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很大。
大到它本来就是为两人一起使用而设计。
同时容纳清言清语这对姐妹完全没有问题。
……可现实为什么会发展到“姐妹俩人坦诚相见”这一步呢？
紧闭双眼，躺在自己姐姐怀中，享受其提供的养发服务的清语，平日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始终波澜不惊的心境终于难以维持，伴随浴帘被拉开，“咔嚓”的一声就碎裂一地。
整个脑袋也晕乎乎的软作一团，根本无法再继续思考任何问题。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呀！
越是不去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先前那些画面和片段却偏偏越是要自己冒出来，一个接一个，像幻灯片般展现在清语眼前，引发一次又一次的意识地震。
清语知道自己姐姐清言拥有着令世界上所有女性都会为之嫉妒的完美身材：
一米八的压倒性身高，匀称而又高挑的优雅体态，无可挑剔的躯干比例，以及自然优美的肌肉线条。
一丝一缕都如自然的完美造物，任何人见了皆会自惭形秽。
对此，清言没有丝毫想要将之隐藏的意思——即使是在人性阴暗与欲望冲动不被约束的末世，她也仍然保持无拘无束的穿衣风格，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如何。
清语曾好奇的问过言姐这个问题，毕竟在末日降临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性格，前后反差不可谓之不大。
言姐给出的解释是：
——如果无法控制他人的目光，那不如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
她们终归生活在末世里，不应当再完全按照末世之前的世俗规则生活，能够束缚她们的只是且只应该是自己的为人原则。
况且，对于像她这样需要调用全身去战斗的肉体系异能者而言，其实穿得越少战斗力也会越高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在一起生活四年，清语本以为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言姐那能够超越性别的无解魅力，可当浴帘被拉开，裹在言姐身上的白色浴巾被完全褪下掉地时，清语才知道自己错了。
还错得很离谱。
那一刻，清语明白了何为完美。
直至言姐她若无其事的敲了敲自己妹妹的脑袋，同时微笑着打趣了她几句，清语这才从失神入迷的状态中摆脱出来，窘迫得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看姐姐身材看得入神这种事，说出来可太丢人了！
褪衣解带，入浴相拥，一整个流程下来，言姐表现得都是如此自然，这反到让清语有些抵挡不住——言姐自己都没有矫情，何况她还是你的姐姐，想什么呢？
【你可是活了两世的人啊，不要太大惊小怪了，清语！】
……只能说清言的异能确实是太过实用，连脸部表情都能随心控制，成功完美骗过自己妹妹。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清语乖巧如黑长直美少女玩偶般，被清言在浴缸里随意摆弄着姿势，直到前者抵在后者怀中为止。
整个过程中，姐姐与妹妹各自的心中所想与心中所娇，恐怕也唯有她们自己才清楚了。
如今，在这雾气袅绕的氤氲浴室里，只剩指尖轻轻摩挲发根的揉搓声，以及姐妹俩人贴耳可闻的微弱呼吸。
如瀑般的秀丽黑发于水面飘荡，精美如画，朦胧暧昧的雾气如轻纱般裹缠在两具未着寸缕、各有风韵的娇艳躯体之上，白玉般的晶莹肌肤无暇至几近反光，相映生辉。
适宜舒适的水温令双方难分你我，轻触摩挲所泛起的粉妆修饰了无言的幽夜，如星夜鹊桥似的承载着两颗绚烂五彩的灵魂之石彼此交融，精神的交织与相融抚平了多余且无用的烦倦，怜我怜卿。
谁都没有舍得打破这份温馨的平静。
静静享受着时间的流逝。
可清语终归是太过了解自己的姐姐清言，太过熟悉她的行事风格了。
待最初的羞涩消散，思绪逐渐恢复到往日的清明以后，清语很快就猜出了姐姐她，为何突然要上演这么一出“姐妹共浴”的特殊情节来：
——她在担心。
担心自己的妹妹，迫切想知道她有没有在血叉帮的追击下受伤却隐瞒不说。
——也在愧疚和后怕。
愧疚妹妹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身为姐姐的自己却不在身边。
