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历516年,讨伐完海妖的白羊骑士团驻扎在河岸边。
“请问是团长大人吗?”猎人拿着一把白色的剑对着诺伊塔·欧尔说道。
“我是,还有什么事吗?”欧尔丢下手里的烤鱼说。
“感谢你帮助我们击杀了那只海妖,我们这也没什么好的东西······所以还是请收下这把剑吧?”
“剑?”
欧尔从猎人手中接过剑,这剑的剑鞘与护手之间几乎毫无间隙,看上去确实像白色剑身的剑。
不过欧尔见过这剑,自然也发现端倪。
“这剑是你们的?”
“不,我们又不是剑客,怎么会有这种剑呢······这是在一个月前的某个晚上,一个全身黑袍的神秘人放在我们家前面的,还用绳子把它死死绑在地上呢,我们还以为是个柱子。”
墨尼索拉的啊。
欧尔想到,给了猎人一枚银币,带着剑去找墨尼索拉了。
当时正值秋季,红叶落地,仅仅是从旁边走过,树叶就会从枝头上掉落。但与之相同的,在秋季新生的树叶又会从那些光木头上长出。
墨尼索拉在不远处的一座山中。
欧尔找到墨尼索拉时,对方正在一处空旷的山腰对着一块凸起的泥土释放魔法。
“【X X X X X X】”墨尼索拉又说起他不懂的语言,接着就有一阵风渐渐在他们四周汇聚,形成一道道龙卷,落叶飞荡在风的身边,构造出一条条红黄的细线。
“团里的老头子,你在干什么?”
欧尔潜到墨尼索拉后面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
“XX!团长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声儿哇?”
墨尼索拉被这一击吓的蹦了一下后说道。
风魔法没了魔力维持很快就消散开来,木叶飞在几米的高空,缓缓下落。
“诶嘿。”
“【诶嘿】是什么意思啊!”墨尼索拉卸下白色的兜帽生气道。
欧尔从身上的三把剑鞘中拿出白剑,插在地面上。
“你要不回答回答为什么又把你的法杖丢了?”
欧尔露出无语的表情,落叶飘到他的蓝发上,他仍保持按着剑柄的姿势不动。
“这不是法杖······我是魔法师,魔法师不需要用到剑。”
欧尔就不解了,之前去和他的同伴瑞尔曼一起讨伐山贼时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在欧尔把商人救下的时候,欧尔无意发现了墨尼索拉的白剑,用一个月的工资(整整一百枚银币)购入了这剑,还与墨尼索拉。
当时墨尼索拉就摆出一股嫌弃的样子,把白剑给了坐在他背后的瑞尔曼。
瑞尔曼穿着质朴的灰色马甲,红围巾绕脖子上,拿着剑就仿佛解放了双手,当即借用了一匹马,带着白剑就往山贼军队那冲去。
瑞尔曼一个人应对区区三百多名山贼毫无压力,墨尼索拉就向山贼大本营冲去。
那时候的墨尼索拉也不像如今这般散漫,口中咏唱着魔法,在封闭的山洞里释放烟雾,直接把山贼的老大逼出来了——当然,山贼老大还有暗道,不过暗道似乎被火焰堵住了?欧尔想到。
接着就是墨尼索拉去拿那把黑色巨剑。
用魔法把这炸出个洞后,瑞尔曼也收拾完山贼进来了山洞内。
“我要玩巨剑!哪个男人能抗拒双手大剑啊!”
欧尔重复着当时墨尼索拉说的话。
“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对啊!所以我抗拒不了,但我玩大剑和这把剑有什么区别?”
墨尼索拉解释道。
似乎有些道理······
“但是你的说词是【我是魔法师,魔法师不需要用到剑】所以你到底是想当什么?白羊骑士团的老头子魔法师,还是白羊骑士团的双手大剑战士?”
“我不能两个都当吗?”
