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进家,壁炉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柴火有一种独特的香气,整个屋子暖洋洋的。
明明是在本地没有熟人,伊丽莎白却能从鞋柜里翻出来为客人准备的拖鞋。
“打扰了。”
夏提雅摘下帽子挂到衣帽架上,扫视一番屋内,还是那副具有烟火味的温馨景象。该有的一个不少,什么都码的整整齐齐,除了沙发和桌子上的书。
“别拘束,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说罢,便脱下大衣挂到衣架上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厨房鼓捣那小火慢煨着的汤。
阿比盖尔哒哒哒的冲上二楼,活像一只顽皮的猫儿。然后过了一小会又哒哒哒的拿着一本词典下了楼,坐到沙发上,便开始看起刚才买的书来。
“只有花茶可以吗?”
伊丽莎白把杯子码在夏提雅面前,手里提着茶壶,壶里散发着甜甜的清香。
“诶?啊,可以的,谢谢。”
少见,一般人家常备的都是红茶,雨至国人,至少是王城人蛮少见喝花茶的。
“风来国没有喝茶的习惯,为了待客才买的我们家比较能接受的茶。”
阿比盖尔头都不抬一下对着夏提雅说到,很认真的看着那本《雨至国十大凶案》。
喝了一口茶,不同于红茶的醇厚香甜,花茶的味道更加轻柔绵软,甜的更清雅,香的更轻薄。
很少喝这种茶,并不难喝,相反还挺好喝的。
“莉亚.沃森拿起斧头,砍了妈妈四十下。当她意识到她做了甚么,她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夏提雅听阿比盖尔念着书里莫名其妙的童谣,呛了一口茶,咳嗽了半天。
「这真的合理吗?太太你的教育方针真的没有问题吗?给小孩子看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夏提雅难以置信的看向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正在煎肉,滋啦的油声与脂肪的香气,没有注意这俩小孩在干什么。
场外求助无效,于是直接面对阿比盖尔。
“小米勒啊,你看这种书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
“十岁的小朋友应该看的,不是王子与公主这种童话故事吗?”
夏提雅强颜欢笑着说到,这一则大人们恶趣味写下的所谓“童谣”让夏提雅有些脊背发凉。
“王子和公主有什么有趣的,俗套的故事哪个国家不是都有吗?而这些刺激大脑的故事,更加棒不是吗?”
好可怕的小孩。
“你不会是觉得这些故事很酷吧……”
夏提雅硬挤出笑来面对阿比盖尔。
“很酷吗?那倒不觉得,一群丧尽天良的人,哪个傻子才会觉得杀人犯很酷?妈妈一直跟我说,不要认为因为一己私欲犯下错的人很帅气。这种人是最讨厌最可恶最该死的。”
说教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米勒家的教育,倒也不是离谱至极。
“你能这样想也很棒……哈哈……”
有些尴尬,夏提雅拿起来了刚买的那本书翻了起来,为了掩饰和阿比盖尔交流不畅的尴尬。
「玛丽长得很漂亮,一个月每一天头上都要戴着朵花儿,她对花很痴迷。一个月大约二十四五天戴一朵白花,剩下的日子里戴一朵红花。」
「但她长得再怎么美丽清纯,也是风流的酒馆里跳舞的高级妓女。」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被她迷住了,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头戴一朵白白玫瑰。阳光都仿佛醉心于她,以最美的角度泼洒在她的身上。我也醉心于她了,无论怎么努力我都把目光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可惜那天我只是为了赴一场茶话会的约,匆匆坐着马车走过那个街道。她的那份笑容,是那么纯洁,与父亲“朋友”们家那些千金不同,纵使是个出身低贱的平民,但她骨子里带着一份坚挺。」
「我大抵是犯下了大错,我想,我爱上了她,爱上了一个妓女,爱上了一个素不相识夜夜笙歌的妓女。我是一个有夫之妇,虽然只是男爵父亲为了家族策划的一场政治联姻,但我还是犯下了如此巨大的错误,足矣给家族蒙羞,好在,这一切还只是秘密。」
「我再一次见到她是在一场宴会上,她披金戴银打扮的甚是奢靡。她那晚同样的在笑着,不过相比我初遇她的那天,黯淡无光。身边围绕了许多看上去很大方的男人还有一些,他们给玛丽送了很多璀璨夺目的首饰。」
「我只是个男爵家的女儿罢了,浑身上下拿不出超不过5金币的东西。看着如众星捧月似的玛丽,那些男人们貌似都有为了她倾尽家财的。我又急躁,又自卑,还有一点怕。」
「不知道哪家的千金吻了她的脸,然后急匆匆跑开了。我很嫉妒,但我不敢上去搭话。玛丽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狼狈的离开会场,吓了我一跳,望向四周,我更是被吓了一跳;那些她数不胜数的有男有女的追求者们,竟然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流露出哪怕一丁点在意。」
书开幕就是单相思,倒是很新颖的剧情,但也奇怪的很,咳嗽到狼狈而逃,这不是结核病吗?都快死了的个人,为什么还放不下这奢淫生活呢?
