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因其能够产出战略物资【魔矿】,是白羊城比较重要的地区。
区别于矿洞,这矿场更像是地球上能见到的样貌。从四个方向的三层木屋出发,沿着斜坡一路弯曲向下挖掘,目前大概挖了十米。大概是由于“魔矿”的影响,这儿的地质基本虽是石头,却都松软似沙。
从天上看,这矿场整体像一个漩涡。
我先一步到达矿场,倚在南部的木屋后面,用魔法隐蔽了身形。
不出意外,那神秘者跑来了这,对着我木屋的方向冲来。
【禁锢魔法·不可视之铰链】
我细声咏唱着魔法,几乎没有动静,悄悄地把铰链布置在了它前进的方向。
“啪!!!”
在它触发到魔法的一瞬间,所有铰链吸附在它的身上,由于它像个人,我尽量使铰链能锁住它的关节。
“以鲜血之名赐予我火焰,以洪流之名赐予我控制,以黄金之名赐予我强击,以龙母之名赐予我怒吼,罪者,怯者,弱者,庸者,力者,强者,献上灵魂。(龙语)”
我咏唱这魔法的基本纹路,只需最后的术式名,就能够使出【构造魔法·龙炎的神击】。
将构造出的纹路暂时压在虫剑里后,我尝试去跟我捆住的神秘者对话。
而我正想起身时,它突然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早就在这里了。”
会人族语?这样就好交流多了。
缓缓退向身后,一边质问道:“你是什么生物?”
但它却并不理会我,而是叹了口气,接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
未等我回话,他接着说:“你认为谁才是敌人?”
“你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吗?”
“你觉得你是什么?”
“你是个孩子时——”
“现在应该是我对你发问!”我厉声道,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谁?为什么打破防线入侵人境?你为什么要释放深渊怪物!!”
我大声问道,回应的只有沉默,夜间的风轻轻吹拂。
而这风带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从南边的异族港里吹来。
不对,这里离异族港少说有7公里,怎么会有异族港的风?我摒弃脑子里奇怪的猜想,回到认真对付神秘者的状态。
“你······当。”
神秘者发出微落的声音,即使我给自己加了各种魔法振幅也听不清。
“你说什么?”
我对它说,手不自觉再次握紧虫剑,仿佛马上就要有一阵风暴袭向我。
“你啊······当。”
我不知为何竟忽然感到一股惊悚,神秘者被我绑在地面上毫无动弹,也因此它像不被我绑着。
木屋前的空荡处,只有一块黑色的披风。我不禁这么想。
“你知道外神之种吗?”不知他发出多少呻吟,我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外神之种?外神,的,种?我内心对这个名词感到奇怪。
“不知道么······”
他似乎又叹了口气。
风再次挥动着残落的树叶,矿场的几粒沙尘被吹入我眼中,我不禁闭上眼。
黑暗中疲惫感顿时涌入脑海,下一刻我就要沉睡下去。
不,不能睡。
不对,我为什么会感到疲惫?
想到这,我猛然睁开眼。
只见我被绑在木屋前,周围的树木已经去掉了枝叶,在地上积堆着尘土作为那些叶子曾存在的证明。
“n1zongyou1ytan1hu1mnba1de1。”神秘人嘴里不知说的什么语言,声音萦绕在这矿场。
在哪?
我什么时候昏迷的?
它在哪?
不对啊,难道他根本没有来矿场?不对,它不可能没来!
我脑子里瞬间出现几个画面,只知道画面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我突然感觉内心特别难受,特别委屈。但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在目前的人生里,过的挺圆满的吧?
我认为这个样子是自己想要的吧?
是这样吗?
