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重逢本就是荒谬的，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陈泠一直这么认为的。
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江楠竹就这么走在他的前方，脚步缓慢。
她的背影好像很孤单，但又好像是错觉。可她分明是不该这样孤单的人，不该是在深夜里一个人在喧闹的角落里喝着酒，不该露出一种悲伤的眼神。
“你喜欢叶溪？”
她忽然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她好像是在问，可分明给人一种陈述的语气。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叶溪的模样。
眼神有些飘忽，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明明是没有正确选项的题目却要反复斟酌，仔细思考。
他听说过一句话。
爱是肉体的触碰，灵魂的？她喜欢叶溪吗？他爱她吗？
他感觉自己是喜欢她的。
可爱不应该是感觉，感觉是不会持久的，感觉不是一成不变的.
“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
她哦了一声，然后侧着头看着桥下平静的水面，声音听起来有些轻。
“那什么是喜欢？”
“我也不清楚。”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陈泠迟疑了一秒，然后又张开口。
“我...只是不知道你们口中喜欢之类的，爱之类的是什么。”
她楞了半会，然后扣上胸前的外套扣子。
“你有谈过吗？”
“没。你呢？”
“我也没。”
陈泠其实是有些吃惊的，但只是哦了一声。
“目的不纯的人倒是挺多。”
“可，谈恋爱本身不久目的不纯吗？”
她楞了下神，然后轻声笑了笑。
“也是。”
“你呢？”
话题忽然转到他的身上，陈泠呆了几秒。
“什么？”
“如果是你跟别人谈，会怎么做。”
陈泠其实想象不出他跟别人谈恋爱的模样，但他还是尽量的认真去想。
“我，想不出来。可能，大概会让她陪我去吃肯德基。我还没吃过。”
“那我现在就请你吃。”
“啊？”
“你不是没吃过吗？”
他点了点头。
“我请你吃不就能让你感到谈恋爱是什么样的？”
陈泠楞了下神。
“也不是这么说的。”
他忽然抬起头，看到江楠竹一脸戏谑的笑。
好吧，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他们又走了好久，桥上来往的车变得稀少，耳边的风声却依旧那么大。
江南竹又开口。
“刚刚你是不是不信，你觉得我应该有过经验。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半夜里泡吧的人不太干净。”
“没有的。你又没什么理由骗我。”
“那我就是如果就是想骗你这种纯情小男生来愉悦自己呢？”
”如果到时候对你有感情了，就算我倒霉。”
她笑了两声，然后声音又沉了下去。
“如果当时没有那两个人来接我走，你和我会怎么样？”
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沉默不语。
“当时院里就我们两最大，可你给我的感觉总像个当哥哥的包容妹妹。”
”如果我当时没走的话，会不会和你一起出来打工，然后租一间便宜的房子。“
然后我也不会半夜出来泡酒吧。
只是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去。
陈泠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夜里的风实在对他这种的不太友好。
“可这样的生活枯燥乏味，没钱，也没有时间和其他人约着出去玩什么。”
“可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他楞了一瞬。
“大概是这样的。”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两个人淋雨总好过一个人在雨中发呆。
可有些事情就是只能这样想想，现实是背道而驰的。
“现在几点了？”
陈泠看了眼手机，上面是死神小姐发来的消息，陈泠顺便回复了个句号。
“十二点半了。”
“哦。你想回去？”
他迟疑了几秒。
“我随便的。”
“那就陪我再走走。”
“嗯。”
“我说什么就什么？你是蠢吗？”
她的声音忽然抬高，清脆的声响回荡在他耳边。
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个大男人还怕我能拉着你一起跳江啊？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别人让你来找我不是让你来陪我瞎逛的，你觉得自己这样很温柔吗？很浪漫吗？”
“你觉得陪着我会让我对你有好感吗？”
“滚啊，要走就赶紧走！”
陈泠就这样安静的听着她一直说下去，沉默着。
“我叫你快滚啊！”
只是当时在酒吧里看到她的一瞬间，忽然想起两年前她和其他人说着：比起这个，随便翻别人抽屉不才是坏事吗？
他刚路过他们，她没注意到路过旁人的他。
陈泠的眼神平静，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去回答她。
“我...没有这种想法，我真的不觉得这样很温柔，很浪漫。温柔和浪漫都是虚假的东西，没有意义的。你记得以前高一我和叶溪之间的事情吗？‘
她没有说话，陈泠就继续下去。
“八卦这种事很多其实都不会在意起因的，乐子才是他们将他们从枯燥的生活里解放出来的钥匙。但是当时你说杨明随意翻别人抽屉不好。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就，莫名其妙的记在心里了。”
江楠竹就这么楞神了好几秒，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风把她鬓角的发丝吹起，亚麻色的长发随意的飘起。“傻x吗你。”
“嗯。”
然后她又沉默了好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半夜一点半。
她忽然楞了下神。
“你骗我？”
陈泠眼神飘忽。
然后她就这么走到距离他不到半尺的位置。
“抬头。”
于是他乖乖抬起头，然后撞上她漂亮的眸子。
两人就这么对视好几秒。
“陈泠，你是不是有病？”
“应该...没。”
“先前还觉得你喜欢叶溪，难不成你喜欢我？”“呃，没。”
“哦，那你就是有病。”
于是他干脆不作声。他们在夜里并肩走着，月光被云朵遮挡，只有远处将要靠近的车辆的灯光时不时打在他们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