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我靠着钢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后,缓缓地爬起来。
努力地,调节着呼吸。
不是为了将身体调整回最佳状态,而只是为了将魂魄唤回脑袋。
脑袋,浑浊,如同灌了泥浆一般,完全无法思考。
眼前的,宛若打翻了酱油店一般,黑一块青一块,视线模糊。
身体,散架。无论是哪个部位,都在疼痛。
不是摔倒的疼痛,而是令人痛不欲生的疼痛。
身体上至少有六七处地方是正在流血,乌青更是数不胜数。
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血人。
最重要的是,没有力气了。
几乎只能依靠着本能行动。
而她,毫发无损。
依旧是那么高雅,在月光下宛若一位美丽的公主。
只是似乎也有点累,没有再用那种几乎是瞬移般的冲刺。
我靠在钢筋上,依旧摆出了防守的姿势。
但——
我不禁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已经完全弄清了呢,她的进攻方式。
...
她在远方,没有动。
宛若在酝酿着什么一般,没有动。
安静,但杀气依旧在弥漫着。
浓郁的杀气,每一分每一秒都往我身上刺来,寻找着我随时可能露出的破绽。
是准备下一招把我一招毙命么……
我嘿嘿一笑,可没那么简单呢。
许久,许久——或许没多久。
五秒,还是十秒。
轰然一声巨响!
她又是陡然消失,舍弃掉了迂回战术,而是向我直接迸射过来!
「大姐,同样的招式用两次可是没有用的!」
我早有准备的,一张符贴在了脚上,在她即将到来的那一刹那,一蹦。
潇洒离开。
背后一声轰然,几丝劲风传来。
又是一拳砸在钢筋上了吧。
我转头看着她,不禁得意地笑了笑。
而后……
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如既往地,钢筋被打得完全变形。
于是,它倒下,却正向她那砸去。
而她,纹丝不动。
没有防备,也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欲望。
该死!
直接砸下去就死定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张符再次贴在脚上,向她所在地迸射出去。
她瞧见我过来,也只是简单的一拳。
于是,在接近她的一瞬间,几乎是将灵力一次性抽干的,一张空气符在她与我与钢筋之间爆发开!
恐怖的气压,将钢筋炸上了天,也将我与她炸开!
完完全全是自杀式的打法!
我整个人宛若一块被丢出去的巨石一般,狠狠地砸落在地上!
身体完完全全散架掉了。
一股几乎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从空气符击中的地方传来,像是被巨锤锤到了一般,眼泪和鼻涕,口水,无法抑制地喷涌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夜晚仿佛杀人案的现场!
我紧紧地抓住疼痛处,整个脸庞扭曲得如鬼一般。
感觉整个胸膛被飞速的火车撞击了一般。
肋骨,心脏,不管是哪里,像是完完全全地爆炸开了。
我咬紧牙根,努力忍住惨叫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抬起头,而后……
少女。
美丽的少女。
美丽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在我身前两米处。
面无表情,毫无情感,寒气逼人,宛若死神。
宛若死神就站在跟前一般,伸出手,要牵着我的手离开。
——一拳。
极其微小的一拳,毫不起眼的一拳。
缓缓地,像是慢镜头重播一般,递了过来。
可在拳头的正中央,似乎写着一个字。
「死。」
一旦命中,只有死。
而我,似乎只能看到那一拳就这样递过来,而毫无移动的力气。
可恶可恶可恶!动起来啊!我的身体!
混蛋!动起来啊!我还不想死啊!
混账!
我咬着牙,想要逃开,却只能看着那一拳,就这么降临。
该死!混账啊!
玛德!劳资已经够衰了!难道还要交代在这里?
混蛋白起!快点给老子出来啊!
说时迟那时快,脸上一道劲风到来!
一道身影,猛然落在了我跟前。
终于好了么!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见他双手各拿着符咒,猛地丢在了身前。
两道半透明的结界刹那间形成。
防御符么?!我惊讶道。
你是白痴么!我不禁想大骂。
形成的两道结界,在那拳面前,宛若纸糊一般,在碰到的一瞬间,支离破碎。
连一点抵抗的效果都没有。
拳头,还在递进。
仅仅是势气缓了一下而已。
可,还没完。
却见白起手中一甩,血液竟是从指尖迸射出来。
血法!折寿之法!
一滴血,飞舞在空中。
一瞬间,化作千千万万道符咒,挡在了白起身前。
拳符相碰!
一声爆鸣。
不到一秒!竟是依旧是被击碎!
但这一拳,也已是强弓之末。
于是他两张符咒贴上双臂,竟是双掌递出,与拳头硬碰硬!
你tm是疯子么!
你以为你真的是钢筋铁骨么!
