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就可以实现原料的碳链增长,所以说这个反应是具有极大经济价值的...”
“何老师,下课了!”
讲台上的年轻老师皱了皱眉:“你们下节不是体育课吗?”
“那也不能迟到的啊,刘老师要罚我们跑步的。”
“...”何杏无奈地瞥了下嘴,“那行吧,下课。”
“Yes!”尚水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拉上张晴奔向门外。
张晴呢?张晴在干嘛?怎么像个傀儡一样被拖着?
“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哦天哪,怎么还在出师表。
“张晴!”尚水栖拖着张晴很快就跑不动了,她停下脚步朝身后喊道,“你今天怎么跟个死人一样?起来了!”
几乎被尚水栖的高音嗓震聋的张晴揉了揉眼睛,杵着前者站了起来。
“体育课那么急干嘛...”
“这节下课才五分钟诶?要是迟到了要跑两圈的!”
“不就两圈嘛...”张晴站起来之后前进的速度并没有多少改观,依旧慢吞吞地被身后人赶上。
“啊!我不管你了!”尚水栖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胡乱甩了甩手,自己大步跨下楼梯。
“嗯...”张晴正好落在后面接着想她的事。“卫青儒气太重了,好像不太好吧。”
张晴走到二楼,被窗外来的一阵热浪吹到,才突然意识到茶府还是盛夏。她脱下校服外套挽在手臂上,加快步子走下楼梯。这么大的太阳,真的罚跑的话中暑了可就不好玩了。
走出教学楼,踏上和操场之间的马路时,张晴抬头看了看钟楼。还有两分钟,得快点了。
不过那是什么?钟面上有个小黑点。这个不大像是自然形成的啊。
张晴眨了眨眼,觉得还是先关注自己的安危更好一点。操场上都没有人了,空荡荡的。她小跑着穿越操场,却在体育馆前被里面出来的同学截住。
“老师不在。”
“怎么了?”张晴轻轻皱眉。就算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体育课也应该是有好几个班一起上的,但偌大的操场上却不见一人。
“不知道啊,我们先打排球吧,张晴和我一队!”尚水栖对于没有老师管可是高兴得很,兴冲冲地抱起了张晴的大腿。
“哎哎哎,我们要张晴的!她之前每次都跟你一队。”不过很明显另一队的女生不大乐意。
“我们刚好少一个人啊!”
“那我们给你一个好了,张晴要过来!”
身为插班生,每次分组的时候都会搞得另外十一个女生鸡犬不宁,张晴对此实感愧疚。
而且有趣的是,每每关于这方面的争抢总不会有什么结果。之前都如此,这次也一样。
李欣最后一个从教学楼跑到体育馆,大嗓子喊着。
“何老师让我们快点回去,这节课改自习了!”
“啊?为啥啊...”
“我想打排球...”
“能不能不回去啊?”
虽然也有人会对此感到高兴,但实际上对于高考班的孩子来说,体育课还是更有趣一些的。
只是嘛,他们都老老实实地往回走了。大家心里其实早达成了一个共识——平常温柔可人的何杏姐姐要是被真的惹到的话是会骂人的,而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何杏老师第一次做班主任竟然能把这二十个小毛孩管得服服贴贴的,这点不仅校领导,何杏本人也觉得吃惊。上一任班主任在交接时跟她说了几乎一整节课的时间,关于这些学生多恐怖,以至于何杏一开始都以为这个班只有张晴是会听管教的了。
关于原因...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年轻美丽的何杏老师单用外部条件就俘获了学生们的心呢?何杏其实没有很认真地骂过他们,但似乎“骂人很凶”这一何杏自己都好久没觉得的特点早已被学生们从某些迹象中分析出来了。
所以,现在是很有威信的何杏老师召大家回去自习了。一班人陆陆续续往回赶,张晴走在人群中偏前的位置。
太阳好大啊。张晴把衣服披在头上,又看了一眼钟楼。
学校里静得令人发慌。张晴穿过操场、马路,走进石砖路。左拐,走到天花板下,她放下遮阳的外套,再左拐,进楼道。
怎么不动了?走啊。
张晴发现前面的人有些不对,有一多半在发抖。她挤进去。
“张晴呢?”
