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某个脆弱之物轰然崩塌。
此刻，眼前的妹妹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林非雪愣住了，她紧紧握住了拳头。
在她的脸上，痛苦与狰狞揉成了一团。
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她缓缓抬起了头。
把手同样搭在了林非雨的肩上。
“非雨......”
她无力的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眼中露出了一丝悔意与懊然。
“我真的做错了吗？”
视线与林非雨交叠在一起。
妹妹依旧啜着泪，咬住了牙，放在林非雪肩上的手狠狠的用力。
隔着衣服，攥住了她肩头的肉。
林非雪却没有感受到了肩头上传来的疼痛。
这不值一提。
“非雨。”
“我真的......”
“做错了吗？”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触在妹妹的脸庞上，轻声问道。
林非雨面部的肌肉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但她依然努力的瞪着眼睛。
看着姐姐那张在记忆中无比骄傲的脸。
她努力发出声音：
“错了......”
“你真的做错了...姐姐。”
林非雨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感，扑在了姐姐的身上。
双手环在她的背后，用力的抓着她的身体。
泪水的防线在此刻轰然坍塌。
“我好恨你...姐姐...”
“......”
林非雪抱住了怀中的妹妹，把头轻轻扣在了她的头上。
过了短短一刻，她对着妹妹，用着她的温柔说道。
“我知道了，妹妹。”
推开了身前的林非雨，她用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
穿过了她的身影，朝前走去。
林非雨感觉身体一空，似是失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紧紧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头。
只是听着姐姐的脚步声离她渐远，痛苦的低下了头。
“范大黑，我认得你。”
在范大黑的身前，她抬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脸上的伤也是我让人去打的。”
范大黑平静的盯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砍刀。
他的手正在微微的发着抖。
“这就是你要说的吗？”
林非雪闭上了眸子，吐出一口热气：
“对不起......”
随即缓缓伸出了手。
“把刀给我。”
“让我自己来吧......”
回过头去，只看见林非雨的背影在风中孤独的颤抖着。
“请放过非雨。”
这是她最后的话语。
看到范大黑点了下头。
她浅浅的笑了。
......
夜色已至，月色朦胧。
“师尊，前面就是春璃郡了。”
尚道阳回头说道。
“辛苦了。”
独自清笑着回应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勾出一身玲珑的曲线。
“街上竟还满是灯火。”
独自清露出脑袋，感叹了一句。
“先去找家客栈吧。”
“嗯。”
尚道阳点了点头。
但是刚从街上走了几步，便被拦了下来。
“老爷，马车不能再往前走了，要停在那边。”
一名男人弓着腰，给尚道阳陪笑道。
尚道阳疑惑地问：
“这有什么讲究吗？”
看见尚道阳疑惑的神情，那男人松了口气。
开口解释道：
“看样子老爷你是刚到春璃郡吧。”
“今天是郡里每年一度的特有节日，仲春节。”
“街上都是行人与商贩。”
“郡里就下令，不允许有马车上道。”
......
行人，灯火，巷中飘出的香气。
在夜晚的街道中浑然相融。
出了客栈，师徒二人正在酒楼的包厢中瞰着街上景色。
攘攘熙熙，好不热闹。
几盘精致的糕点摆在桌上，独自清摘下了戴在头上的面纱。
透过窗，几缕春风流了进来，轻轻拂过她的发丝。
“师尊。”
尚道阳开口。
“嗯？”
独自清捻起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小口。
“我做的对吗？”
尚道阳苦笑了一声，眼神有些呆滞。
独自清轻轻望向街上。
“世界上有很多的人。”
“有的人是卖报的，有的人是烹饪的，也有的人是习武的。”
“我们无法去苛求他们做什么，无法去改变每一个人的行为。”
“就像小莲，谁又能去改变她的命运？”
“如果没有你，结局难道就会改变吗？”
“人生似孤舟，孤舟难载客。”
“街上的行人会记得多少的商贩，又有多少的行人会记住另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呢？”
“不需要去过多的在意每一件发生的事情，那样会很累。”
顿了一下，她又开口：
“如果非要说出个对错。”
“我认为你没有错。”
看向尚道阳的脸庞，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当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在你心里了。”
“不是吗？”
“所谓剑也是如此，要顺从本心，一往无前。”
“当你怀疑自己的时候，剑就软了。”
尚道阳呆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
“弟子知道了。”
独自清点了点头：“知道了就快吃吧。”
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盘糕点。
“这个很甜。”
......
尚道阳接过了商贩手中的糖人，递过了钱。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打上了一个问号。
师尊的肚子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出了酒楼一路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一路上但凡遇上了什么想吃的东西，独自清就会派他去买回来。
手上小狐狸状的糖人已经是第七个了。
难道是师尊刚才在酒楼没吃饱吗？
不对呀，明明自己也没吃几口啊。
带着这样的疑问，尚道阳也不敢开口问，只能把糖人乖乖的递给独自清。
“你不饿吗？”
独自清开口问道。
尚道阳一脸黑线：
“我们不是刚刚吃完晚饭吗？”
独自清做出沉思状，“嗯？是吗？”
忽然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伸出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看那里，冰糖葫芦！”
尚道阳扯了扯嘴角，这是根本没听自己说话。
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有贼啊！”
身后，一声尖叫突然响起。
尚道阳回过头来，看到一名女性正指着不远处的一道穿着深色衣装的身影。
周边的人立即围了过来。
那身影一见不妙，连忙朝着巷子中窜去。
三两下便消失不见。
身手很快，是个练家子。
尚道阳简单的做了个判断。
独自清轻轻笑了一声，对着身旁的尚道阳说道：
“客栈就在前面，离得很近。”
尚道阳愣了一下。
“你要是再发呆可就来不及了。”
独自清继续说道。
尚道阳也笑了一声：
“弟子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