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城,车站。
伊丽莎白起了个大早,在车站里等候她亲爱的女儿回家。
时不时看看大厅里的表。
然后又往出站口那里瞄一眼,目送了一批又一批不认识的人离开。
然后又看一眼大堂里挂着的表,越看越不顺眼,随后走到一个闲着没事做的检票员跟前搭讪。
“您好,这表准吗?”
“嗯?当然是准的,小姐,看您这么高兴,是在等出远差的父亲或恋人回家吗?”
检票员看到一个穿着贵气,长相年轻漂亮还有些忧郁气质的女人,下意识的当成了是哪位贵族的千金。
对着伊丽莎白爽朗一笑。
“不是的,是在等我的女儿回家,算算时间,今天就是她回家的时候了。”
“哎?哎呀,失礼了夫人,瞧我这愚钝的眼睛,没看出来您已经是个有孩子了的人,还妄称您是小姐,真的对不起。”
王城里的贵妃好像很在意这些,不知什么原因,出嫁了的人仿佛必须叫夫人,叫小姐就是对她们的不尊重,她们会为了这小小的称呼肆意的侮辱别人。
“没事,打扰您了,希望您有个美好的早晨。”
“感谢您的宽恕,也希望夫人您有一个美好的一天。”
伊丽莎白又坐了回去等,实在无聊的很了拿出一本书粗略的翻起来,完全看不进去,甚至有些发困了。
“呜————————”
车进站了,随着陆陆续续下车的人检完票从出站口出来了,本来略有冷清的大堂里嘈杂起来。
伊丽莎白合起了书,望着出来的一个又一个人。
寻找着那个红色的小姑娘,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念想,她最重要的女儿。
只是,虽然坐蒸汽机车的人多半都是出远差的官员们,女人和孩子基本是与这东西无缘的,可是总有例外的人,不愿意和家人分开,纵使出远门也要带着家属。
但今天可谓是典型中的典型,别说小孩子了,甚至连个女人都没有,明明他们出发的时候可是有不少女眷陪同前去的。
等到最后一个人出了站,伊丽莎白愣在那里半天。
“我的孩子呢?”
伊丽莎白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纵使她明知自己的孩子很有本事,但这已经是她去的第九天了,这么长时间甚至连信都没有一封,渺无音讯,本来还想着今天就能见到了,但人都走光了也不见她。
这让做母亲的人,又怎能放心的下?
急躁,烦闷,不安。
伊丽莎白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又仿佛在手里捏碎了什么东西。
因为没看路,一下子撞到了一个蛮结实的身体。
“魔女大人?”
被叫了一声,伊丽莎白抬头望去。
这人便是那日口口声声说保证阿比盖尔平安无事回来的大学院院长。
“小杂种,我女儿呢?”
伊丽莎白看到他就压制不住愤怒的问到,本来差点就揪着他的领口对他喊了,但还是压制住了一丁点愤怒,起码没有喊出声。
“您,您,冷静,您冷静。”
望着这位咬牙切齿的母亲,院长少有的惊慌失措到像个刚入职不会处理业务的新人一样。
“冷静?小杂种,你不是说让我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就行了,你绝对会一根头发都不少的把她带回来吗,那我问你,她去哪里了?啊?去哪里了!?”
“她…她……抱歉,大人。这都是我的失职,我见她与安普顿侯爵在一起,想着既然是您托付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我完全没想到,她她她,她们两个会一起失踪了啊。”
“失踪?”
伊丽莎白气到嘴角抽搐。
随后一巴掌扇到院长脸上,老头吓了一跳,但完全不敢吱声。
“为什么会失踪,你看着的人呢?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你也配是个四肢健全的人?死人都守得住那几块烂木板子呢,废物东西。”
任由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辱骂,院长怕的一句话不敢说。
因为人在气头上,再怎么解释都会被认为是狡辩。
“阿比盖尔小姐在接风宴上表明立场与安普顿侯爵站在一起,出言嘲讽了贵族了,随后就与安普顿侯爵一起离开了,最后,没人再找到过她们?安普顿侯爵离开的马车上也完全没有人。”
“哪些贵族?”
“呃……您不能动他们,这样会让整个雨至国动荡,我会教训他们的,况且阿比盖尔小姐一切都很平安,凭那些贵族动不了她一根头发丝的。”
纵使再害怕,院长还是把这话说出了口。
一秒。
两秒。
沉默了好长时间,伊丽莎白一直在瞪着院长,瞪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是吗?”
