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捎来讯息,在西边那片鲜血染红的土地——盖塔诺德,此地的君王们已经向神圣奎尔特帝国的公主——安莉妮娅俯首称臣。
安莉妮娅不靠军队,只靠兄长嘱托给她的信念,以及手中的双刃,将盖塔诺德几乎染成红色。她的手下败将们跪在她面前的土地上俯身亲吻她的脚,以此来宣誓盖塔诺德从此成为安莉妮娅所统治的土地。
久征得胜的,赫瑞拉的利刃,帝国的小公主,安莉妮娅终于要返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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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三年的征途,安莉妮娅完成了几乎奇迹的壮举,带着起初的八百人的队伍,打胜了968场战斗,攻占了1354个独立郡,牺牲了两百三十二个人,覆灭了14个公国,18个王国,24个合众国,5个共和国,51个酋长国,以及一个教皇国。
没人想的通这位按理来说是受尽宠爱的帝国的小公主,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接到这份消息的,奎尔特的子嗣们,脊背发凉。
镇守首都的赫瑞拉很是喜悦,有了安莉妮娅在,短期之内没人敢对帝国有所肖想。她的强大,纵使是与女王一辈的神明们也有所忌惮。
雪伊听从赫瑞拉的指引,前往北方讨伐那位「不朽骑士」,那位女神最虔诚的信徒,为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老骑士。他与他的战马镇守北方那片荒芜之地,已经超过六十年。
在与玛格丽特道别后,雪伊有种奇怪的感觉。尽管她与平时一样只是轻声与她道别,但让雪伊感觉到了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但她没有多想,还是踏上了旅途。
在进入北部后,雪伊便没有再消耗魔力来赶路,租了一辆马车后兜兜转转的消磨了好些时候。
车夫觉得这人很奇怪,单看外表就能感觉到这人是个富裕的人,一般这种权贵都为了自己的安全或者为了赶时间而用自家的马车了,只有平民才会租马车赶路,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老车夫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管他是来干什么的,反正钱给到位了,哪怕是杀人放火也与我没关系。
沿途的路仿佛要永远被这阴寒的冷雾所笼罩,雪伊看着车窗外的路景逐渐从还有些绿叶,变成苍白的一片,感觉十分新奇。
“大人,到卡达利亚镇上了。”
下了车,一阵风吹过。脸就如同被刀割了似的疼,雪伊又因为坐了很久马车想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伸了个懒腰后深吸一口气,整个鼻腔也被这干冷的空气冻的发疼。
“好景色。”
尽管荒芜一片,但这北部的镇子上冰天雪地的样子比起首都多上几分幽静的韵味。雪伊不由得发出这种感叹。但在感叹之前,用条黑色围巾把脸裹的严严实实。
相比之下雪伊算得上个怪人了,一般人捎带着个任务的时候可不会像她一样还这样到处游玩。
游走在大街上,时不时还买点纪念品似的东西。简直像是来旅游的,一点看不出对工作有任何的敬业。
在抱了一堆东西的情况下,与三个穿着黑斗篷的路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
雪伊的东西正正好好砸到其中一人的头上,稚嫩的声音一听就是一位少女,被斗篷遮着看不到那少女的脸,但从那副抱着头的样子看得出她很委屈。随后应该是她监护人的人一把揽过她,生气的对着雪伊叫喊起来。
“长没长眼睛啊,抱你妈这么多东西还不看路,赶着去投胎是吗?”