“你见过到前线拿着大剑同时发出【啊啊啊】这种声音的魔法师吗?”
“······”
墨尼索拉思索一会后很快给出了答案:“很简单······我成为近战法师不就是了?”
“简单个头啊。”
欧尔用一旁的木枝打在墨尼索拉的头上。
“啊。”
“如果是魔法师的话就不能上前线,如果是战士的话就不能退到后方,你难道要同时违反两个法规?”
“团长,敲魔法师的头可是会把人敲笨的。”
“你还能变得更傻吗······总之,这把剑你不要了?”
“不要。”
“真不要?我花了一百零一块银币买的剑?不要?”
“不要。”
“那我拿走了。”
“不要。”
“······?”
欧尔疑惑道。
“这把剑会带来厄运的,而且没人能拔出来——除了我。你还是不要用这把剑才好。”
欧尔走上前扒着墨尼索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放心,我手底下的骑士团有你和瑞尔曼这两人······”
墨尼索拉的神情似乎有些感动,清风徐来,他简直要流出眼泪。
团长的淡蓝发与他的深蓝发在这一刻似乎有了血脉的连接,墨尼索拉感动无比亲切,这应该是他在3年里从未感受过的感情。
温暖,炽热,却又那么悲伤,像是天空万里白云般茫茫无际,却又如水滴入海一样震动内心的涟漪。
这是信任,是责任啊,墨尼索拉想。
“······已经够倒霉了。”
“诶?”
“那我就收下这把剑咯~”
欧尔大笑着向山下走去,这是他又一次捉弄到了别人的喜悦之情。
落叶滑落到地上,他的步伐排开一条明显的下山路。
“诺伊塔·欧拉!!!”
墨尼索拉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是,欧尔,欧拉是什么?你打别人时的战吼吗?”
欧尔朝他摆了摆手,说是让他别再玩叶子了,过一会儿准备回城。
墨尼索拉轻轻叹了一声,在这个显眼的空山腰上用树枝画起了魔法阵。
在墨尼索拉周围全是长着红叶的树木,独独他所处的位置没有树,反而还有个奇怪的凸起。
他明白这是自己鲁莽导致的结果。
在构造好魔法阵之后,他又带起帽子,用染色魔法将自己的外袍染成黑色。
“【构造魔法·龙炎的神击】”
他咏唱出目前能使用的最强破坏性魔法。
这应该是自己最强的一击吧。他想到。
接着红色的火焰在魔法阵的纹路上渐渐升起,天空中激起乌云——
然而这次的情况却有点不同。
只见魔法阵的火焰迅速消散,苍蓝色的星辉也消失,魔法阵与他之间的连接断开了。
但是他的魔力仍然在不断被吸取。
“什么回事?”墨尼索拉惊愕道。
同时,走到山脚的欧尔按着手头的白剑,感到一股剧烈的震动。
“什么回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了白剑,很多次白剑好像都要弹开他的手,飞到天上。
而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时,便将其拉出,迅速插在地上。
“神啊,控制住罪者的行动!”
欧尔对着天空说道。
而他这会才发现,天空竟在顷刻间就汇集了一群乌云。
紫色的光芒从欧尔的手中激荡开来,像绳锁链一般缠绕在白剑周围。
“锁!”
欧尔念出口角,然而紫色的锁链却被白剑吸收!
而白剑在之后也像是汲取完了力量般,直接从欧尔手中脱去。
“轰——!”
欧尔的背后传来爆炸的声音,但现在他死死盯着飞在空中的白剑,不敢转移视线。
这可真是有厄运啊······欧尔内心禁张到。
白剑在空中飞舞数圈,在远处的空中停下。
白剑像是才寻找某些东西般缓缓旋转着,在数秒后它指向了欧尔这边。
唰——
白剑突然如弓箭般被释放,冲到欧尔面前咫尺处。
欧尔正要去躲避白剑的冲击时——
唰——
白剑绕过他的身形直直向他身后飞去,那是他下山时走出的道路。
红叶被裂风震起,又在空中被割裂,像是喷涌的鲜血。而那裂痕中渗透出的血在欧尔转身的一刻愈加躁动。
最后血滞留在墨尼索拉的胸口——白剑刺入了墨尼索拉胸口。
山腰的空缺处像是一间舞台,而欧尔是舞台下的看客,想要去改变舞台上的悲剧。
“墨尼索拉!!!”
