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于此醒来。”
窗外,西伯利亚的雪是恒常不变,漫射的苍白的光总让人联想到空白的无物。
光晕映照着窗前同样纯白的女孩,虚光环绕她。
琪亚娜低声默念着,话语中夹杂的虚无比这虚光更甚。
仿佛此间不是她的父亲与她的居身之处,仿佛她对这个世界丝毫没有归属。
她金黄的十字瞳反射着雪境,除此以外,再不流露出一丝灵动的光彩。
她的父亲说,琪亚娜的眼原先并非是这样,这样的,似乎让他带有了悲哀与懊恼。
那源于一场父亲不愿再提及的可怕天灾。
天灾啊,从父亲嘴里说出的词语也不过是安慰的掩饰。
琪亚娜早已知晓的,因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对她执着枪的父亲,与父亲那被炽火烧灼的手。
当时琪亚娜的所作所为,于现在的她看来也是不可理解。
琪亚娜只是走进了将要开枪的父亲,用她的手,按向了他的手,顺着那天赐的声音的指引。
于是,不可逆转的事件被完全的改变。
自那之后,琪亚娜的父亲健康依旧。
琪亚娜的眼,永存金色十字。
她的情感也愈发的淡薄,直到灵魂唯存着机械与理性。
或许是琪亚娜刻意的压制着,也或许是那天赐声音的蛊惑。
琪亚娜用理性取代了感性,仅有如此,才能免去那如原罪一般深沉的恶意。
琪亚娜的灵魂中的人性,似是在那天灾的终末被爆发而燃尽,仅存下了这不知来源的,对文明的无限恶意。
于是,她的灵魂于此苏醒。
绝对的理性表现于肉,纯粹的恶意深埋于灵。
尽管如此,琪亚娜的父亲仍然爱着她,并给予了她琪亚娜·卡斯兰娜的名。
直到那时,父亲也将他的名告知于琪亚娜,齐格飞·卡斯兰娜。
琪亚娜收下了赐名的礼与养育的礼,于是她也予以回报。
父女就一直生活在这片永恒寂静的西伯利亚,直到现在。
琪亚娜停下了沉静的思索,她早已在思索中发现,通过理性她能够找到感性外的一切思维与逻辑,除了感性本身。
不过琪亚娜并不在意,她现在只是乐意于投身进似乎无止境的思考。
尽管她在很久以前并不擅长于此,她也能够通过理性与逻辑思考得到犹如哲人般的美德,推论出好比学者的智识。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个人类,而不是一个渴望毁灭文明的恶魔。
“琪亚娜,我回来了,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伴随着木门开关,夹杂着愈发猛烈的暴雪,齐格飞兴奋的呼唤着琪亚娜。
他总是热衷于每日的去猎杀在雪原上游荡的怪物,齐格飞称那些非自然的造物为崩坏兽。
面对在他看来有着无穷天赋的天才一般的琪亚娜,纵使想要隐瞒崩坏能之内的与琪亚娜自身相关联的事物,齐格飞也只能对着女儿全盘托出。
于是,有关于崩坏的齐格飞所知的一切,就刻印在了琪亚娜的记忆中。
对于齐格飞的日常任务,琪亚娜认为这没有必要,因西伯利亚的崩坏能辐射在一次大崩坏后早已超过人类正常生活的阈值。
现在遗存在这的不过是越来越少的将死之人,与一座座正在增加的死城而已。
不过齐格飞还是热衷于此,每日都去猎杀,再到更加遥远的地带寻找城镇,购买生活的所需。
齐格飞说,他的使命在于此,这是卡斯兰娜神圣的誓言。
而在琪亚娜的眼里,他似乎仅仅是想赎罪,一种不为琪亚娜所知的罪恶感与忏悔在他的心底。
这让琪亚娜眼里的父亲健壮的身躯,显得脆弱无比。
琪亚娜所做的回报,就是帮助他,打理他能力不及的一切家务,向他索要卡斯兰娜的训练,与他共同承担这一使命。
今天,齐格飞照常回到了家里,一切似乎与以前一样。
琪亚娜离开窗边,向着客厅走去。
“父亲,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她的声音模仿出浅薄的情绪,也只像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但齐格飞早已习惯。
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只是有些缺少情绪,她是那么的善良纯洁,如她一般,也如她一般,却只是难以表达。
或许是缺少了母亲与正常人的身体......
齐格飞又陷入了深沉的自责与内疚,但很快,他就不再多想。
“琪亚娜,今天是你的生日。”
“之前的生日也不是这个时候。”
“额........”齐格飞有些尴尬,要知道,这生日并非是“琪亚娜”的生日,而是他依据琪亚娜苏醒的那特殊的一天定下的。
本想着今天自己能让这生日变得更加特殊,却没想到是记错了时间。
“抱歉,琪亚娜........”齐格飞的语气有些局促,看着琪亚娜金黄的眼,他还想说些什么来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没关系的,父亲,你冒冒失失的也不只是今天。那么,你为我提前准备的生日,我现在就接受了。”琪亚娜自己给了父亲台阶下。
“呼........”齐格飞松了口气,而后他再次端正了坐姿,让自己显得严肃起来。
“琪亚娜,这是我今天找到的,你母亲生前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他递给琪亚娜两把手枪。
手枪的型号琪亚娜认不出,通过结构与崩坏能判断应该是天命产品,其上刻着德语,琪亚娜的母语。
“Beschützer des Mondes, auf meine liebste Tochter Kiana.”
“月神守护,致我最亲爱的女儿琪亚娜。”轻声念出,琪亚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的母亲,塞西莉亚,她在那一场对抗律者,保卫世界的战役中,永远的停留了........”齐格飞的声音嘶哑。
“我希望你能伟大,琪亚娜,去完成你的母亲和我都没能完成的事情,为世界上的一切美好而战......”
“但,我更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做到守护你自己,与你真正重要的一切。”
父女相顾无言。
“好了,沉重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今天应该高兴一点才对!快来看看我给你买的什么。”
齐格飞打破了坚冰,将一大包食材展现给琪亚娜。
琪亚娜拿过了食材,要走进厨房,齐格飞也想跟着进去,却被琪亚娜转身拦住,她用金黄的眼瞪着齐格飞。
“父亲,我已经明确的告知过你厨房是你的禁地。”
“啊哈哈,琪亚娜,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就让我帮你一次吧。”
“......哼!仅限今天。”琪亚娜不耐的转过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