夏提雅毕竟出身平民,不是很明白。
突然想起来是为什么了,贵族的逻辑就是很难看懂,那些有结核病的贵妇们,反倒以此为荣;这这些人畸形的审美中,女性就是柔弱到极致才是美的,频繁的的咳嗽在那些人眼中反倒不可怖,倒觉得柔美可爱了。
小说还没看多少,心情有点闷了。
好在接着的就是香喷喷的丰盛晚饭,让夏提雅忘记了这短暂的不快。
“哎呀,还给我们的侯爵大人还没庆功过呢,要来点葡萄酒吗夏提雅。”
伊丽莎白拿出一瓶看着就很名贵的葡萄酒,逗孩子般的口味取乐着夏提雅。
“您别拿我取笑啦。”
面对夏提雅的反应她也只是捂住嘴笑笑,随后填上一杯酒来。
“庆祝我们的大英雄。”
“您真是……”
同样的一句侯爵大人,一个是如此冰冷,一个是如此可爱。
碰过酒杯,夏提雅喝下一口酒。
绵绵不绝的香气,细腻丝滑的口感。恰到好处的一丝酸味让人食欲大开,甜很明显,却甜的不臃肿,其他的风味丝毫没有盖了去,尤其是那股清爽的酸,让这甜香更加美妙。
看着夏提雅这惊奇的表情,伊丽莎白的笑就一直没停过。
“好喝吧,果然还是带点甜味的酒最适合孩子们了。”
“嗯,这和我以前喝过的红酒不一样,以前喝过的只有涩的卡嗓子眼的感觉,又苦又酸。”
“很合你的口味呢,那就多喝点吧。”
阿比盖尔看着夏提雅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喝,露出一副看呆瓜的表情。沉默不语的吃着自己的那份饭,裹着浓肉汤的土豆泥比平时要美味许多。
不想理眼前这个喝酒的呆瓜,只想细细品味妈妈做的佳肴。
“嗝呃~”
没一会,夏提雅的脸已经通红,打着酒嗝。
当伊丽莎白意识到夏提雅还是个16岁的孩子时已经迟了,夏提雅已经醉的开始发懵了,而此刻二人不过只喝了两三瓶酒。
“嗝呃,我好喜欢太太你啊,能不能不离开雨至国呀。”
阿比盖尔诧异的看着夏提雅,这家伙怎么已经开始说起胡话了?好小的酒量。最重要的是,这人在对别人的母亲说什么话呢?
又抬头看了一眼妈妈,脸颊通红,手支着头,看上去开始有些犯迷糊。
得,都醉了。
“哈哈你这孩子真可爱,唔噗噗噗,干脆跟我一起走了算了。”
伊丽莎白身子差,酒量也差,醉醺醺的挑逗着夏提雅,一边说着话,一边大口吐着气,一副醉鬼模样。
“呜啊,跟太太一起走嘛……唔……好,好哦,我最喜欢太太了……”
“你这个混蛋在对别人的妈妈说什么啊!”
阿比盖尔奋起怒锤夏提雅的头。
“哎呦,痛……”
看着夏提雅这有气无力的一句痛,阿比盖尔既好气又好笑,跟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计较什么呢?
但孩子再成熟也该有些孩子气,抓起夏提雅的领子慢慢说到:
“喂,蠢蛋琼斯,不许你对妈妈大放厥词。”
“小米勒好凶,我也喜欢你哦……”
“你……”
更生气了。而小孩子终归是小心眼的,又对着夏提雅的头来了一拳。
“痛……”
抱着头委委屈屈的样子,又可怜又气人。
还是开始收拾残局吧,也不知道妈妈酒量这么小,怎么还喜欢酒的。
阿比盖尔把空碟子空碗全部拾掇起来,然后猛的被伊丽莎白从身后抱住。
妈妈喝完酒总是这样,傻笑着,但总是很黏着她。倒是一点都不讨厌,反而很喜欢妈妈这样。
“嘻嘻,我的阿比这么大了呀~”
“妈妈你醉啦,小心别打碎盘子啦。”
面对妈妈疯狂的亲亲,阿比盖尔这种时候倒是逆来顺受的,一点也不反抗。
“轰隆!”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阿比盖尔向着窗外看去。雨越下越大了,虽然很想把夏提雅现在赶出去,但这么大的雨,搞不好会死外边吧……
于是这个不讨喜的小孩思索了半天,把夏提雅扔到沙发上,盖上一块毯子;作为对这酒鬼最后的仁慈。
“酒蒙子,我真想拿起斧头给你也来四十几下。”
说罢,抬手又敲了一下夏提雅的头,然后她表情又委屈巴巴起来。
“痛……”
“知道痛还乱说话,酒蒙子!”