“何杏姐姐。”张晴在惊吓之余还是回答了何老师的话。
何杏站在狭窄的楼道里等待大家,手上握着一把长刀,还在往下滴血。
“你去看着后面,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带他们回教室。”
“嗯...”
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种全身颤抖,几乎走不动路的感觉卷土重来。张晴连声音也在颤抖。
那也是个九月,酷热的大晴天。而这次呢?这次身边不只有自己是被保护者了,还有一整个学校的同学。天哪。
一想到要看着这么多人暴露在赤裸裸的恶意面前,张晴就忍不住死死攥住自己的拳头。
想做些什么,她其实早已想过。但是何杏...他们应该都希望我乖乖呆着吧。
毕竟我是个只能带来失望的后辈。
“嘘——我们慢慢上去,学校被袭击了。”张晴慢慢退后,一边用眼神安抚同学们,垫在队尾检查同学的数量。
二十个,人数全了。张晴跟队伍隔了一点距离,轻声上楼。
后面怎么还有脚步声?张晴默默停下,摸下楼梯。楼梯间里有几辆自行车,如果那位跟踪者敢乱来的话——
他露脸了。
张晴提起一辆自行车向他挥去。车子震开了敌人的刀,冲力接着作用在他的面部将他击倒。
张晴踩住匪徒喉咙,拾起他落下的长刀,考虑着要不要下手。
“张晴,”何杏下来了,看来她闹的动静不小,“解决掉他,下手快点。”
张晴点点头,刺穿了敌人的脖子。她甩干净血往楼梯上走,同学们都被何杏赶上去了,张晴真的很感激她能这么做。
回到三楼教室的时候,何杏正在门口打电话。看到张晴上来了,她拿开手机开口:“张晴,等下你就在教室里,我已经给何枫打了电话,他马上会来的。如果教室这边有事,得拜托你了。”
拜托我?张晴蹙眉,这是头一次。她凭直觉觉得这次可能不是一般的袭击。
也许,今天会关乎她目前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的性命。
她回过神来,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哆嗦。最终还是抚平心态,走进教室。
古筝还在原位,何杏没有用那里面的东西。也是,如此突然的袭击不会给她机会拿武器。
张晴回到自己的位置,把长刀放下,刀镡架在脚背上,从桌里拿出了本旧书心不在焉地装作看了起来。
教室里的同学寂然无声,仿佛有长年累月集聚的默契一般,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定了下来,没有向张晴投来过多的注意。一起开始了度秒如年的等待。
而此时的何杏,形式严峻。她来到了这栋教学楼最顶层,也是高三两个班级的一层。
先是办公室。很空,看来都被支走了。
小教室——应该没人吧。
不,何杏猜错了。看来三间教室都有学生和敌人。不过那又能如何?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硬着头皮把长刀藏好,然后去开门。
“站住!”
看来情况不大好。何杏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手腕一扬,一柄金簪小刀飞向敌人。但后者被扎到了颈部却没立刻倒下,何杏上前拔出它又补上一刀,用眼神让学生们闭嘴。
这没有什么用,旁边的敌人已经听到动静。何杏自己满身血迹,看来今天出师不利。
东边有开门声,两声。随后有脚步声迫近。何杏破釜沉舟地藏在门后。
门外传来一阵极为杂乱的脚步声,同时有人的呜咽和抽泣声。
他们带了两个人质。
脚步声变了变,有推搡的声音——让学生开门,聪明。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呢?他们一把门推到底就会发现问题的。该死。
那个学生终究是推进来了。
“推!”
