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外面哪还有雪的踪影，只有一如既往的苍白色的天空与几朵慵懒的云——甚至都不比路旁几株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好看——
可风却吹来了冰凉的气息，与这春末夏初的时间并不相配，这是冬天的气息，冰与雪的触感……还有过去仇恨的滋味。
索尔收回了头，回到车厢内，在几个呼吸之间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他不想再让露奈露出担心的表情。
“看到了吗，是不是很浪漫？”
索尔摇摇头。
“可能已经消失了吧，要是我早醒几分就好了。”
不提起还好，一提起少女便忍不住地担心和后怕。
“下次不许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
露奈正了正脸色说道，她很少会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他与她只不过是普通人，为了某事拼上性命那是英雄所为，她不想他成为英雄，即便那是她的英雄，即便那对她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之事……
索尔迟疑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状少女脸色也舒缓了几分，开始提及正式，“任务完成了吗？”
“啊啊，”索尔的手摸向藏在大衣内侧的某个容器，那可能是红色的跳动着的某物、也有可能仅仅是一小试管的透明液体，“在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向莱克斯要了人鱼的眼泪，他很大方地给我了。”
“莱克斯他最后……”索尔的话戛然而止，既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还有前面的车夫，那么少年的结局可想而知，于是他自然也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露奈摇摇头，同样不再说话。
可这悲伤的气氛却让另外一个人看不下去了——“喂喂，我可不是什么车夫啊！那么久了应该记住我的名字了吧？”
“前面就是岔路了，那位少爷说了，要把你们送到你们旅途的下一座城市，接下来要去哪里决定了吗？”
“嗯，车夫先生，啊，不对，是纳德先生，请载我们到——”
海鸥拍打着翅膀成群飞过，冲散了露奈的声音，它们可没有衔着橄榄枝之类的习性。
倒落的粉雪已经消失，与之一起的还有莱克斯与阿特莱德港的一切，时间不会等人，如涌流般推着这世间的所有事物无法回头地向前。
他们的旅途还没有结束，那么所有的怀念，亦或是忏悔，就等到梦终结的时候再做吧……
……………………
还有一个人也在看雪。
一如既往的女仆装，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黑发的人偶此刻也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看着雪往天上落去。
回收杖与戒后，她与总督裘恩的主仆关系就已经解除了，她本该早就离开这座注定要被毁灭的城市，带着用契约从巨龙那换来的免死状，去寻找下一个主人……可不知为何梅里斯迟迟未能行动。
是千年的长久运行让身体里的零件出故障了吗，还是说短短十年的相处让她这个机械也对这座城市产生了依恋？
不，不管是哪个原因都不可能，她是主人制造的最完美的人偶，是超越时空的智慧结晶，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肤浅的理由动摇持续千年的使命？
把主人的威名永远、永远地传下去，这便是她想要做的事情，亦即与主人最后的约定——既然如此感情就是不需要之物。
——只不过是对前一任老爷最后的缅怀，她有必要见证裘恩仅剩之物的终末，梅里斯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
于是她无视了阿特莱德城居民的疯狂、承认了裘恩被巨龙撕成碎片的事实、看见了莱克斯死亡的瞬间，然后便是滔天的海啸与凝结的玄冰。
而现在最后仅剩之物也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消融，那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该出发了，梅里斯向虚无行了一礼之后，转身走下了山崖。
在选出下一任主人之前她忽然想去故乡看看，一个普通的小镇，但在千年前那是初任王之手真正的故乡——
……………………
帝国历938年七月下旬某日，东海岸三大港口之一的阿特莱德港突然被某股奇怪的力量夷为平地，现场只留下了一个巨坑。港口近十万的居民失踪，经济损失高达数亿金币。
有传言说毁灭阿特莱德城的是生活在海底的人鱼，又有人说是巨龙作恶，虔诚的教徒将之归结为神明的惩罚，而那些异端者则认为有神秘力量作祟，一时之间，艾蒂亚诺帝国风起云涌。
时任帝国皇帝的詹姆斯四世无比震怒，下令彻查，但当时的帝国早已日薄西山，数月的调查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皇帝最终将阿特莱德城的毁灭怪罪到人鱼头上，责令人鱼王国做出声明并公开道歉赔偿。
然而人鱼王国却一口咬定阿特莱德港的事件与他们无关，他们拒绝艾蒂亚诺帝国的索赔，并表示帝国如果出兵的话他们会联合南方的精灵们共同抵抗。
由于詹姆斯四世在位期间多次企图用武力收复帝国失去的领土，但碍于疲软的经济实力，他发动的战争大多数以失败告终。
同时其暴力的作风也在周边各国产生了负面影响，一时之间竟没有国家愿意支持帝国，反而对人鱼王国进行外交或经济上的支援。
暴怒的无能君主决定自己亲自挂帅出兵人鱼王国还阿特莱德城失去的居民一个公道，短短几月之内大陆东边局势动荡，战火似乎即将吹响。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仅仅在半年之后帝国西边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突如其来的大地震让帝国的收税重头、几条靠近飞龙山脉的矿脉改道。
不仅没有了打造甲冑的铁矿石，甚至连给士兵们的工资都要发不起了。
接连的财政赤字让皇帝的南征计划彻底告吹，詹姆斯四世只能忍气吞声。
帝国历939年冬月某日，年仅五十岁的詹姆斯四世在帝都病崩，幼年皇帝爱德华五世继位。
继位当日爱德华五世宣布重建阿特莱德城并改名为莫里斯港。
帝国历945年，比先代还要无能的爱德华五世决定听从大圣堂的神喻，召唤异世界的勇者，新的故事就此拉开序幕。
（《全班都身穿只有我是魂穿？！（暂定）》前传《老婆什么的，只会耽误我寻找人生》第一章《人鱼之心》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