听到事情有回转的余地,院长松了一口气,刚拍胸脯开始保证起来:“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妥……”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荣耀骑士被人刺杀了哎!”
“啥时候的事啊?”
“就昨天才有的消息,据说是被风来国的人刺杀了。”
“什么?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假的吧?”
“要是拿这种事都敢编瞎话,那就可太畜生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这么畜生的人,畜生的就是风来国的那群杂种。”
“太……唉,那位,哎,她可是唯一一个让魔族休战了的人,这也太过分了,风来国的人什么时候死光啊?”
走过去两个慷慨激昂的年轻人。
他们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打断了院长继续说下去的底气。
“刺杀?”
伊丽莎白心里咯噔一下,冷笑一声。
“这样搞是吧,好好好,怕人小孩功高盖主就做这种事,还是民族英雄呢,都下得去手。太对了,雨至国真的是,呵,笑了。”
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害了夏提雅,伊丽莎白面无表情。往王宫的方向瞥了一眼,转身离去。
目睹着伊丽莎白走了,院长心里更不踏实了。她刚刚的语气,是他这辈子以来见过的唯一一次,唯一一次不饱含着任何情绪的冷漠。
他是从小到大一直都见过伊丽莎白的,母亲对她很是尊重。
所以在老院长小时候,母亲也教着他也要对她尊重。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其实是很害怕伊丽莎白的;直到母亲年华老去,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母亲时。伊丽莎白却永远都是那副少女的模样,像个怪物一般。
直到他走上魔法这条道路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伊丽莎白为什么只得敬重。可以说,在魔法的领域,她就是伟人级别的存在。
尽管还是很怕她,但因为她又好多次救过他的命,就算在怕,他也愿意为她奉献自己的一切,就如同为了伊丽莎白而被教会们烧死的母亲一样。
……
……
……
……
“哑————————”
乌鸦沙哑而又凄凉,在这尤为宁静的深夜里显得那么……刺耳。
“现在的你已经是死人了喔,你有什么头绪吗,笨蛋。”
红发的少女骑在白发少女的背上,神采奕奕,仿佛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
“为什么不使用魔法回王城呢,小阿比。”
“都说了别那么叫我!”
愤怒的一拳捶到夏提雅头上,但不疼。
“哎呀,我好伤心啊,都和我欠下那种不平等条约了,还有这么无情的对我,大独裁者真是叫人伤心喔~”
“你这家伙,刚刚都快死了现在怎么还能这样贫嘴的。”
阿比盖尔对着夏提雅的脑袋疯狂乱捶。
“哎哟,疼疼疼,别打别打。”
夏提雅心里不知怎么想的,但表面的这幅样子就仿佛与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和解了。不再去为之苦闷,不再被其困惑。
“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为了折磨你这家伙啦,桀桀,所以说走快点,照你这个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到车站。”
夏提雅轻松一笑,加快了步伐。
“哇啊啊,真加快速度了呀。”阿比盖尔倒是露出了出乎意料的表情,随后又恢复刚开始的从容,轻轻拍了拍夏提雅的头:“好狗狗,好狗狗。”
“不应该是马吗?”
“少废话!你是我的奴隶,我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许顶嘴!”
就这么驴唇不对马嘴的打闹着,二人向着车站奔去,在这略微有些幽寒的夜里,肆意的奔跑。
“等一下。”阿比盖尔使劲一扯夏提雅的头发,就像拉马的缰绳一样。
这下是真的疼了,眼泪都出来了。
“嘶啊……怎,怎么了?”
夏提雅一脸疑惑,站住了脚步,询问起阿比盖尔来。
“嘘,小声点,躲在那棵树背后,有东西要来了。”
有东西……有什么啊?夏提雅很是疑惑,这半夜三更的,安静的就听得到她们俩的聊天声,哪有什么东西,就算是有她也早就能听得到吧。
但还是照做了,夏提雅是个听劝的人。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夏提雅听到了一丁点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哭,仔细一看,是死个黑人拉着一辆马车走着,后面还跟了一大列人。
“是奴隶商人耶,小阿比的意思是要问他们搭个顺风车吗?”