后怕如果妹妹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该如何是好。
只是从她们汇合那一刻起，直至如今，姐姐清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明面上流露出来而已。
她担心自己的反应会让自己妹妹背上心理负担，于是选择通过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关心。
温柔，善良，而又通过自己的别样方式支持着她，相信着她——这就是她的姐姐清言。
甚至……还不止如此。
“……言姐。”
享受着指尖伴随节奏按压肌肤所产生的舒适感，清语主动打破浴室里的宁静，开口说道。
“我想剪头发了。”
这是一个听上去十分正常的请求。
毕竟如今可是末世，大家光是活着都已经竭尽全力了，谁还会有闲心冒着生命危险，分出精力，寻找宝贵的资源只为消耗在对生存毫无助益，甚至还会成为引起他人觊觎与犯罪的外貌上呢？
在他人眼里，留着长发的清语反而才奇怪。
可话音刚落，正如清语预料到的那样，不仅脑袋上的指尖停止了动作，就连整个浴室的温度也是忽然间低了几度，瞬间就变冷几分。
“吧嗒~”
随着一道清脆的弹指声响起，清语便感觉到额头一疼，紧接着睁开眼睛，发现清言姐此时此刻正脸色不悦的盯着自己看，眼神十分危险。
盯~~
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当她真正被言姐用这种眼神牢牢盯着的时候，还是感觉压力颇大。
“小语？”
清言傲娇哼道，像是在重新强调那份属于姐姐的威严，不容妹妹挑战。
“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姐姐管不住你，想要单飞了？”
“告诉你，只要你在姐姐身边一天，这头发你就不！能！剪！听清楚了吗？”
“真是的，明明这个话题我们上次才谈过的，你也保证之后不会再提了，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如果姐姐连妹妹的长发都守护不了，那我这个当姐姐的还有什么用？！”
闻言，清语在心底无声长叹。
可自己的嘴角却止不住的悄悄扬起。
一股暖流拂过心头。
没错，清言禁止自己妹妹剪短发的理由，正是如此简单，甚至还带有一丝独属于她的俏皮：
如果妹妹不是黑长直，就说明姐姐当得很失败。
仿佛姐姐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守护妹妹的长发，不被轻易剪短。
清语承认自己在首次知道了这个无厘头的奇妙理由时，没有忍住的不小心笑出了声，还惹得清言姐当场炸毛。
但在之后回想起这一切来，清语才觉得自己姐姐清言会给出这种理由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也许现在还拯救不了世界，但能拯救自己妹妹的黑色秀发。
在姐姐眼里，自己的长发居然能和这个世界相提并论，对此，清语已经很是满足了。
……但清言想守护的仅仅只是自己妹妹的长发么？
恐怕不止如此吧。
无论是长发也好短发也罢，它只是一个象征，一个寄托，其深处所蕴含的实则是一个姐姐在末世里对妹妹所能倾注，所能给予的全部怜惜与宠爱。
这个世界危险的地方很多，安全的区域很少，清言所能做的，不过是用有限且孱弱的娇躯，为躲在她身后的妹妹挡下一切而已。
——正如她上辈子从末世降临开始，直到生命凋零时所做的那样。
她，一直都没变。
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无论妹妹是强大还是弱小，清言想要保护妹妹的坚定信念始终都没有改变。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罢了。
“总之，断掉这个念头吧，小语！哼哼，姐姐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清言在盖棺定论般的扔下这么一句后，便乐哼哼的重新投入进了帮妹妹保养头发这一重要工程中，无法自拔。
而清语也点到为止，没有选择继续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就是让姐姐清言她的注意力，从明日的决战上移开。
至于原因……
还有什么是比让姐姐毫无牵挂的睡上一觉更重要的事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