻响,瞬间海水就被纯蓝的冰块凝结,然后下一秒冰晶就化作更加细小的白色粉雪,静静升上高空,如同夏日的烟火、亦或是无数魂灵的思念。

海水退潮了,不过在那里曾经那座洁白的海滨港口已然消失,海水倒灌进深不见底的巨坑之中,永不止息的梅森河飞流直下注入大海,等到一切归于平静,眼前这幅景致相比不会比之前逊色。

8:2 渊源和天上的窗户都闭塞了,天上的大雨也止住了。

8:3 水从地上渐退。过了一百五十天,水就渐消。

8:5 水又渐消,到十月初一日,山顶都现出来了。

然后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

“阿特莱德城那边好像传来很大的响动,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小的、小小的白色敞篷马车顺着小路从海角驶离,就好像是一艘扁舟顺着海流飘向远方……

海水之下是罪,是人们的欲望和执念,不过潮水终会退去,方舟落在山上,太阳将再度升起,之后的世界又会是一副崭新的模样。

纳德坐在马车前熟练地给跑在前面的那匹农用马来上了一鞭子——这辆马车是他现在唯一的财产了,那些不方便带走的东西全都留在了后头那座令人讨厌的城市里。

多少年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选择放弃之前往来于阿特莱德城与周围村庄之间的生意,到另外一个城市生活。

早在十年前他就应该像他那些商人同伴一样放弃这座城市,但心中的某个希望一直让他坚持到了今天,但现在那也已经放弃了——

不过纳德并不伤心,反倒心情大好,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某个自己给自己带上的束缚终于被取下了吧,从现在开始他就自由喽!

——不,说是最后的财产或许并不准确,纳德忽然想起了脚上那双老旧靴子的夹缝里还藏着之前某位豪气的少爷给的几枚银币……埃弗塔罗先生现在在干什么呢?

白色的敞篷遮住了纳德后眺的视线,他又要顾着赶车,根本无暇查看后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只能把这事交给敞篷内的几名乘客——

这次他难得大方一回,决定不收后面两位冒险者们的车票费。

露奈也被突然传来的声响扣动了心弦,那会和埃弗塔罗或者美狄亚有关吗?

最先离开的是埃弗塔罗和修尔瓦兹,他们似乎还有什么事没有完成;等了许久回来的只有修尔瓦兹一人,他带走了莱克斯的遗体并且传达了巨龙的嘱托:

让纳德带着索尔三人先走吧,之后他会跟上的;但美狄亚并不这样想,思索许久之后的渔妇似乎也决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她谢绝了纳德的挽留,然后带着坚定无比的眼神不知去往何方。

最终留下的只有纳德、露奈,以及昏迷的索尔。

他们这个临时拼凑的队伍本来就是以莱克斯为中心组建的,既然少年已经离开,那么露奈和索尔也就没有了继续呆在这座城市的意义。

少女知道自己该以谁为重,这原本就是仅限他与她的旅行,但说放下就放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少女的心仍有一部分牵挂于那座城市。

还有那位蓝发的青年——不是说好要共同行动吗?约定可还没有达成啊……

露奈把昏迷着的青年的头从自己大腿移到一旁的软垫上,她舒展了下身体,重新流动的血带着滚烫的热量让她感到酥酥麻麻。

少女移动到了车厢后边,从白色敞篷后端的洞口处探出头来,可展现在少女眼前的只有一片绿油油散发着浓厚夏天气息的山坡——

马车是下坡路,山丘刚好挡住了露奈的视线。

“看不见呐……啊,是雪,好漂亮……”

少女改变着视角却怎么也看不到远方城市的踪影。恍惚间她抬起头来,无意中瞥见了倒映在空中的盛景——

无数细小的白色冰晶竟如同倒落的粉雪一般缓缓升上天空。

天与地的界限似乎在此模糊,此刻在地上的是云,而头上是白色的大地。

可太阳还在那里,于是升到高空的粉雪折射下最后一缕阳光,被海风吹散无痕。

“……发生什么事了?”车厢内传出沉闷的男性声音,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咳嗽,索尔醒了。

见状露奈立马缩回了头冲进马车内头——比起雪景她更在意青年。

“啊啊,索尔你还不能动,伤才刚好……”

不过索尔是不听劝的,他一向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没办法露奈只能搀扶着他来到之前她坐的那个位置。敞篷的洞口很小,只能容许一人伸出头来。

“是雪哦。从地上落到天上,是谁的魔法呢?”露奈坐在马车内向青年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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