他大声喊叫着,像在拉回主角的灵魂。
而白剑的剑鞘绽放成如花瓣般的血肉触手,迅速囊括住墨尼索拉的身影。
从那块地域里头顿时散发出一股带着憎恶气息的氛围,乌云的范围盖住了欧尔目所能及的地方。因此乌云最中央处便更加昏暗起来。
乌云落下血色的雨滴,世界在这一刻忽然变的缓慢。
欧尔挑起身上的两把剑,瞬时间冲到那山腰处。
雨滴如静止般停顿在他的头顶,一路上的叶子甚至没有任何被掀起的事态。
接着他在要碰到触手的一刻——
双剑出鞘。
欧尔轻轻一喝,砍入触手的同时将上身迅速扭转,直接割下一块血肉。
他借着架势砸到那块凸起的位置。
他看到的是墨尼索拉的胸口被那把白剑刺穿,生出一块块血孢。
怎么回事?欧尔从那一块块血孢中看到了诅咒的影子。
欧尔没时间犹豫,在一滴血雨触碰到他披风时,他迅速用双剑刺入那些血孢里。
2、4、8、16——瞬间便将所有血孢扎破。
但接着那些溃烂的血孢里又长出新的孢子。
“啊啊啊啊——!”墨尼索拉发出痛苦的叫声。
在欧尔眼中,那些血孢在汲取着墨尼索拉的生命力,只有刺裂它们墨尼索拉才不会死。
他的眼睛清楚见到墨尼索拉的生命未消逝,下手依旧猛烈。
只要能把这群诡异的东西斩断——他脑子里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就要陷入更深的回忆······
不,这次尽力就行。
尽全力。
“啊啊啊啊——!”
大雨倾盆,而在这一米的距离内根本没有一滴雨水滴入地面。
双剑不断舞动,刺入血孢子,割断触手,打在骨头上被弹开。
周围的叶子猛然退避到树下,裂痕像蜘蛛布网般蔓延在双剑的剑身上。
“嘭——!”
触手发觉自己的行动受阻后开始刺向欧尔的双手——
怎么这么快!
好在欧尔即使用双剑挡住,身体却感到五脏六腑要破裂。
“啧——”
趁着欧尔一时间的吃痛,触手完全包裹住墨尼索拉,形成一块肉球。
而欧尔的手似被硫酸侵袭般开始腐烂。
“神啊——请对这双手降下不可行动的罪罚!”
欧尔大声喊道,紫色的光芒再次出现,这次它们包在欧尔双手上,遏制了其双手的腐败。但他也因此感知不到手指的动作。
欧尔的双手定格般死死握着双剑,接下来他只能用手腕改变挥砍的方向。
血雨越下越大,并且还刮起阵阵狂风。
墨尼索拉的肉球激起一整漆黑的光芒,射在魔法阵上。
欧尔感到不妙,向前一踏,将破损的剑身刺入肉球里,接着跃到空中,那双剑便没了剑身,而他在空中的时候把护手插入腰带间。
“神啊——请对这双剑降下怠惰的罪罚!”
欧尔再度祷告到,等他落在地面上时,双剑已经变成了最开始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
骑士们听到爆炸声后骑着马赶到山脚。
“深渊怪物。”
欧尔缓缓说道。
骑士们听到后稍作惊讶,又一一远离这座小山。
大雨不断,将河流染红,骑士们听从欧尔之前的吩咐开始驱散附近的民众。
“我不会受到深渊的诅咒,你们将四周的人疏散,快快退去!”
