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樊花枝绝对有胆量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妈,而且能说得信誓旦旦不亦乐乎,渔就满脑袋的黑线,可她还不能表现的有反对意见,对于她这个女王向的姐姐,她是相当的惹不起啊,虽说自己可以算是她的一块心头肉,不过万一女王什么时候来个一时兴起,那双巴掌一来一去也够让人受不得的了。至于这位女王是不是真的想揍人,那就是后话了。
渔住下后两天就到了星期五,花枝照例请了下午假。这几天她连天请假,连渔都开始替她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大BOSS是不是会考虑开掉她,结果花枝闻言随即扭着腰肢走到在沙发上盘着腿十分没坐相的渔旁边,一手搭在渔肩上,另一手高高抬起往额头上一抚,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做出妩媚又狡诈的神色,然后她用了一种渔想都不曾想的魅惑嗓音说道:
“我,就是最终BOSS。”
她这副模样看得渔愣神了半天,当她终于反应过来后,立即笑翻了过去,不可抑制地在沙发里乱滚,把一堆抱枕掀得到处都是。
“哇哈哈哈!”
“喂喂,太张狂了吧你,笑得也太没形象了啊!”
看到渔居然能笑成那副样子,花枝极度不满的把腰一插,伸出一只光着的脚直接就踩在了渔的肚皮上,尽管被她踩得身子弓起像极了煮熟的大虾,渔却越发笑得不可收拾,手舞足蹈,任由花枝伸腿在她肚子上一通乱踩。
“叮叮。”
一阵门铃声让花枝暂时停止了蹂躏渔小肚子的野蛮行径,她抽出脚顺便把还在笑个没完没了的渔踹到一旁,拨了一拨长发,扭身要去开门,渔翻身躺平冲着她的背影调笑道:
“就会揉搓我不是本事,有胆量就做刚才的样子去开门。”
“哼——来者何人——”
花枝还真上来瘾了,手臂一软做了个戏曲里青衣走台的身段,作势就上去拉开了防盗门。
“咦?”
已经做好要笑破肚皮的准备的渔在她开门的瞬间刚要张嘴哈哈,却见花枝在那儿稍稍愣了一愣然后便嗖的一下闪出门去,那速度比磁悬浮快车还更上一层楼。她伸长了脖子朝门外看,不知道花枝此时是跑去做什么了。而在下一个瞬间,花枝就拽着一个人的耳朵回来了,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可那声音却算得上是惊天动地了。
“好你个死孩子,居然还敢往我这儿来?啊?!”
“姐,姐!不敢了…哎呦!不敢了!”
“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到点儿去接人。你给我跑去喝酒?不想活啦!”
“我只是喝了点提提神的……”
“犟嘴!睡死在别人家,那叫喝了点?”
花枝气头上来,拧着那人的耳朵开始到处转圈,那可怜的家伙只得顺着花枝的魔爪在屋里团团转,一边弯着腰发出悲惨的嚎叫。待到花枝足够解气之后,她才将手中像小鸡子似的拎着的家伙揪到面前,朝沙发一丢,顺势飞起一脚踹在屁股上,差点把他踹出一个跟头。
“去!跟你鸣迦姐姐道歉!”女王威严的发布命令。
“老姐,很疼的啊…而且叔叔还在外…”奴隶直接往地上一坐,捂着耳朵弱弱的回嘴。
“快点!!”
“啊啊!是是是!”
女王作势又要再打,奴隶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连忙挪动到渔跟前,却在抬起头的瞬间来了个变脸,风月惨淡大变和煦暖阳。
“鸣迦姐——呵呵。”
“……拜托,”
看见坐在地上的朝着自己咧嘴憨笑的大龄少年,渔第一个反应就是从背后摸出一个抱枕直面扔了过去,抱枕准确的击中少年的半边脸然后滑落在地,可是少年脸上熊一样的憨笑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
“打从小时候起你就笑得跟头熊一样。”
“呵呵,你还记得啊。”
“谁能不记得你阿笠。”
“呵呵,有没有给弟弟的礼物啊?”他倒很是直白,伸手就要好处。
“有个鬼!”花枝在一旁啐道。
阿笠很怕花枝,听见她不满的声音马上心有余悸的回头瞧了她一眼,担心耳朵又有可能要遭殃。僵持了一小会儿后,阿笠忽然爬起身大叫了起来。
“哇哇,我们把叔叔关在外面啦!”
“什么叔叔?”花枝虽不明就里,但很快就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还有谁?”她朝门口走去,一面回头问阿笠。
“花枝,是我。”
门再次打开,外面站着人着实让花枝大吃一惊,一时间竟然忘记请他进屋,张大眼睛保持着手扶门把儿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红唇一张一合,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我想你应该已经收拾过阿笠了,现在还不能让我进去吗?”
