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退后一步瞥了门上方的标牌,确认了自己没有找错房间。
“咚咚!”敲门片刻之后,假报上了身份。
“理事长先生,您在吗?我是幽库卡。”
“进来吧。”在得到房间主人的许可后,假轻轻推开了学院理事长办公室的红木质门,随手合上门后,假进入了会客厅。
就在几分钟前,理事长的秘书小姐已经将消息告知了正在数术教师办公室和同事打趣的假,得到理事长传唤的假马上就来到了理事长办公室。
虽然与理事长贝蒙特并不是什么陌生人,但这一次假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预感贝蒙特的传唤或许会有某种深远的影响,不过假从来都不相信这些所谓的“第六感”,他只是归咎于平淡的教师生活给自己内心带来的烦躁。
“哦,假,过来坐吧!”听到熟悉的嗓音后,假马上就看见头发黑中有不少白但依然健朗的贝蒙特从办公内厅走出,坐在接待厅的沙发上等待着自己。
“一月没见,您这头上的白色似乎多了不少?”假一边调侃着对方,一边端过对方为自己泡的热气腾腾的咖啡。
“最近的一些事令我焦头烂额……皇室的年拨款又减少了百分之十……”贝蒙特叹了口气,他没有隐瞒,告诉了假自己“焦头烂额”的原因。
“……有不少辅政公爵都对国立学院有着偏见,这样一看,他们削减学院的预算倒也在预料之中了。”假面无表情地抿了口咖啡。
“自八世皇帝宣布建立,国立学院已经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历史,在这期间,也有不少贵族官员认为不应该将如此庞大的预算放置在平民的教育上,但皇室从未大幅削减过国立学院的拨款。”
贝蒙特说到这里已是愁容满面,“但就在昨天,这是我第二次收到皇室的拨款削减通知了。”
贝蒙特摩挲着茶杯,他实在没有心情喝下杯中的红茶。
“……帝国可能要迎来剧变了……您多保重吧……”假对贝蒙特表示了关切。事实上,贝蒙特对假有收养之恩和知遇之恩,两人的关系绝不只是上下级关系。
如果单以外貌为据作判断,你或许会以为两人是爷孙的辈分关系——这的确不错,假虽然看着有些“幼”,但他已经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而贝蒙特虽然看着精气神不错,但事实上他已经接近五十岁。事实上,两人的关系可以称为所谓的“忘年交”。
“哎……”贝蒙特在漫长的沉默后再度发声,
“不说这个了,还有另外一件事,三天前,一位伯爵给了我一份某位入学者的档案,他们要求给一个人办理入学手续。”贝蒙特放下茶杯,神情严肃地看向假。
“某个想体验生活的少爷或者大小姐?大家族可瞧不上咱们这破学校吧……”假抿了口咖啡。
“刚刚不是还宣布削减预算来着?……”假又加上了一句吐嘈,他不认为有哪位大贵族会愿意自己的少爷公主和“低等”的平民交往。
“或许吧。”贝蒙特没有明确回答,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纸质档案袋,他从袋中抽出一张照片递到了假面前的桌面上。
“我计划将他安排在你负责的班级。”
“……”假认真地观察着照片上的人物:金发靛瞳、神情僵硬无波的青年头像照片,其衣领处的镶金饰带彰显着主人身份的贵重。
“这位是?”假有些惊讶地看向贝蒙特,从到目前为止贝蒙特谨慎的态度来看,他料想对方的身份恐怕不会太低。
“帝国十世皇帝膝下有四名子女,三男一女,长子文治而次子武功……”
“……他是三皇子?”假从贝蒙特拐弯抹角的提示中抓住了真相。假见过大皇子和二皇子,不过倒是没怎么见过三皇子和四皇女。
“是……也不是,他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位普通贵族少爷。那么……你意下如何?”
假苦笑着看着眯着眼微笑的贝蒙特,“您的这份委托份量也太足了。”
但假内心深处的另外一种声音此刻格外放大——【哦?倒也是个机会!】
假坐正了身子,作严肃状,“不过我接受您的安排。”
“好,请确保他平稳地度过学院生活。也请确保我们学院平稳地度过皇子殿下考察我校的时期。”贝蒙特谨慎地将相片放回档案袋,并将纽扣丝线绕好。
毫无疑问,贝蒙特已经为这块烫手山芋找到了值得信任的接手。
假在迈出办公室门前,停下了脚步,“如果……如果皇室要停办国立学院,您……会怎么办?”
“……我大概会回老家安度晚年吧,我已经老了,累了……”贝蒙特尽管还是不希望那群可爱的孩子们失去接受教育的机会,但年事已高的他已经无力也无心去和那些大贵族争论。
“你,孩子,你又会怎么办呢?”
贝蒙特对假“孩子”的称呼让假有些心颤,
“我……我会尽力避免这一事件的发生……”
假没有回头与贝蒙特对视,像是急于逃离些什么,他推开门后径直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