欧尔在之前跟他们说。
而这会他们也这么做,但却遇到了个难茬。
河岸边,一名骑士对着一位男人警告着,当这名身穿黑色锁子甲,背后披着军绿色披风的男人他硬是请不走。
“墨尼索拉在哪?”男人只是一直询问着。
“不知道,也许早就走了!”
“不可能!骑士团二百三十一人我全部见过了!只有你们团长和墨尼索拉不在!”
“你无权抗拒!”
骑士大声说,准备上前将男人拉走。
然而男人从背后的披风拉出黑色巨剑,砸在地面上——
轰——!
又是如爆炸般的响声。
“我记得他在某座山上!在那乌云最密的地方!”
气氛剑拔弩张时,一旁突然来个拿着长枪的骑士说道。
“喂!你这样是在害他!”
在地上的骑士转头对着长枪骑士训斥道。
血雨在一阵风下滴入两骑士眼中,他们难受地眨眼,用手擦去水渍后再度看向男人。
而一秒前男人还在的位置,现在只剩下地上的平滑石道。
“怎么回事——?”
他们所不知的是,当他们再度发出疑问时,男人已经奔袭到那座红木山的山脚处······
瑞尔曼将巨剑卡在背后,摆出怒击的姿势。
欧尔正在和那肉球变成的黑色人型怪物对峙。
那生物没有深渊怪物那般令人憎恶,也没有魔物那般诡异,但是欧尔能清楚感到那生物在向四周散发着诅咒。
而欧尔也将身体俯下,摆出北境流的架势。
“欧尔!墨尼索拉呢?”
欧尔的背后传来瑞尔曼的声音。
怎么他来了!他心中大喊不妙。随即向后一跳飞跃到瑞尔曼身旁。
人型怪物摆出一股蔑视的架势,没有对欧尔出手。
“你在这会受到深渊怪物的诅咒!”
欧尔对着瑞尔曼吼道。
“墨尼索拉在哪!”
瑞尔曼仍保持着怒击的架势,死死盯着怪物。
怪物没有双腿,类似头部的地方却比山顶高出一分,全身漆黑,在某些连接处又勾勒着暗蓝色的纹路。
令欧尔疑惑的是,他发现瑞尔曼身上似乎没有任何诅咒的侵袭。
又是免疫诅咒者?
但是当他用左眼自信观察时却发现:瑞尔曼哪里是没有收到诅咒。
而是这家伙身上几乎全是诅咒!欧尔都认不清种下诅咒的时间,哪些是这个怪物散发的也看不出!
“喂——你!”
正当欧尔吃惊时,瑞尔曼的巨剑从其背后突然出现在其正面——他看到了瑞尔曼的残影。
一道怒击斩出,划开空气,无形的剑气冲向那人型怪物。
雨水,落叶,泥土都不再出现在剑气的踪迹里。
“······”
这剑气却像风吹在石头上,根本没有触动怪物半分。
“深渊怪物么,呵······”瑞尔曼接着转换姿态,将黑剑如刀一样,做了个刺的动作。
“墨尼索拉应该在那怪物里头!”
欧尔简单跟瑞尔曼说道。
瑞尔曼用眼睛看了欧尔一秒,稍稍惊讶,嗯了一声。
“黑剑,武装。”
瑞尔曼摆出命令的语气向黑剑说道。
黑剑的剑身散发出漆黑的粒子,渐渐包裹住瑞尔曼全身。
头盔,肩甲,黑红色披风,护腿······
欧尔眼前出现的人正是11年前被驱逐的黑剑骑士。
那把巨剑随着露出其真正的面貌——仍然如原来般长,而此刻更加漆黑,剑身呈现龙脊的模样,剑锋呈现血红。
血色的雨滴被剑锋划开,溅落在地面,黑剑发出了一股悲哀的鸣叫。
时间紧迫,他们来不及商讨如何作战,对于陌生的深渊怪物,两人一致选择了沉默,以及蓄力,战斗。
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如果遇上深渊怪物,那么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杀!
