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雪放下碗筷,对依旧注视着自己的洛卿尘道:“你不吃?”
“锅里还有一些,等会我再吃。”洛卿尘微笑道:“师傅吃饱了吗?”
“嗯。”李知雪点头道:“你赶紧吃吧,等会随我下山去。”
洛卿尘眼中闪过兴奋神色,“下山?去哪?”
这些年她都一直待在山上,从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此时下山让她很激动。
“有人请我去治病,你随我一起。”李知雪道。
“好。”洛卿尘可不管其他,只要能下山就好。
李知雪站起身来,“我去山脚下等你,你吃完收拾下就过来。”
“好的。”洛卿尘小跑着进了后厨。
李知雪也离开了此地。
山腰到山脚的路程也同样不远,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那房屋前。
一眼就看到了那躺在椅子上饮酒的女子。
这是李知雪见过最不像女子的美人。
说她不像女子是实话,因为在李知雪的认知中,她好像一直都是这般不在乎自己形象。
披散的长发,褶皱的衣衫。
而说她是美人,就更是实话了。
世间美人分很多种,但真正的绝色只有一种:
不输洛卿尘。
这已是对天下女子来说最大的褒奖。
眼前这女子就是完全不输洛卿尘的美人。
虽然看似邋遢,但仍是难掩她动人之姿。
女子叫白诗语,三年前来到的此处,向李知雪讨口酒喝。
当时的李知雪看她绝美的面容,动了其他歪念头,就让她留下来,给自己看家,条件就是每天给她一壶酒。
白诗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他穿越过来,就没怎么来看过白诗语了。
根据当时看的这小说介绍,这白诗语隐瞒了修为,至少也是一品的高手。
但却并没有再过多描述。
而以李知雪对这烂俗的小说剧情猜测,这白诗语也应该是有什么惊人的身份吧?
毕竟像这种给人看家的设定,又如此不靠谱的模样,一定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吧?
扮猪吃老虎对吧?
“白姑娘。”李知雪走近一些,喊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白诗语紧闭的双眼半开,只是看了一眼李知雪,又再次合上。
“怎么今日有空下山来这里了?”白诗语轻声道。
“今日要和洛卿尘下山一趟。”
“要出门啊?”白诗语饮了口酒,问道:“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李知雪摇头道:“也许很快,也许很慢。”
白诗语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我留了一些银子在床头,你可以拿去用。”李知雪又道。
白诗语提起酒壶又喝了一口,“那你可得早点回来了,说不定哪天银子不够用我就走了。”
李知雪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那并不算高的山头,突然问道:“如果说有一天,我和洛卿尘只有一个人能回来,白姑娘希望是哪个?”
白诗语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洛小姑娘了,乖巧懂事,还长得那么好看。”
李知雪收回视线,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白云浮动,春风醉人。
“这样啊。”李知雪轻轻呢喃道。
片刻后,他释然一笑,“也是。”
倒是白诗语见到李知雪这幅模样,不禁睁开双眸,好奇的打量着他的身影。
“总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知雪回头问道:“有吗?”
白诗语缓缓道:“我来时你刚收洛小姑娘为徒不久,对她是没话说,极其宠溺,她也是每天都跟在你身边。后来你却很少去看她了,就连她练功都是自己一个人摸索,每天闲暇时也只能找我聊聊天,更多的时候就是看着山头发呆。”
“以往几年你生辰的这个时候,她都会精心准备一番,结果你却敷衍不见,她都是很失望的,怎么今日改了性子,不仅愿意见她,还想着带她下山去?”
这其中缘由,自然不足外人道哉。
李知雪只是笑道:“想明白了一些事,放下了一些东西而已。”
白诗语闻言,低下眸子看向了手中的青瓷酒壶,低声道:“真有这么容易放下吗?”
“当初既然拿得起,就应该能放下。”李知雪说道:“或许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理由或者时机,但其实都是在一念之间。”
白诗语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平淡道:“谈何易?”
李知雪很有得道高人的风范,念道:“放下得自在,执着生烦恼。”
白诗语好似也无心饮酒,继续追问道:“什么是自在?”
李知雪这次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白诗语也不急,只是安静的躺在椅子上。
半晌后,李知雪终于开口,道:“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解释。”
“当你没有任何精神寄托和牵挂时,你就等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白诗语终是饮了口酒,淡然道:“那样未必也太过无趣了。”
李知雪失笑道:“天地之大,哪里会无趣?还是不要画地为牢比较好。”
很快的,他又收敛起了笑意,呢喃道:“再说,生死才是大事,其他都不那么重要了。”
每个人拿起和要放下的东西都不一样,而李知雪和白诗语遭遇不同,心结不同。
这场问答也注定不会有结果。
只是李知雪耳边却浮现一道道曲调。
白诗语嘴里正轻轻哼唱着不知从哪来的曲子。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还挺好听的。”李知雪问道。
但白诗语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哼着。
李知雪便没再多问。
在某一刻,那曲调声戛然而止,却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师傅。”一声呼喊,李知雪知道,那个动人的女子来了。
手提长剑,肩挎包裹的洛卿尘一路跑来,笑嘻嘻的站在李知雪身前。
依旧是那袭白裙,裙摆飞扬,好似将世人的思绪也跟着带起纷飞。
“白姑娘好。”洛卿尘对白诗语打着招呼。
“嗯。”白诗语难得的回了一个笑脸。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李知雪道:“走吧。”
“好咧。”洛卿尘应了一声。
李知雪先一步离开,洛卿尘最后与白诗语告别,“白姑娘,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啦。”
白诗语只是慵懒的伸手挥别。
看着洛卿尘跑向李知雪的身影,白诗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有些缅怀和伤感。
原来有些喜欢,是如此不尽人意。
她晃荡着手里的酒壶,酒还剩不少,但她却没心思再饮。
欲把陈年酿陈酿,只愿折取桃一支。
她以为喝醉了当年的事就可以暂且忘记了。
可完全没用啊。
泣血意,次次透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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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