“【龙炎的神击】(龙语)”
在我脑子里动乱着奇怪疑问的同时,我下意识将自己身体里全部的魔力汇聚到一点,接着释放出我目前能释放出的最强伤害性魔法。
【龙炎的神击】,这魔法首次出现于71年前人族与其他种族讨伐龙族的战役,在龙族即将被攻破主领地时,8位龙神一齐释放龙炎,瞬间毁灭了几乎所有讨伐军队。后来北境王奥德伊尔斯帝德一人杀入龙族主领地,这才将战斗的天平持平。
这时我们也才知道龙族并没有什么政体,只是每头龙都有他们的领土,即使有家族这种东西,但等子嗣成年后,其父母就会抛弃子嗣各自生活。
说起来奥德伊尔斯帝德在这场战役中受到了来自8位龙神的诅咒,不过到现在他却没死,该说是他太强了吗?
自那71年来,奥德伊尔斯帝德只在12年前的更季庆典出过面,不过根据城主的消息,这次白羊城的更季庆典会到来五位君王,那么他应该也在此列。据说他在12年前身边还多了位蓝白头发的女魔法师,有没有可能他是因为银王国出现了位天才魔法师才来的呢?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天空乌云群聚,笼罩我目所能及的地带,月光渐渐隐入阴暗的边角,空洞的耳鸣回响在这干秃的树林里。
那乌云似水似火般荡起微红色的涟漪,炽热的光束慢慢聚在我的上方,大地突然颤抖,砂石跌落。
直到光束交织成那如太阳般的圆点,一切才都停止。
原来那一击这么美丽吗?不知那时候奥德伊尔斯帝德怎么想的呢?
那“太阳”如花般绽放,烈火如叶子缓缓落下,与暗夜竞光辉。乌云被撕开一道口子,枯树一个接一个着火。
我躺在地上,感觉眉间突然飞来一把箭失。
我知道那是我放出的魔法,不确定它会不会把我自己给炸死。
虫剑的剑身察觉到危险似的裂变成四条触手,触手绕成雨伞状的形态,替我承下了这一击。
虫剑下一片黑暗,而我却能感受到一股灼热,那灼热来自地面。随着灼热来的还有剧烈的爆炸声,一阵接一阵,不知持续了多久。
自六岁起,我在格亚特家族生活,父亲似乎早就离开了我,关于母亲我也没什么记忆。我发现魔法咏唱实际上是某种特殊的语言,像是和歌唱差不多,只要抓住其中的主旋律,便可以极大缩短魔法咏唱的时间;用魔杖的时候,我们念出魔法的名字,实际上是让魔杖帮我们咏唱。发现这点后我兴奋地去研究各种各样的魔法,认为这是个改变我平庸命运的方法。
事实上我的确做到了,我仅11岁就构造出来了这个时代的新魔法体系,由此我也变的十分傲慢,触动了教团之类权利组织。
14岁,格亚特家族全体被驱逐,我加入了教团,却在银王国里头流浪着。直到16岁成年后才被分配到【白羊骑士团】里。
两年前,我跟着团长诺伊塔·欧尔来到白羊城。
当时欧尔29岁吧,也算半个大叔了,讲话幽默,人挺好的,头发淡蓝色和我的挺像。如今看上去倒是有点像瑞尔曼,经常会跟我们打趣。
不过似乎某天起,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会参与团里头的活动,之前我们路过平民他都会帮些杂活,那天起便不再这么做。
奇怪,那天是什么时候来着?
不对不对,我怎么又想起这些事来了?
脑袋好疼。
我躬着腰,头部靠地,一阵反胃感推动着咽喉的痰水。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啊啊啊!!!!!!
······
保护着我的虫剑缓缓收缩,变回了一把剑的样子掉在地上。
察觉到光亮之后,我吃力地支撑起身子。
目光所视只有一片灰土,我驻足的地方下面,成尖刺状的石头狰狞地看着我,许是距离过远,我迷糊中见到那儿堆积着无数个人头,红色的熔浆流淌在这些人的五官周围。
向着异族港的方向看去,我竟从那稀疏的树木中隐约探到海面上波动着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