天空震响雷鸣,黑红和蓝白的细线环绕在深渊怪物周围。
深渊怪物用手臂挡住类似于头部的地方,似乎在抵挡某方向的攻击。
而瑞尔曼抓出这个实际,下一秒便出现在深渊怪物的手臂上。
瑞尔曼身型只有深渊怪物手臂的百分之一,而他架着黑剑,蹲在深渊怪物的手上,此刻却爆发出比深渊怪物更可怖的气息。
只见赤红如血的液体从瑞尔曼的头盔中流出,瑞尔曼缓缓举起了剑。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破绽,深渊怪物见状也用另一只手锤向瑞尔曼。
但瑞尔曼等的就是这一个时刻。
【黑剑骑士流】是通过魔力和技巧来进行后手攻击的招式。【黑剑骑士】永远不会主动出手。
“识破!”
瑞尔曼跃起的同时黑剑也随之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月牙,锤向他的拳头没有被弹开,但却因为这道月牙顺势砸入了另一只手臂。
接着瑞尔曼飞跃在空中,朝着深渊怪物的头顶斩去。
【北境流·断龙斩】
瑞尔曼身形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倒不如说,此刻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停止了一样。
瑞尔曼缓缓提起砸在地上的黑剑,又做起最开始的架势。
他把黑剑如刀一样隐在身后,上身弯曲,单脚踏前,那黑剑蓄积千万血液,复杂黑线剧烈抖动。
【北境流·断龙斩·刺】
他的身体一瞬间穿过深渊怪物的脖颈。
深渊怪物的身体碎裂成四份,随着血雨滴落,又化成一块块固态的凝胶,最后全部散落在地面上。
欧尔一秒前还跳在树冠上,准备借着树冲向深渊怪物,然而他就看到这样一幕:
瑞尔曼的速度实在太快,欧尔只见识破了深渊怪物攻击的瑞尔曼化成两道残影,一道残影竖直向下砍开怪物血肉,一道残影刺破怪物脖颈,而他本人便猛然出现在深渊怪物后面。
看来似乎不需要我出手呢······
但是深渊怪物散发的诅咒丝毫未减,而瑞尔曼也拿着黑剑注视着深渊怪物的位置。
欧尔再度看去,发现那些散落的凝胶又重新聚集到一起,却变的更小?
最后凝胶聚集成一个身上披着铠甲,披风飘扬,同时还骑着马的“人”。
显眼的是那“人”手中拿着和瑞尔曼一模一样的巨剑。
“这下可麻烦了······”瑞尔曼强撑着微笑地说。
那“人”全身漆黑,关节处有着蓝色的纹路,就是深渊怪物无疑。
但在欧尔的视角,看着瑞尔曼与怪物,明显能感觉到,这就是一个放大版,骑着马的黑剑骑士。
“我来助你!”
欧尔借着树冠奔袭到瑞尔曼身边。
“黑剑骑士”似乎就在等待欧尔的到来,遇到欧尔后,它跳下马,摆出和瑞尔曼一样的架势。
“北境流的起手式,你不要攻击。”瑞尔曼解释道。
以北境流剑术为主的欧尔自然懂这点。
如果是两人对战一人的话,能赢。就在欧尔这么想的时候——
那匹全身漆黑的马又迅速变化形态,由于“黑剑骑士”摆出北境流的起手式,欧尔没有去攻击。
然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那匹马最后化身成的,是同样摆着北境流起手式的“欧尔”。
“老天啊······饶了我吧······”瑞尔曼在这之后叹道。
又让我打这样的战斗······瑞尔曼心想,脑海中闪过在魔境内11年的颠沛日子。
【如果你碰见一模一样的对手呢?】他脑海里是某个血族跟她讲过的画面。
【那时你还会厌倦身为血族的你吗?】
“好啦好啦,吾知道要怎么做了······”瑞尔曼轻轻说道。
一旁的欧尔则迷茫起来。
目前是“骑士团团长”和“黑剑骑士”对战【诺伊塔·欧尔】和【瑞尔曼】?