“啊,啊!”花枝猛然清醒,脸上腾地就红了,“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
“花枝姐,是谁来了?”渔坐在沙发上,从她的角度看不见门外站着的是谁。
“啊,是你越桦叔叔。”花枝的神情仿佛就在刚刚的一下变得异常柔美,她回头对渔说着,然后让进门外的人。
越桦……
听到这个名字,渔的心中咯噔的一下,像是被一块小小的石头激荡了百年沉寂的心湖,又像是被阵风吹起的尘埃,久久不能平息。在她的身体深处有一道紧闭的大门,此刻轻轻的,缓慢的,开启了,然后深藏其中的记忆与往事刹那之间飞散而去。
慕容越桦浅笑着走进花枝的家,在踏进门的第一刻,好似释放了压抑许久的迫不及待,他的目光笔直的落在了渔的身上,茶色的眼睛里渐渐浮上了水波样的温柔,然后犹如夏夜徐徐的暖风般的笑容在他干净俊秀的脸上酝酿成形,接着盛大的绽放开来。竟然美得令人炫目。
承接到他微笑的渔忽然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从身体之中奔涌而出,压迫着自己的胸膛,迅速的将其填满,然后一路上涌,好像下一刻就要从双眼中涌出了一般。
“渔。”
“九叔叔。”
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心灵暗语,只有他这样叫她,只有她这样回应他。渔已经控制不住声音的微微颤抖,她的一双光洁的脚裸露在地板上,她拼命地扼杀身体里的那些狂乱的思潮,感觉冰凉的地板已经被脚心渗出的汗水濡湿,双手紧扣到相互束缚得深入骨髓的疼痛。
她竭尽全力绷紧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让自己的精神保持能够控制身体行动的状态,但她还是可以听见骨骼之间因为激动而发出的咯咯的挫响,它们几乎要失去她精神的掌控,它们不停地催促着她,去做一件疯狂的事。
拥抱他吧,拥抱他吧!
她感到自己已经到达了忍耐的临界点,绷紧的弓弦即刻就要断裂,激动与担忧的海潮一浪一浪的接连涌上心头。如果这跟弦断开来,她究竟会怎样?
“越桦你不是在欧洲吗,什么时候决定回来的?”
花枝端着果汁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忽然响起的声音险险的解救了渔濒临崩溃的防线,渔只觉的精神放松下来后全身一阵虚脱,嘭的一声倒进了沙发里。
“本来也只是在那边进修,没什么事就想回家了。”越桦放下手里的行李,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下。
“这次,就不走了吗?”
“嗯,有朋友刚好想一起开公司,就联系了我,以后,”他侧过脸看了看渔,微微一笑,“就不会走了。”
“家里人属你跑得最远了,今年意大利明年俄罗斯的,奶奶一直很想你呢。”
“过阵子休整好了我就去探望她,她身体还不错吧。”
“奶奶她一直健康,就是有个操劳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谁的事都操份心。”
“她总是这样的。”
渔缩着腿坐在沙发一角,听着花枝跟越桦一来一往的说着,阿笠靠在她边上专心的玩着她的手机。
越桦十分的显年轻,他有一张俊美的脸,尤其那双茶色的眼眸,好像是波澜不惊湖水,那般清澈却深得触不到底,他有着梧桐一样健美挺拔的身子,有着朗朗的笑容和磁性的嗓音。明明他只比花枝小2岁。花枝总是直接叫他的名字,大概是觉得管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叫叔叔很奇怪吧。
渔只是一言不发的坐着,渐渐从之前混乱的失控中挣脱出来,平息了心跳和体温,回归于淡定。
她知道他22岁出国,在外游历学习,去过很多国家,会讲4种不同的语言,但是他此后的10年却从来没有回来过。渔知道他跟家人不常联系,在节假的时候会给奶奶打一通国际长途、汇一笔外币,但是他会定期她寄航空信,有时还会邮寄一两件小纪念品。
渔又下意识的触碰到一直戴着的项链,那几粒圆润的珍珠是他从南亚岛国寄来的,这是连花枝也不知晓的。
啊,九叔叔,你说,这一次,就不会走了,对吗?
渔的心中飘过一丝感叹。
“我就不多坐了,我把阿笠送回他家,我就回去了。”
在渔还在发呆的时候,越桦已经站了起来,理了理米色衬衫,和煦的笑着。花枝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站在他身旁半晌没说出什么来,直到越桦招呼阿笠时才伸手晃了晃,要他等一下,自己光着脚咚咚咚的跑进厨房翻找什么东西去了,然后从那里传出一阵叮呤当啷的杂乱声响,好像是她着急碰翻了什么,越桦朝阿笠一抬眼,示意他去看看,当阿笠消失在厨房后越桦将目光转移到了渔的脸上。
“见到我觉得很陌生吗?”他抬手放在渔的头顶,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怎么看上去不高兴?”
“九叔叔。”
“乖。”他看见渔颈子上挂着的珍珠,语气中满是温柔与宠溺。“过几天带你去玩。”
“你说这次就不再走了……”渔抬起卷翘的睫毛望向他。
“嗯。”
“阿笠真是的,差点害我把蜂蜜打破了。”花枝提着高高的女音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大盒包装简单的土产蜂蜜,她将盒子递到越桦手里,让阿笠拿起他的行李箱,“这是乡下的土产,朋友送了好几盒,我们两个也喝不完,你拿去帮着消灭。”
“呵呵,好吧,我来消灭。我们走吧,阿笠。”
就在花枝和阿笠他们转过身走出门口的时侯,越桦从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很快的塞进渔的手里,然后大步离开帮着花枝把蜂蜜装箱,最后朝她们挥挥手驾车离开。
“哎,终于不在外面跑了,为什么就不愿意好好地留在家里呢?”花枝望着越桦离开的方向摇摇头自言自语着,返身回屋去了。
渔悄悄伸出手看了一眼越桦塞给她的纸条,嘴角不由得朝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把电话号码跟住址都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