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头痛欲裂···无尽的虚弱···还有钻心的刺痛···
这是艾利斯恢复意识的瞬间,就直观感受到的身体状态。那种刺痛是遍布全身的,很难形容。硬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蹲着玩手机直到蹲麻了的那种感觉,每一寸位置都仿佛有一千根针在扎,同时伴随着像是隔壁吴老二一样半身不遂的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想要动一下都是个极其痛苦又费力的过程。
而现在,这种感觉遍布着艾利斯的全身,连睁开眼睑都是如此的痛苦,仿佛盖在眼睛上的不是自己的眼皮,而是从汤姆猫那里借来的,睁开眼睛所耗费的气力,仿佛比过去艾利斯通过圣骑士试炼还要巨大。
随着光线重新注入瞳孔,视野里那无尽的黑暗终于出现了一道白芒,并且迅速占据了整个视野。艾利斯虚弱地眨了眨眼睛,准备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睛,顺便擦擦光线刺激导致的眼泪。
但是下一秒艾利斯就发现,自己的手臂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连动一根手指都难如登天,同时,眼睛也并没有传来熟悉的,人在长期闭眼之后猛然遭受光线刺激导致的刺痛感觉。
不过还没等艾利斯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里的景象已经非常快速的清晰了起来,仿佛擦去了玻璃上的水雾一样,整个世界迅速变得清晰,色彩恢复,纤毫毕现。
“啊···不认识的天花板····”
艾利斯如是感叹,不过此时自然是很难说话的,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娇弱喘息。
视觉恢复之后,随后恢复的是听觉和嗅觉。
耳边天旋地转的耳鸣声迅速消失,随后是万籁俱寂的静谧,在之后,在某一秒,耳边由远及近,从仿佛天边的无限远开始,夜风拂过花草和窗纱的声音,夏夜繁盛的虫鸣,以及,某种液体倒进杯子里的清脆声响,都伴随着那股熟悉的芬芳,交织着袭来。
“哦?看来醒过来了。”
只听过一次,因而陌生,但是却不知为何,又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和力的声音,不过艾利斯瞬间就判断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皇嘛。
“一个月了,也该醒了,不然我该怀疑传奇亡灵法师兜售假货了。”女皇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也可能是圣骑士阁下的实力有水分,导致灵魂强度不够,也有这种可能。”
艾利斯当即怒从心中起,不过当此之时,除了老实躺着哼唧一声也不能干别的了。
脚步声随着葡萄酒的清香一起传来,随后小女皇的上半身出现在了艾利斯的视野里,端着一杯红酒,俯视着艾利斯,不过这样一来她是背光的,艾利斯看不清她的神情和眼神。
直到这时,艾利斯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躺在床上的,不过好像又不是床,仔细看看,自己好像是躺在一个“箱子”里面的?四周都是箱壁。
下一刻,在艾利斯惊愕的目光中,迄今为止至少还算得上端庄的女皇,突然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素手,向着艾利斯的身上袭来,并且毫不在意地上下其手了好久。
“嗯,看来发育的很好,差不多了。”
“发育?什么发育?”艾利斯又羞又气,同时满头问号,这家伙突然发什么颠。
早就听说嘉兰人有着十分灵活的婚姻恋爱习俗,在严守戒律的教会骑士看来,嘉兰人的很多做法都是不合礼法的。但是艾利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如此毫无反抗之力地躺在异国女皇面前,摆出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任由一个年轻的小丫头在身上探索生物学的前沿奥秘。
“爱希莉亚女神在上,请原谅我的无能。此种羞辱实非得已,如若有朝一日能够重获自由,回归神土,甘愿受到任何戒律刑罚···”
艾利斯只能在心里如此祷告,但是这丝毫不能阻止那只越来越放肆的小手。
最终,女皇的探索在艾利斯的胸口停住了,在那丰满的山峰上不知出于何种情绪地捏了捏,终于收回了手。
“等等!捏了捏?”