夏提雅正准备走过去打个招呼又被阿比盖尔狠狠的扯了头发。“嘶哇啊啊疼疼疼疼疼疼疼疼,怎么啦你?”
“笨蛋,你睁大眼睛看看那些奴隶到底是什么人。”
“奴隶买卖又不是犯法的,小阿比你虽然住在风来国,但风来国也不是没有奴隶的吧。”
“蠢家伙,你睁大你的眼睛看啊!”
阿比盖尔按住她的脑袋仔细的盯着那条队伍看,夏提雅本来还没注意,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除了那拉车的几个是黑鬼,其余的更像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看面相,是风来国的平民。
“这……”
“抓他国平民来做奴隶,这总是犯法的了吧,违反的还不是你雨至国的法,而是德尔顿战俘公约,我记得签署这个条约的……四大国作为表率为了牵制那些小国应该都签了吧。”
夏提雅冷汗直冒,这种罪恶的事情,就走在公路上,千万万纳税人的钱所筑成的作为国家根基的公路上。
“喂笨蛋你干嘛?”
夏提雅直接冲了出去吓了阿比盖尔一跳。
“停下!”
“滚开!”
那车夫直接对夏提雅喊了一声,毕竟对他来说 从路边窜出来的,要么是那些教会的满嘴屁话的修女,要么就是自不量力打劫的,要么就是求着施舍点物资的逃荒的人。
夏提雅见对方准备拔刀,二话不说直接抽出鞭子向着前方挥去,一鞭,就把那拉车的四个黑鬼的颈椎全部抽断了,躺在地上痛苦的窒息而亡。
那车夫吓得立刻就把刀收回去了。
“什么他妈的情况?”
坐在马车里的人出来了,挑眉望了一眼夏提雅,又望了望地上的尸体们,再望了望后面的被抓来当奴隶的风来国平民们。
再望了望站在一起的阿比盖尔,两人打扮的都挺贵气。
“嘿,长官。您这是干嘛啊?小本生意,虽然黑鬼的命贱,但这些也值4个金币啊。对您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我们小老百姓总得有个活路啊。”
那人长得极为面善,那副姿态,如果是在王城的街上偶遇这人夏提雅一定会觉得憨厚老实这个词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量身定做的。
这人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您看,是这么回事,您有什么事。我能给长官办的那就一定帮您办,但小人的能力也并不太大,如果小人实在没那个能力,还请长官见谅。”
“没什么大问题,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对你犯罪了这件事怎么看。”
“哎呀,长官还是误会了,咱们大家都是朋友,朋友怎么会犯罪呢,小人胆子很小的呀,别吓唬小人。”
一边说着自己胆子很小,一边从怀里拿出一袋金币贿赂夏提雅,那感觉一看就有个起码100金币的水准。
“唉,怎么回事呢。”
接过金币,夏提雅神情复杂,喃喃自语道。
“要动手解决他们吗?”
阿比盖尔戳了戳她的胳膊。
“能把他们交给法律处置吗?”
“不行,官匪一窝黑,宰了他们性价比最高。”
“……这……”
“嘿,别跟我说信仰巴拉巴拉的,你现在和我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你的信仰什么的往后稍稍,听我的命令最重要。”
这两人的对话给这奴隶贩子听傻眼了。
“他妈的,当着面不给活路是吧,那你们也就留在这里吧!”
说完逃出一把火铳指向二人。
夏提雅默默地看着他,随后拿出一条布带,绑住眼睛。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车夫,奴隶贩子,还有已经藏在暗处包围了夏提雅她们的一群杀手们。同时燃起火来,她们痛苦的叫的撕心裂肺,毕竟火焰的燃烧的痛楚,可谓是人能感受到的最疼的时刻了。
越是撕心裂肺的哀嚎,夏提雅就越觉得悲哀。
而这些奴隶们既害怕,又心存侥幸。
“诸位自由了,沿着这条路跑吧,这些金币就当是诸位的路费了,希望诸位能够安全的回家。”
夏提雅将所有人都扔给他们,而这些人,连感谢都没来得及就立马跑了。四散奔逃,连夏提雅扔出去的钱都没几个人捡。
叹了口气,等到没了动静,夏提雅又去把钱捡了起来。
“走吧,不过首先呢,还是得给你变个装最好呢。”
“啊哈哈,别折腾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