雪伊只得连连道歉,任由着这位貌似是母亲的人骂。
骂了一会,她的伴侣出来阻挡了她一下,没有发声,只是做了几个手势,女人这才停下了辱骂,拉着孩子走了,一边轻轻摸着孩子的头,一边时不时回头无声的对着雪伊骂骂咧咧。
那家人斗篷的兜帽拉到很低,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看着这一家三口,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买的东西,逛街的兴致荡然无存。
找了个旅馆住下后,去了当地的冒险家协会打算打探一下消息。
北方人对谢伊这个名号并不熟知,所以买情报没有优惠,还有可能贵了不少。虽然雪伊不是个贪小便宜的人,但是被这前台狠狠宰了一笔的感受也是蛮气人。
出了门,看到一二道贩子在跟一初级冒险家推荐些不知哪里来的劣质装备。
“青年,你看我这些东西全是好货哦,看你有眼缘才跟你说的,其他人我还不给他卖嘞。”
“大叔啊,我真没钱,买不起啊。”
“唉呦,你莫把老家伙我当骗子咯,一把年纪的人了骗你能干个啥,就是把自己用不上的东西挣上些小钱买包烟抽抽,买瓶酒喝喝。”
雪伊倚靠在门口,饶有兴致的听着这年轻的冒险家畏畏缩缩的拒绝这老奸商的说辞。回忆自己还依旧青涩的时日……啊,已经太久太久了,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年轻的冒险家虽然嘴笨,但也明白这老东西是在无缘无故的道德绑架自己,便不再理他,站在那里沉默了半天,看到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冒险家,佯装很熟的样子搭上话然后一起跑开了。
留下那老无赖面色铁青,一副吃了脏东西的表情。
正欲回头离开去喝酒,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雪伊。虽然一头苍白的发色,但面容看上去就是个年轻漂亮的初级冒险家的样子。
“青年,我这里有很多你们这些冒险家用的上的好玩意,买几件吧。”
哇哦,雪伊完全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这种老无赖缠上。要是在首都,这种二道贩子早就被警察司的人以“非法营销罪”给逮捕入狱了。
而在北方,从事这种处于灰色地带的职业的人貌似还挺多的。或许在管辖较为艰难的北方雪原,并不是一切都如这个小镇的表面一样纯洁美丽,而是在这鲜丽的外表下非常的藏污纳垢?
“都有什么东西?”
不过尽管是个二道贩子,雪伊还是客套的应付了一嘴。还想着毕竟上了年纪的人,高地也是为家里添份收入才出来的嘛,就买点吧。
“嘿,那你可看好了,我的好东西可多的很呐。来看看这——安莉妮娅所用过的刀剑,我们的那位公主啊,就是有这把剑才那么强大!”
其实就是个生锈了,并只把那锈迹斑斑的刀刃的地方掰下来的镰刀刀刃,这老家伙可真是为老不尊。
“还有啊,赫瑞拉的香薰蜡烛,可以让人缓解疲劳,释放压力,最重要的是还能让人变得清醒,更加有力量!”
只是老远的闻到这刺鼻的味道就能判断出来:加了劣质催情剂和兴奋剂的垃圾情调蜡烛,属于那种闻多了不长个的水平,属实缺德。
“这个,精灵女王遗骨所制成的项链,带上可以大幅度的提高魔力的恢复力。在市场上可谓是千金难求啊!”
雪伊眼睛都瞪直了,心里暗叫一声“卧槽。”
这他妈是人骨啊,也不知道哪个坟里扒拉出来的可怜人,而且保不齐这人生前还有点什么传染病呢。卖这种东西,可真的是缺了大德了。
“如何?青年,我这些宝贝厉害吧,还有更厉害的,不过不能当街拿出来让你看。”
而这老家伙反倒还一副很自豪的模样,雪伊的好脾气也一下子忍不了了,不想浪费时间了,打算走了。
开始烦躁起来了。
“哟,老酒鬼,又在这里骗人呢?”
“滚你妈了个,畜生,你妈的东西。我把你妈骗着上吊吊死了,畜生东西。”
被路过的一个人取笑了句,这老无赖直接破口大骂起来。素质之低下,在首都是可以以扰乱公共秩序罪被逮走的。
“别信那老杂种的话。这老东西,不过一个屠夫,肮脏的狗一样的东西,张嘴就造谣生事。”
老无赖四下打望一番,把雪伊拉进一个巷子里。
“我来给你看看我最厉害的东西。”
说着,老无赖从怀里掏出一枚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成的戒指,而雪伊看到这个戒指,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但她还是压制住了怒火,瞪了一眼这老无赖。
“这戒指我买了,多少钱?”
说着,雪伊手便向钱袋里摸去。
而这老无赖看雪伊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又发觉她对这个来路不明的戒指感兴趣后,咧嘴一笑。
“500金。”
雪伊愣了一下。
“多少?”
