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洛小心翼翼把砂锅放在了铁架上,习惯性的吹了一口气,散起的烟尘,让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轻轻搓洗着菜叶,还不忘用魔法增温,至少这几天来,也算是适应了用这双爪子煮菜吃饭了。
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直到他看见还静置在空中的鸽子
“真是,我把它给忘了。”伊德洛只得无奈用那湿哒哒的爪子拍在了脸上。
伴随着啾啾的叫响声,一张白纸便从伊德洛的手中拟造而成,魔法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而他刚刚所用的魔法则是,再生法,是赐福得来的结果,虽然在大陆上是响当当的高阶术,可只有真正拥有的人才能体会到,它的鸡肋之处。
更何况是赐福而成的再生法。
“真是,不想给那老东西寄回去啊…”他撇撇嘴将手中那只白鸽摆放在桌上,像是摆弄活体玩具一般架住了它。
打开桌柜,他从中取了一支拟制的羽毛笔[....]在纸上点了几笔,伊德洛便开始感慨到不知从何下笔真是件糟事
虽然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到了写信时,却处处犯难。
深吸一口气,他鼓足劲大笔一挥写道[莫哈德老爷子,您的意思我大致清楚,至于您找寻的那位名为牧哈特的人,听报刊上说,他最近要举办一场名为茨木大窑的大会,不知您对所谓的大会是否有印象,也许你收到这封信时,大会恐怕早已结束....]
等等,伊德洛停下笔看向窗外,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件勘测事故,他将那封委托信丢在了冰窟底“真的,完蛋了。”
不过,染血的信件,里边究竟还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也不得而知了。
要是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岔子,就该拆开信件先看过一遍,这样即使丢了也可以在复刻一张,但奈何那老头不肯,领走时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到,“即使是丢掉也不准看。”
“真是,这下可是丢了。”伊德洛闭着眼放下笔翘起了椅子。
听着隔壁传来生硬的琴响,但弹奏的却像是吉他的乐谱,甚至连音节的衔接处也只能用僵硬来形容
“算了”他摇摇头,谁还愿意在去那个古怪的冰窟,直到现在回想起与巨兽的搏斗,那一边倒的情况,使得他半夜都会在甜美的睡梦中惊醒。
想着伊德洛翘着的椅子缓缓停下,随即他便再次拿起笔在这封信上写下[择日十分,信无。]
这六个字并不是他乱写,而是有着很明确的目的性,专门让那老头子看的。
当然,那老头看了恐怕得给气的减寿,毕竟这六个字,就算只看最后两个字,他也能知道信件已经遗失,至于前面那四个字,字面意思,只不过多的意味是找个地点相见罢了。
经过一番搜寻,他从抽屉拿出一张羊皮小卷轴和一捆细绳,在伊德洛的那精心打扮下,它们完美的绑在了鸽子的右脚上。
捧着它来到窗边,随着他呼出的一口薄雾“去吧。”
只是一刻,白鸽便扑腾着扇动翅膀,迅速飞离。
不怕冻,不会饿的白鸽,真好啊…。看着眼前那已经开始结霜的水盆,伊德洛不经感叹道,毕竟他又要在折腾一番了。
伴随着屋中燃起的火炉,一切才算大功告成。
若要是有像全适者那样雨露均沾的适应性,这些繁杂的步骤便可以统统省略掉了。
但很可惜,他没有这种天赋,还是个使用魔法的半吊子,赐福也是,基本上与进攻魔法挂钩的,只有那么两个,破魔和焚火。
名字很好听,很有逼格,但实际起到的作用除了起火和附着外,也基本上别无他用。
带着这股稍显低迷的情绪,他拿起干净的餐夹抓起餐盘上最大的一块肉,再用魔素附上一层破魔,火焰便均匀的在肉块上燃烧了。
这火焰就像曾和家人一起野营时噼里啪啦的柴堆,美好的回忆就这样在伊德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过吧,虽然如此,但也没什么好沮丧的,至少眼下滴落在柴堆里散发的油香气是如此。
看着炉子上摆放的调料杯,他叹口气拿下了标有白盐的玻璃罐。
晶莹剔透的颗粒,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白水晶,但谁又会管他呢,抖抖玻璃罐,角度微微倾斜,小心翼翼的撒在表面,待它融入其中时,翻面,再次重复步骤一到两次。