艾利斯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了,刚才五感十分混乱,身体无法移动,痛苦万分,导致她一直没能注意到自己的异常,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既然如此,那就该起床了,睡美人。”
不知为何,女皇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似乎有种淡淡的情绪在里面,不过从小习武,情商倒欠250的艾利斯并没有明白这种细腻的心思。细腻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艾利斯的脸颊,随后摸了摸她的额头,她能感觉到,额头上陌生的刘海长发似乎被轻轻扫开了。
“太好了,就该是这样···太好了···”
“但愿一切顺利。”
说完,小女皇不再犹豫,伸手将那一杯“红酒”缓缓地递到了艾利斯的唇边。
随后,不由分说,但是小心翼翼地用杯沿挤开了她的嘴唇,将里面血红色,浓稠到仿佛牛奶一样的液体缓缓灌入。
到这时候,艾利斯才察觉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红酒”,那股味道也并非酒香,而是非常非常浓烈的,龙血的气息!
艾利斯非常确定,曾经她亲手斩杀过失控冲入城镇的双足飞龙,尽管那是劣等种的血,但那股气息是相似的。如果这还不够的话,那么她曾经还在接受圣骑士封赐的时候,亲自步入神圣的爱希莉亚圣城,当前教会极少几位半步传奇之一的“斩龙骑士”庞培,身上的气息是不会作假的。
冰凉的液体无情灌入,随之而来的是和这物理温度毫不相称的炽热灼烧之感,那是强大的巨龙之血蕴含的纯粹元素魔力瞬间蒸腾融入躯体的表现。
龙血,由于本身龙族的强大,以及以高纯度的魔晶、元素矿物、高级魔物为食的特点,无论是强大的传说巨龙还是劣化的亚种龙,其血液都蕴含着丰富的元素力,是绝佳的炼金素材。而只要是巨龙级的传说之血,其能量远非人类所能承受,一般人的血肉根本无法容纳,血液会瞬间被龙血点燃,沸腾燃烧直至整个人彻底化为尘埃。只有接近传奇之境的人类,才能无需任何稀释以及外部辅助,驾驭这种来自天地间最强大的传说物种的血液。
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艾利斯瞬间瞳孔瞪得溜圆,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可惜身体一寸都无法自由移动,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自己从一开始就定下了死志,也没打算活着回去,也不愿意自己带着战败以及随后一系列耻辱的身躯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死了倒也无妨,还能浪费这个讨厌女皇的龙血,也算得上赚了吧···大概?
至于她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用堪称无价之宝的昂贵龙血来“处决”自己,那就不是艾利斯要关心的事了。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想象中的浑身燃烧,化为尘埃的终焉时刻并没有到来,反倒是那种灼热狂暴的气息在最初的活跃之后,现在竟然开始渐渐平稳下来,如同自己的血液一样,化为一股股暖流,开始流经自己的四肢百骸。
而这股暖流每流经一个地方,那片区域的身体,那种剧烈刺痛,无法移动分毫的感觉就会迅速减轻。
不知过了多久,当这股暖流辗转在身体里运行了几个循环之后,它不知是耗尽了能量还是怎么样,渐渐地消失在了胸口的位置,一种磅礴、柔和、温暖的力量随后在胸口开始萌发。
随后,仿佛春日阳光照耀下,河流上第一块融化碎裂的坚冰一样,艾利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那厚厚的反应装甲覆盖之下,传来了她意识苏醒以来,第一次坚定而有力的心跳。
刹那间,仿佛一台尘封许久的机器重新接入电源一样,一种非常熟悉,但是非常久违的,人对于身体随心所欲的自然控制感,终于回来了,同时所有一切的一切异样感觉都消失了,仿佛之前的虚弱和痛苦都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艾利斯惊讶地睁开了闭目等死的双眼,有点懵逼地眨了眨眼,然后她尝试性地举起了自己的手,用非常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这只非常陌生的白皙玉手。
再然后,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她不准备有任何废话,直接准备一个翻身直接扑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托大的小女皇竟然真的敢让自己恢复自由活动,而且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那么她必须要给这个小丫头好好上一课,让她明白什么叫做世间险恶。
偷袭?教会的圣骑士怎么能叫偷袭呢?那叫正义的背刺!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显然落空了,在她刚从“开机”的时候,女皇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回了自己的床边,略有些紧张地抱着胸,微微咬着嘴唇静待艾利斯的变化。
直到艾利斯坐起来的一瞬间,她微蹙的眉头终于放松了,灵动的金色瞳孔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她毫不在意充斥着攻击性的艾利斯,反而高兴地看着对方活力十足的表现。
这种毫无危机感的做派让艾利斯更加不爽了,不再犹豫,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在她这里都是信手拈来的。她左手直接按住箱子边沿,一个利索的战术翻身,像一枝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咿呀!痛痛痛!”