北境流对战北境流这怎么打?
许是将亡者的血滴落干枯,天空的乌云不在下雨,只是时不时打着雷。
一声雷鸣,两声雷鸣······
所以到底要对峙到什么时候?欧尔举着北境流的架势,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感到一股疲惫。
自己会感到疲惫,可深渊怪物呢?欧尔看不出,“骑士团团长”和“黑剑骑士”一直没有变动作,仿佛如两具雕像一般。
但时不时随着雷声而惊起的微风会扬起“黑剑骑士”的披风。欧尔知道,对方绝对不是没有生机,而是等着自己行动。
而如今所有剑术几乎都不是北境流的对手——除了自己挥剑的速度能比对方快,除此之外,北境流几乎无解。
当然北境流的训练成本极高,若没有天赋,不会有人选择去修练北境流。
当如今他面对的对手是和他旗鼓相当的自己······不,也许比自己都更强。欧尔想着。
“瑞尔曼,怎么办?”
终于,欧尔率先打破了沉默,同时对面两“人”的剑势更强了些许。
“只能先动手了。”瑞尔曼保持不动,缓缓开口道。
动手么······
欧尔听后渐渐激起攻势,慢慢调整着动作。
如果是对战的话,自己若能抗下“黑剑骑士”的攻击,让瑞尔曼去斩杀【自己】的话,或许能。
能行。
只要自己抗住,瑞尔曼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欧尔警惕着【自己】,由于感知不到手掌,他只能将力道转移到手腕上。
接着,在一瞬间,双剑攻击指着的对象改变。
只见欧尔将身子一扭——
嘭——!
“黑剑骑士”的黑剑拍打在他身上,将其击飞到几米外的树林。
欧尔眼神溃散,希望瑞尔曼能够在这一时机内斩杀【自己】,之后便带着这种希望意识渐渐落下······
······
醒来后,欧尔发现自己置身于乌云破晓下,原来深渊怪物在的位置。
他撑起身体,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能活动了。
而瑞尔曼黑剑的碎片散落在地面上,在黑剑碎片最多的地方,墨尼索拉一丝不挂的躺在上面。
“墨尼索拉?”
他连忙跑到几米远处,墨尼索拉所在的位置。
他只看到墨尼索拉原本被白剑刺穿的胸口长出了正常的血肉,而墨尼索拉左手拿着白剑。
他能感知到,那股剧烈的诅咒之力隐藏在白剑里头,仿佛白剑里面全是触手一样令人憎恶的东西。
墨尼索拉没有苏醒过来,但他依旧有着生命力。欧尔用着左眼观察道。
微风山脚下的河岸吹过来,天空布满黄昏时的余晖。
周围的树木几乎都倒塌,红叶在地上堆积,这让欧尔确定自己依旧在那处山腰上。
看来瑞尔曼经历了一场大战。
欧尔道,但此刻并没有在意瑞尔曼的去向,他目前至少要确定墨尼索拉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欧尔走到墨尼索拉左手边,尝试去触碰那把白剑。
剑鞘摸上去触感和普通的金属剑鞘没区别······
于是他去观察墨尼索拉的左手——
诶?
欧尔发现墨尼索拉的左手并不是正常的样子,对方的手指,全部是漆黑带有蓝色纹路的触手!