那股扑鼻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开,咽了咽唾液,伊德洛将盐罐放在一旁,看那稍稍起雾的砂锅,他才想起自己又忘记给菜汤上调料了。
没想到将这个给忘了,算是一个陪伴他多年的小毛病了,虽然曾经被人提醒过,可即便如此后边也会再犯,他咯咯的笑了笑,像是苦中作乐般的打开砂盖将调料补上。
饱餐结束,剩下的便是打理这些用具了。
完成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再次从桌上拿下了之前还未拆开的报刊,对伊德洛而言报刊除了收集信息还有解闷娱乐的作用。
就靠这些撑到晚上夜莺酒店开店吧。
【哈姆太太一纸诉状,将她的母亲告上特尔落峰执政出,只因....!】
这种一眼就是标题党最喜欢引用的标题了,因为往往写这种文章的作者满脑子想到都是博取眼球与热度,歪曲事实都是惯用手段,内容通常都充满了无趣二字。
跳过这一段,映入眼帘的是更加夸张的标题
【墨瑟家五日前离奇丢失了一只靴子,经证实另一只靴子竟是!】
这种芝麻大豆的小事,都能写成大事件来博眼球,真不知道他们还能做出什么。
不过还好,至少特尔落峰的作者没有布尔迷阵的作者玩的花,假报道在那可到处都是。
用九假一真概括也不为过,这可是被证实过了的,一则有四十条报道的周刊里,没一条是真的。
随着伊德洛一篇篇的阅读,这项本该娱乐的事却变得有那么一点烦躁了。
在等待夜幕来临前,似乎也只能先打个哈欠睡一会了。
他还未合上眼,那件摆放在衣架上的雪装口袋便泛起了微光,是很微弱的光点,在这双眼睛的余光中,但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就像它在不停的传唤着伊德洛,拿起它。
“真是...最近怪事连篇啊。”嘟囔着他从床上翻下,感情这几天都在被不断发生的怪异事件牵着走。
就连轻轻松松的日常都显得那么惨白。
将手揣入兜里,那水晶闪耀的光辉从掌中混入了伊德洛的毛发中,像是散落的荧光粉,布满整条手臂。
“怎么回事?”他诧异的将这块蓝水晶抽出,水晶早已暗淡无光,似乎那股诡异的光从没存在过水晶中。
【你窃取了!】
回音就像是在密闭的空间不断回荡,回头看去,窗户不知何时静谧无声的关上了。
【不属于你的力量,死囚!】
听那声音像是一位老者,沙哑的音调配上宽宏的音高,与恶魔别无二致。
看着这被奇异魔力封锁的空间,连外边太阳的余晖都被隔断了。
【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将他从我身边把他盗走】
“偷?”看着自己手臂上微弱的蓝光,伊德洛好像有了一丝头绪。“你是说这股蓝光?”
【是你!是你偷走了他!】
一双大手猛地从墙面窜出,差点划过他的胸膛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凭着尾巴发出的提前预警,算是有惊无险的躲开了这一击。
“真是,一只蛮不讲理的恶魔啊。”伊德洛踏着窗,不停观察着房间中的各处物件。
【蛆虫,你以他的身份再现于世,受罚!】
听着怒吼,伊德洛猛地砸窗向外跃去,一道无形的回击顷刻间便在墙面上留下了一块巨大的爪印。
也就是这时刻,密闭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了若隐若现熙熙攘攘的人影,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贴着墙向那路灯弹去。
借着力向上甩去,听着玻璃的落地声,伊德洛几乎是在一息间完成了这些事,回到了那个本该被破坏的屋中。
“?”疑惑在他脑海中扎根,因为真正对世界造成影响的只有他刚刚做的砸窗行为。
闪耀的光芒也随之回到了蓝水晶中。
那蓝水晶就摆放在他的床头边,很难能让人联想到有人做了手脚。
但恶魔似乎在意的并不是那微光,他到底想要什么。
伊德洛有些坎坷的拿起了散发着星点光芒的水晶,观察四周,一切都如此平静。
透过窗往下看,那群窸窸窣窣的人群早已经散的一干二净。
“恶魔的惩戒不会就此停下”
听着这微弱的声音,他看向了手中的水晶。
“会说话的水晶?”伊德洛轻轻摇晃了下,并没有异响,完全不像是可以储放介质的物品啊。
沉默了半晌,那水晶才继续悠悠道来“我是祭祀之人的祭礼,祭主的信使。”
祭祀?伊德洛坐在床头理了理有些紊杂的思绪。
“是的,祭祀,您可曾听见那雪中的呼救,可曾见那可怖的巨兽?”
他恍然大悟,这些事情他都碰见过,但在场人几乎少之又少,自己也并未对他人提及
“那是试炼,您证明了价值,您的价值。”
伊德洛沉吟了片刻,原来事到如今自己以命相搏所做的事情,居然只是一场场试炼。
“真是,那我的死亡怎么说?”
“您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