少女的吃痛响彻整个房间,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大堆十分凌乱的像是二哈拆家一样的动静,翻箱倒柜的一大堆声音丁零当啷地连成一片,待一切尘埃落定,只剩下了十分狼狈的少女从箱子下面艰难地爬了出来,完事还非常不爽地回头踹了一脚刚才一个不小心挡住了她小脚趾的箱边,这一下翻身小脚趾踢在了箱子上可比身上被砸一下痛多了。
而且知道这时候,艾利斯才发现,自己刚才躺着的,并不是什么“箱子”,而是一口做工十分精细的“棺材”,不过看箱体和盖子上的装饰以及魔法纹路风格,似乎并不是嘉兰人的杰作,自然也不是教会的风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种风格有点像是血族的?
不过此时气急败坏的艾利斯哪还有心情管这些,身上痛就罢了,这丢人可是心里痛啊。
“怎么回事!艹!”
破防的艾利斯忍不住爆了粗口,又踹了一脚棺材,可惜这修长匀称的大长腿似乎没什么力量一样,棺材纹丝不动,反倒是嫩嫩的脚丫子生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对疼痛的耐受度大幅下降了?而且平衡性,爆发力,速度等等,感觉都严重削弱,说句不好听的,恐怕还不如一般正常发育,身体健康的贵族大小姐们呢。
“你你你!你这可恨的异端!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些什么?!”
‘怎么会···变成这样!?’
艾利斯破大防,又气又急,想要爬起来冲上去,结果又由于不习惯前胸多出来的配重,一个趔趄直接摔倒了女皇脚下,这让她倍感羞辱,脸上气的通红通红的,双手毫无逻辑地在胸口比划着,也不知道说的是自己变成了少女,还是惨遭削弱这件事。
“闹够了吗?成何体统!”
女皇的斥责如同一瓢冷水,让失态破防的艾利斯恢复了部分理智。只能说这会儿的事情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而且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令她最感到耻辱的状况,偏偏还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这才让她失去了理智,否则她必不可能在敌人面前如此失态。
“什么成何体统?异端的统治者也敢妄言斥责神的子民?”
女皇没有在意她的嘴硬,只是给了她个眼神。
艾利斯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光洁的镜面将刚才房间里发生的,自己的一切失态都忠诚的反应出来——包括现在自己狼狈地趴在女皇的床边。
但是这一次,艾利斯的反应不再是羞耻和愤怒了,原本羞愤的美丽脸颊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见了鬼一样难以置信得来回转头,不停地看向身后的女皇,以及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十分慌张地爬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瞬间,明明明是随心所欲听从指挥的身体,现在却每一寸都变得那么陌生···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女皇严肃庄重的声音,音量不大,但是那清丽略带沙哑的声线,此时却仿佛有千斤般沉重,一字一句地炸响在艾利斯耳边:
“吾名——塞涅妮尔·茱莉亚·塞西莉娅,战争女神忒提丝的代行者、嘉洛威兰元老院和人民的庇护,在此赐予吾的新生人偶以姓名。”
“自今日起,汝之名便为‘伊莎贝尔’,汝之姓便为‘塞涅妮乌斯’。”
“永生永世,不得更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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