想必利刃一定搭在谁的颈上。
何杏这样的人,其实早已千百遍想过自己的死。可能在一对多的突围中战死,被偷袭暗算,一对一打输,在乱战中被马蹄踏过,甚至和最爱的人决斗而死或自决。但她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
为这一帮相处还没多久的学生死,还死得这么可笑。
罢了,天意吧。那个学生把门推到墙角其实只需要一秒不到,但这在何杏脑中却像过了两季一样,从夏天来到了冬天。
推到身上了,敌人一脚踹在门板上,喊道:“出来!”
这却让他们浪费了半秒。这半秒,冬意渐暖。
方知一切寒冬,都可当做是春寒料峭。
第五个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他好像用的是一把短刀,两步之间就解决掉了敌人并把尸体拖走。来者拉开门。
“...”
“...”
“拉我起来。”何杏怒眼回视来人取笑的目光。
“姐,你怎么这么惨啊,坐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
来人虽然将何杏拉了起来,但自己却笑得几乎倒在地上。
“你他妈再笑,我一脚踹死你!”
这当然就是何杏的弟弟何枫。比起姐姐,他的面相看着就更为随和,爱笑会让他显得更年轻一点,不过二十五岁本就不老嘛。姐弟俩都是瓜子脸,五官精致,肤色白皙透红,反映出两人身心健康,而且,还善于取笑。何杏扎着马尾辫,长度到肩胛;而何枫留着偏长的头发,刘海盖到眉毛上面。何枫有一米七九高吧,何杏也有一米七不到一点,两人穿着合时,简直一对金童玉女。
当然,这两位的能力也是毫不含糊的。何枫的到来给予了何杏强有力的帮助,两人扫过接下来的二楼、一楼,清除完毕之后又重新回到高二1班。
“张晴妹妹,好久不见啊。”何枫进教室之后马上笑眯眯地跟张晴打招呼,“没被吓到吧?”
何杏在旁边听得翻白眼:“你妹妹真多啊,怎么碰上谁都能嘘寒问暖两句。赶紧给我过来。”
何枫见张晴也没有想要回答他的话,便耸了耸肩走向何杏。
“哎,张晴张晴,那个男生是谁啊?好帅啊!”身边的尚水栖压低声音凑过来问张晴。
“呃,他是何杏的弟弟。”张晴尴尬地回答她,“他们两个应该是我爸爸的后辈吧,反正我一直叫哥哥姐姐的。”
“诶,你这么一说这两个人好像长得是有点像啊。”
“他们是双胞胎啊,当然像啦。”
“噢,这样啊。”
然而此时的两人却在讲台上争得很凶。
“你觉得这样能行?”何枫改了之前亲切的嘴脸,语气逼人。
“不然呢?”何杏提前摆出了不友善的样子,但这不能吓到何枫。
“别忘了你刚才是怎么差点把自己弄死的。”
“哦。好。”何杏顿了顿,眯起眼来,“呵。”
“你是不是觉得,因为你刚刚救过我,我什么都要听你的?”
“不是。”何枫的语调明显沉了下来,他无奈地摇摇头,“今天跟往常完全不一样,你不能按以前的想法来。你太自大了,姐姐。”
“姐姐?”何杏瞪大眼睛,甩了甩头,“我真高兴你能叫我姐姐!我跟你说,你要是只会这样恶心人我就没你这个弟弟!”
何枫眨眨眼,看着何杏,教室里的其他人也投来或疑问,或惊恐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何杏收回刚刚激动时向前踏出的一步,头别向黑板。
“姐...这次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你知道陆州那边怎样了吗?”何枫软了软口气。
“伯父在那,能出什么事?”
“是。是不会出什么事,他应该已经解决了。但是你知道他在那边碰上谁了吗?宁泽维和章欣予。”
“谁告诉你的?”