“呜呜……”
这幅神志不清撒娇的样子倒着实让阿比盖尔有些于心不忍了。
“阿比,我的阿比……”
刚摆平小醉鬼,大醉鬼又闹起来了。
“我在,妈妈。”
“我还没有给我的阿比喂过奶呢……唔……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我要补救一下——”
“您是否清醒?”
哦,醉鬼哪有清醒的。
我的妈哦,您都没生过孩子,哪里来的奶水。正常人是会这样想。不过阿比盖尔知道母亲不是人类,虽然长着副人类的样子,但魔女毕竟是个不同于人类的物种。
但是突然要喂奶还是很奇怪的。
阿比盖尔有些无奈,而妈妈显然是醉到迷糊了。
开始解开领口的纽扣,露出白皙的皮肤来。清瘦,但身体却很饱满,成熟性感,与那张稚嫩可爱的脸形成反差。
阿比盖尔还没来得及阻拦,母亲的象征就那样赤条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阿比盖尔噌的一下脸羞得通红,难得的手足无措起来。
半推半就间,送入阿比盖尔嘴中。努力的抱住妈妈,激动的浑身发热。
随后真的像婴儿似吸吮的起来,伊丽莎白抱着她,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不过这副温柔的样子,如同那些哺乳孩童的母亲一样慈祥。
不一会,伊丽莎白犯困起来,抱着阿比盖尔就这么睡着了。而阿比盖尔真吮出了些东西,咕咚咽下去。
味道是没有牛奶好喝的,带有甜味,但总体很清淡,稍微凉一点点就有了淡淡的腥味。但阿比盖尔仿佛真成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贪婪的霸占着母亲,仿佛这是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我的妈妈,你这副样子叫我该怎样拒绝呢?”
阿比盖尔离开了温暖的母亲,打扫干净了客厅里的一切,将母亲抱起送回房间。
“可悲的年轻时燃起的希望,早早的熄灭在寂静夜空。花儿太过冒失,歌声动摇我心。注视逐渐黯淡的地平线,注视赤条条的内心沦陷。火,又划过夜空,屹立黄昏之中。”
阿比盖尔站在窗户前向外望去,家家户户的灯逐渐熄灭。
窗外景象毫无希望,内心意外豁朗。
诧异了一瞬之后出门释放了一发火焰魔法,一个山头瞬间覆灭。
阿比盖尔握了握手,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什么人在我雨至国境内闹事?”
天边飞来几个大法师团团围住阿比盖尔,好几个斯特里特家族的人,五个绿阶段大法师,两个绿红大法师。
“小孩?”
七人面面相觑的看着,疑惑的又看向阿比盖尔。
“小孩儿,你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带头的一个老绿红厉声问到。
“多可疑呢?”
阿比盖尔反问了一句,一副目无尊长不愿意搭理的样子,给老头儿气得够呛。
一个长得面善一点的绿红拦住了老头,柔声问到:“孩子,你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吧。我们没有恶意,都是隶属于王室的魔法师。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炸毁了那个山头的黑阶大法师?”
这个面善一点的是斯特里特家的,看着就要贵气许多,也很知礼数。
“炸了那个山头的呀~”
“嗯,能告诉叔叔你有没有见到那个人吗?”
“那个人就是我呀。”
这些老家伙们无一例外都吓了一大跳,二十岁一辈里的十阶大法师都凤羽麟角,这小孩看上去也就九岁多,竟然是黑阶大法师?放眼整个世界这样的事都少有。
“你叫什么?”
“我姓米勒,风来国人,明白了吗?”
琢磨了一下,七人面色骤变,一瞬之间四散奔逃。
“竟然成为了黑阶,这可真是……”阿比盖尔返回房间,看着熟睡的伊丽莎白。
“伊莎,时机什么时候会到呢?”
随后吻上伊丽莎白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