欧尔紧急拔出双剑,却发现双剑剑身已经粉碎。
“啧——神啊!请对这双剑降下怠惰的罪罚!”欧尔口中祷告到。
于是双剑再度出窍。
就在欧尔要砍下墨尼索拉的手臂时——他犹豫了。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白剑“污染”了墨尼索拉?还是······
【这把剑会带来厄运的,而且没人能拔出来——除了我】
他回想起墨尼索拉之前说的话。
也就是说,墨尼索拉之前使用过这把剑······
“jiqifengdemofa······”欧尔口中念叨着墨尼索拉之前说的语言。
随着欧尔的话,蓝色的光芒自墨尼索拉手中汇集,呈龙卷风状的狂风聚集,接着又被一股冲击破震开。
“!”
欧尔不自觉向后退去,不小心割开了墨尼索拉的手臂,一股凝胶状的物体迅速从那伤口中流出,却像没信号一样溅到四周,最后变成干血。
欧尔脸露出惊恐的表情,不,那表情已经不是惊恐,更像是带着憎恶的愤怒,却因内心的不安,害怕,变的狰狞。
【这个人啊······是恶魔的化身】
当时教皇派遣他前去接受墨尼索拉时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欧尔内心向着漆黑的世界咆哮时,他已经将剑架在墨尼索拉脖子上。
死吧,深渊怪物死吧。
他脑海里闪过幼时的画面,一场烈火,两个灵魂,无数鲜血。
但欧尔又把剑丢在了一边。
“不,也许你不一样······”
“也许你是无辜的······”
他起身脱下披风盖在了墨尼索拉身上。
【深渊怪物,必须死!】
欧尔脑海里又回响着小时候的誓言。
必须死······
不要有怜悯!
欧尔又将另一把剑架在墨尼索拉手上。
“但是,他是深渊怪物么?”
“万一他是能结束这一切的人呢?”
【不要被蒙蔽了】
【欧尔,之后你别在任何人面前展露你的能力】
【不要被事物的表面迷糊】
【欧尔,母亲要离开你了】
【好好运用你巫师的力量,去探索世界的真理】
欧尔回过神来剑已经看在了墨尼索拉的白剑上,剑身顿时化成碎片。
“团长,我不想再研究魔法了。”墨尼索拉轻轻说道。
欧尔站起身来,抬头看向五彩缤纷的天空。
“神啊,你是否在这世界上啊······”
世界上最后一位巫师,诺伊塔·欧尔轻轻叹道。
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神明,自己也不知道。
但反抗神学最激烈的人已经倒在地上,说什么【不想再研究魔法了】
“你是使者,还是反叛者,亦或是这世界的深渊······就让我这个半吊子神学家帮你问问吧······”
“神啊——我愿意献出余下六十八年生命中的五十年,请您给我降下觊觎真理的罪罚,惩戒我的贪婪吧!”
欧尔双手合十,祷告到,紫色的光芒罩住他的双眼,向尖刺一般勾勒出一道星辰十字来,他的眼角处是三段如龙鳞般的金色纹路。
接着,欧尔看向墨尼索拉,目光中透露着神性。
但神性在注视到墨尼索拉的一刻就变成了呆滞。
【名字:尤拉·尼古拉丝】
【性别:女】
【年龄:16岁】
【父母:%¥·@%@和%@·%&*@】
【身份:&!】
【未来预测:世界,灾厄,深渊,毁灭】
······
这天之后欧尔就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有了之前的热情。
他似乎时时刻刻都注视着墨尼索拉。并且对于墨尼索拉幽默的打趣不予理睬,还说道【如果你犯下任何一条罪责,无论大小,我都会除以你死刑】
“人历517年,更季庆典,墨尼索拉——不,尤拉·尼古拉丝在魔矿场发动了毁灭性的魔法,据说是在对抗深渊怪物。有个神秘者释放了深渊怪物,瑞尔曼作证,深渊怪物并不是尤拉·尼古拉丝释放的。
我决定先对尤拉·尼古拉丝处于死刑,看她是否会在这种压力下暴露出攻击倾向。
我用剑攻击尤拉·尼古拉丝,当对方学会了【黑剑骑士流】的识破,这种离谱的天赋真是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吗?