“嗨呀,我这东西就值这个价,年轻人,你不买有的是人买,这个可是抢手货。”
听着这老无赖的瞎扯,雪伊用力的咬着牙。现在,不只是烦躁,已经有些怒不可遏了。
“……100金,这已经够你改善家境了,拿去做点生意吧,以后别再做这些缺德的事情了。”
纵使怒不可遏,雪伊还是在忍,忍着怒火强行和气的说到。
“不卖,砍价不是这样砍的,你真说得出口啊,就500金币,你不买有的是人买,我要走了。”
老无赖把东西揣进怀里就走,打算玩欲擒故纵那套。
“等等。”
果不其然,雪伊好像有反应了……不过,好像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反应。
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鼻血止不住的往出涌,牙也有些松动了。老无赖脑袋一昏,瘫倒在地上。惊愕的看着雪伊,口齿不清。
“你……”
“20个金币就够买你这老小子的命了,500金币?你怎么敢要的啊?怎么会有你这么缺德的东西?粗制滥造的东西且不说了,死人的东西都拿出来卖,太畜生了吧。”
雪伊扎起头发,眼神冰冷。
“你…你他妈的敢打我?你他妈的,你,㗅,你他妈别想在卡达利亚混下去。”
“你尽管试试。”
说罢,便痛打了一顿这老无赖。刚开始这老家伙还嘴硬的很,打的鼻青脸肿之后,才停了手,从这老家伙怀里抢走了那枚戒指:从外观来看一点都不值钱的陈旧的戒指。
随后看了一眼那蜷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老无赖,感到非常可悲,头也不回的走了。
也不知道这老无赖怎么敢叫出这个价的,换做脑子清醒一点的人,买这种东西说不定都不说银币了,10个铜币有人要都庆幸的很了。
而雪伊,又为什么愿意花100金币来买这个陈旧的平平无奇的戒指了?
“海伦,斯凯勒,你们都是前途无限光明的人啊,怎么就……唉……”
雪伊不由得得到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既可气,又可悲,还很可笑。
这戒指,本是雪伊的母亲留给雪伊的,妖精一族的秘术,拥有让持有者变得强大的能力。
几年前分别时,玛格丽特走得很匆忙,金.休斯顿又与她有着隔阂,唯二能说上话的,便是这对情感超越了友谊的挚友。雪伊把这枚对她来说很重要的戒指送给了海伦,希望又一日她们还会再见。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海伦就因为与几个酒鬼发生了争执,被一个醉汉拿起椅子抡圆了砸中脑袋,然后被一齐而上的酒鬼们硬生生把头颅砸了个稀碎。
死的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甚至都不凄惨,只是荒唐的没边了。真正凄惨的,应该是将凶手搞上法院却没有得到公平判决的斯凯勒,尸体在河里泡的肿胀发臭,全身几乎没一块好皮的被警察司的人判定为自杀的斯凯勒。
再次回到雪伊手上的这枚戒指,这次附上了沉重的意义。
深深叹了一口气,攥紧了戒指,雪伊便就这么走了。今天,是做什么的心情也没有了。
巷子里,那老无赖听到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的时候才缓缓站起身来。很显然,纵使是愤怒成这样了,雪伊也没有像那些小混混一样下死手的打这老头。
“妈的,他妈的东西。”
嘴上骂骂咧咧的,腿却没他的嘴那么硬,踉踉跄跄的走着路,刚走出巷子一下子撞到了三个穿着黑斗篷的人。
“哇,怎么走路的,撞到我家孩子了,长没长眼睛啊?”
“你叫你妈呢叫,撞你一下怎么了?叫什么叫?你妈是不是死了?”
老家伙的嘴依然是这么脏。
“你!”
那监护人模样的人没想到会被这样来一句,瞪着这老无赖。
被撞的那个孩子,一把手捏住老无赖的头。
“你他妈干什么?”
孩子只是冷漠的说了一声:“死吧。”
随后,老头浑身上下就如同玻璃一般碎裂,然后变成了灰烬,除了捏在手里的头骨,什么都不剩。
两个监护人中的其中一个咽了咽口水。
另一个,也就是刚刚骂这老无赖的,帮她扔掉了这头骨,然后拉低了她的帽子,往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