下一秒,他身子猛的飞起,狠狠地撞在了我的身子上,两人如同被风吹起的树叶一般飞了出去,完全失去了平衡。
「轰」地一声,天旋地转。
我与他的身体,嵌在了工地边缘的铁墙上!一口血箭从嘴里面喷射了出来。
而后,倒地。
于是,他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望着少女。
就这般盯着,死死地盯着。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而少女,一步步走来。
一如既往地,无所畏惧。
在她来的路上,一个卍字符,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于是,在踏上的一瞬间。
「哈!」
白起口中一声暴喝,几乎是刹那间,天地间天色大变,雷鸣风啸层出不穷,金光从无数个地方涌现出来,宛若一道道天神之鞭一般,向少女冲去,而后将其缠绕!
少女大惊,身体疯狂反抗,恐怖的拳头在空气中肆意挥洒,可金光宛若一道永远撕不开的网一般,随着她的拳头不断地形变,而后还原,紧紧地困住了她。
一丝黑气自金光上闪烁,紧接着,宛若是瀑布从天而降,无数的黑气顺着金光射了出来,一瞬间金色的道场变成了黑暗的专用地。
只是,场中的少女,反抗的力道已是越变越小,竟是缓缓地宁静了下来。
nice!
我心中震撼,正想喊白起干得漂亮,一望,却见白起脸色苍白,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血正不停地从他七窍流出来,身体不断地颤抖,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倒下。
灵气不足么!
我没有丝毫犹豫,两掌摁在他的背后,灵气从体内疯狂地抽出,源源不断地向他传去。
宛若瀑布般的汗水在额头不断滴落。深秋的夜里,我与他的身体竟仿佛置身于岩浆。
许久。
大抵是几分钟。
少女终于没有了反抗,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像是睡着了一般。
金光与黑气也缓缓地消散,在空气宛若垂死挣扎地飘零一会儿,终于消失殆尽。
风儿,静静地吹着。
一切,仿回归到了宁静,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
白起身体猛的一震,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已浑然变成了血人。
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像是被卸下来了一般,双腿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子,跪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呕着血。
我已是相同,仅仅比他好上几分。
我叹了口气,缓缓地画出两道治愈符,贴在了我和他的身上。
仅仅是回一回体力罢了,没有太大用处。
过了好一会儿,他渐渐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一步一步地拖着身体,走向了安可琳。
每一步都仿佛要倒下,可他还是到了她身旁。
轻轻地,要抚摸她的脸庞,但又迟疑,因为手已经变脏了。
我心领神会,微微一笑,走到他身后,又是一张符贴了上去,一股清流从头顶冒出,缓缓将所有污垢洗掉,包括衣服上的——本来以为是最没有用的符,居然也能派上用场。
他对着我感激地笑了笑,随后抱起熟睡的安可琳,道:「她家就在附近,我给你方位,你用千里传送把我们送过去吧。」
「我已经没有灵力了。」
「OKOK,还好我还留着两张符。」我无法拒绝地回答道,然后拿过他口袋里的手机,按照他所说的,在地图上找到了安可琳家的位置。
千里传送是一种算是大消耗灵力的传送手段,即使是完全状态下的我来说也只能连续使用七次左右,所以平时会没事先将符画好,以防不时之需。
于是乎,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安可琳的闺房。
没有多看,也没有多想,已经没有能力去注意她房间是什么构造,有着什么摆设。
因为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去注意这些了。
白起轻轻地,轻轻地,将安可琳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放在了床上,而后将被子盖上。
月光照在她的脸庞上,格外的安宁,宛若沉睡的公主。
只是她这位公主估计不会知道,今晚有两个人为她差点死掉。
白起站起身子,向我点了点头,示意我传送回去。
我画起了一张符,正要传送。
——他终于累瘫了。
像是眩晕过去了一般,身子直接砸在了地上,没有丝毫反应。
「白痴。」
我暗骂一声。
阴阳术对于精神力的要求之大,难以言喻,今晚白起布下了如此大的法阵,换做正常人恐怕至少要昏迷三天。他竟是硬撑到现在,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还逞强抱她,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
不过。。。
我叹了口气。
也算是服了你了。
不过只限这次,我可还不没有完全认同你啊。
我笑了笑,手中符咒正要发动,又猛然顿住。
——话说回来,他晕倒了。
——现在从某方面来说,可以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吧。
——嗯……他不是一直说没有方法接近安可琳么。
——嗯……
我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相当**的微笑,后退几步,让白起的身子离开传送的范围。
——白起啊,别怪我,这可是你说的要的机会,我这是在帮你啊。
今晚,就请你好好地和安可琳共处一室吧——也当做你坑我那么多回的一次报酬吧。
下一秒,我传送,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地方。
勉强来到自己床上,倒头,呼呼大睡。
【白起视角】
第二天。
我捂着脸,以及因为挨了一拳后差点迸出去的牙齿,一边惊恐地在地上往后爬,一边向着眼前的大魔王,大声道:
「喂喂喂,等等等,你听我解释啊!安可琳!」
「混蛋李开,你TM居然坑劳资!我要跟你拼了!」
【两更,如约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