尤拉·尼古拉丝并没有展现攻击的欲望,也没有散发出诅咒,在死刑台上,她本要死。【南境王】莉米希雅却一直阻挠,于是最后我们破坏了她在人境内的身份,她不知为什么使用【构造魔法·龙翼】逃离了白羊城。
之后我一路跟随她的位置。
尤拉·尼古拉丝行踪不见了,于是我下令让所有见到【星辰十字】的骑士去抓捕出示了【星辰十字】的人,她是女性,所有我特地强调了女性这个词。
据说【北境王】奥德伊尔斯帝德(以下简称北境王)的手下【星辰修士】来到了白羊城,是个女性。
我用巫师的身份,终于从【北境王】中得知【星辰修士】就是尤拉·尼古拉丝】
——【白羊骑士团团长】【巫师】诺伊塔·欧尔 人历517年195日。”
欧尔来到城堡的大坪处,【北境王】奥德伊尔斯帝德发现莉米希雅身后出现了深渊怪物便立刻下来。
仅仅一瞬间深渊怪物就死去了。
而尤拉仍拿着虫剑对地面使用【识破】根本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君王的实力么······。欧尔惊叹道。
看见尤拉握着虫剑在一刹那内变成了墨尼索拉的样子后,欧尔对着尤拉说道:“墨尼索拉·格亚特,就是我说的世界毁灭者就是它。”
而尤拉却在这之后直接昏厥。
欧尔一时间没搞懂事情的状况,即使不是什么【世界的毁灭者】,墨尼索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昏厥过去才对。
“发生了什么?北境王殿下?”欧尔问道,同时莉米希雅用法簪指着奥德伊尔斯帝德。
“放下她!”
“如你所见,【南境王】莉米希雅·格亚特,这孩子并不是你说的墨尼索拉,你看清世界一切的眼睛是在之后才获取到的。
在这之前她就已经不是墨尼索拉了。”
“我再说一遍,【北境王】奥德伊尔斯帝德!放下她!”
正当莉米希雅和奥德伊尔斯帝德针锋相对时,造成目前这一切的欧尔在中间不知所措。
“尊敬的北境王殿下,世界的安全更重要,您愿意先解释一下吗?”
奥德伊尔斯帝德低头道,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尤拉。
“······唉。”
他再次露出沧桑的表情。
“到底为什么要攻击她!攻击我哥!”
“······诺伊塔·欧尔。”
“伟大的北境王殿下?”
“我在未来杀了她七十遍,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她到死都是正常的人族。
我的意思是,你五十年的寿命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欧尔瘫坐在地上,似乎是为了自己五十年的寿命而感伤,又像是在为自己内心的矛盾化解了而感到高兴。
但此刻他露出的是恐惧的表情。
因为他想起了。
他看见奥德伊尔斯帝德真实面貌后想起了那个晚上。
【欧尔,不要把巫师的力量展示给他人······】
【不然,奥德伊尔斯帝德,会毁灭你的】
“奥德伊尔斯帝德······还给我!”莉米希雅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但此刻他竟然变的恍惚,听不见任何东西。
欧尔反握着双剑,对着自己的脖颈······
“我不会杀你。【最后的巫师】诺伊塔·欧尔”
奥德伊尔斯帝德出现在欧尔身前,不知什么时候,欧尔双剑的剑身再度粉碎······
周围的魔法阵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尤拉靠在莉米希雅怀里。
莉米希雅再度咏唱出八层护盾,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们躺在城堡内某个完全封闭房间里,贵族布置的床,红色帘布,“窗户”是白色纱布,投影着凯斯特王国最美丽的天空。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莉米希雅轻轻抚摸着熟睡的尤拉,那双能看清世界一切眼中带着一股妖媚。
欧尔此后一直跟随在奥德伊尔斯帝德身边,直到把人生剩下的十八年耗尽,他一直都“守”着奥德伊尔斯帝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