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自己的疏忽,海伦娜只能第二天再起个大早去取那块表,没有任何意外,她又拿到了第一名。
接连几天,海伦娜都是早早来到教室楼,保安跟海伦娜直接混了个面熟。
“同学,你哪个班的呀?怎么来这么早呢?”
“学习嘛,”海伦娜应和着拿过钥匙,三步并作两步往教室里冲去。
那教室里搞不好有什么怪东西,她在教室门口一个急刹,深吸了几口气,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再转动钥匙。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教室就是教室。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块表,擦干上面的灰,戴上眼镜,防止看到玻璃面反光,她观察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表停了。
她看了一眼,停在上午10:34,那是个很普通的时间,没有什么平常的,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昨天来到这间教室的时候,大概是09:50,而离开时间大概刚刚10:05,就是说,在离开后不久,这块表就已经停了。
接下来等待同学到齐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这让她松了口气,不过,就在她听课的时候,发现于思写在课桌上的字迹,得到的回应却是断断续续的,有时干脆还不显示的。
她感觉到自己这位前桌的心里有一些烦躁。
不过这个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到了下午,对话又重新恢复,他的眉眼中似乎也多了一些放心的意味。
她就这样一直监控着家长里短,那张桌子就仿佛一个聊天软件,你打一句我打一句,于思靠着这张桌子跟对面的人,从天南来聊到海北,从日落聊到星辰。
虽然他藏的很好,但有时,他的脸上会露出微微的喜悦,漆黑的眼瞳中闪着些许的光,脸颊挂着微微的红晕,而有时他也会沉思良久,再认认真真的写下某些话语。
海伦娜就这样默默的以林敏这个身份见证着前桌男孩的过往。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要转变一下思路了,既然自己没测出来桌子有什么问题,那不妨从人这边开始下手。
“我没有测试用的白纸了,你借我一张呗,”海伦娜拍拍他的后背,抓住一次测试的机会,海伦娜主动提起话头。
黑发的少年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撕了一张纸递给她。
对话没能建立,但她没有气馁,在午休的时候,她又试了一次。
“能把你的笔记借我看一下吗?自习课的时候数学小测,我挺担心的。”又试了一次。
黑发的少年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把笔记递给了她。海伦娜接过笔记,愣了一下,内心暗暗念叨,这家伙怕不是在不说话装高手吧,明明之前的化学小测只考了67分。
“不要吗?”少年见女孩站着没动,“还有什么事儿吗?”
“啊,不,没,我要得,谢谢你。”
尽管过程有些坎坷,不过,两人的第一次正式对答就此完成,借着这个机会,下午的课间,她又以请教数学题的名义进行了一次对话。
有了这个开头,两人的谈话微微多了一些,不过任务进度却是丝毫未动,但海伦娜不担心,时间还很充裕,她有的是时间撬开心之壁。
在她看来,这个形单影只,在班里没朋友,一天天只会跟课桌交流的少年,简直就属于小说里主角的常见模板。
他们的内心活动其实很丰富,但是迫于种种原因,他们不得不选择自己一个人行动,久而久之,他们逐渐忘记了与其他人的交流,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这一类型的人她在网上见多了,在他还是周扬的时候,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以心理疏导的名义搜集了几个整天负能量的群友,然后天天开导他们,“聊程”结束的时候,三个人无论是从语气还是从生活态度上都感觉更积极了。
好吧,实话实说,他那时本来是在网上看了几个撩妹教程,一时冲动打算实战一下,结果找到的整天散发负能量的群友没一个是女生,反倒周扬成了鼓励他们积极生活的青春阳光好少年。
目的一下子从肮脏变成了光明正大。
所以海伦娜打算把自己经累的丰富经验都用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于是她用了一个无比老套,但又很经典的起手势。
“你最近怎么样?”
她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像极了老奶奶正在抚慰孙子受伤的情绪,这一套表情她昨晚练习过,她相信,即使是最肮脏的恶徒,在面对如此圣洁的笑容下,都会变得痛哭流涕,拜倒在天使的翅膀下。
少年开口说了什么,不过她没听清。
“能,再说一遍吗?”
她靠近少年,侧耳倾听。
然而,她没机会听到了。
心脏仿佛一瞬间爆开了,有什么东西从那里流出来,流过了四肢百骸,然后把这些通通化作血水,巨大疼痛撕裂着意识,在她彻底昏迷前的最后一眼,看到任务系统的进度条飞正飞快的归零,然后,一个大大的失败跳了出来。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她的意识重新回归于身体,然后她开始呕吐,从嘴中飞出一张卡片,啪的掉在地上,看着额边垂下的白色头发,她明白自己变回了海伦娜,也回到了寝室。
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薇薇安捧着一本书看着她。
“坚持了蛮久的嘛,”她说。
“我进去了多长时间。”
“将近三个小时。”
“你一直在这里等?”
“是,看看书,无聊了,再眯了一会。”
她站起身来,帮海伦娜抚平残余的痛感,然后从地上捡起了那张卡片,“看你的样子肯定是失败了无疑,不过并没有毫无收获,不是吗?”
海伦娜接过那张卡片,上面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看不清姓名和图片。
“失败的角色卡。”薇薇安瞟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随意的说道。
“有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她收起了一张卡片,显然跟一般卡片不同,并没有抵过一条命,负98还是负98。
“我还要再去吗?”
“先歇一歇吧,挺疼的不是吗?”
海伦娜看着薇薇安的侧脸,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