“杨芪刚刚联系我。就三分钟前。”
何杏好像有些动摇,“那不过是两个收钱办事的家伙。”她头慢慢转回来。
“我不这么觉得,这两人之前从来没站过队。他们愿意在陆州用这两个新面孔,谁知道茶府还捏着什么牌?伯父在陆州,接下来,这里才会是主战场。”何枫直视姐姐的眼睛,“我们得靠自己了,所以才半点风险都不能冒。”
何杏沉默着。何枫咽了一口口水,再度开口:“这次我们都是猎物了。除了张晴之外的所有人——也许张晴也是。”
何杏吐了口气。
“我知道了,”她选择了妥协,“那你准备怎么办?”
“先保证学生的安全,一步步把敌人解决掉。”
“别说屁话。”
“我穿上这个学校的校服进门杀人,你站外面看门,这样行吧?”虽说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年,但何枫有些时候也还是有点无法忍受这样的何杏。他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那跟我的想法有什么区别?”何杏明显地不想被自己弟弟牵着走,而后者听到这番言论只能白眼以对。
“你...”
“而且你有没有考虑过这学校的监控?这里一层起码有七八个探头。”何杏发现自己话没说完,直接打断何枫刚开口的一字。
何枫待得姐姐满意地回顾一遍说出的话,感觉没有问题后重新开口:“你是这所学校里的老师,他们肯定知道的,所以我比你要不显眼。再者,我会穿校服扮成是学生,至于监控,我进学校的时候已经把监控室解决掉了。这样可以了吗?”
让亲姐姐同意自己的想法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事,何枫觉得天下也就仅他一家了。
“噢。”回答的也是何杏不甘不愿的声音。
不过她好歹也算同意了,那计划就可以开始了。何枫扭回满是泥泞的心情,打量了一遍班内男生。最终他走到李欣旁边,扒他衣服。
“谢谢你的外套啦。”何枫出门之前望了李欣一眼,回首间笑靥如花。
姐弟俩出了门,教室里久久不能平静。大家都为这对姐弟惊讶,议论纷纷。
但位置上的张晴有些出奇的冰冷,她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事情不对。
是...
学校的监控室在行政楼,以何枫到来的时间看,他根本来不及攻进去。那他说的监控室是什么?
不会是保安室吧?
她抬头,教室前方监控的红点仍然亮着。
坏了。
怎么办?张晴不自觉攥紧拳头。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何杏何枫还在的时候自己没有想到?为什么这个现在,又朝着过去走过的方向发展,而自己还无法改变?
难道今天又——
不,但是会的,会有办法的,只要她现在能动起来,她逼着自己动起来。张晴提起刀,从书包取出一条骑兵腰带,走出门,忽略了一班人讶异的目光。先开门出去,逼得自己暴露在危险——监控视野下,然后再想下一步怎么走。
那,该怎么走?凭她决不能单独去监控室。张晴用身体引导自己找路。手上的刀还没有鞘,那就先去拿来。
她从西侧楼梯下楼,装得小心谨慎,落步无声,但又让监控不丢失她的视野。既然要引诱,这最开始的阶段就要花费很长时间暴露在监控下。
下到架空层,张晴拾起刀鞘,与腰带配挂。为了不让T恤妨碍拔刀,她把右侧衣角打结,塞进腰带与牛仔裤中间。然后走到楼梯间,向外走出监控范围。
张晴向南走出教学楼,右转走入马路,依靠着中间的花坛向南边食堂方向走。马路上是没有监控的,但是这里的空旷还是令她十分不舒服。她左手搭在腰上匍匐着摸到了五号楼的阴影下。
五号楼是M中最大的建筑,跟其他教学楼一样是东西走向。东侧主体和西侧钟楼的支撑让它们之间的连接廊桥以距离地面两层层高的高度倚跨在马路上,直接沟通了操场和学校最东边的一条小单行线。张晴靠着马路上西边两根承重柱和几盆铁树走到钟楼底下。
她看到了侧上方的监控,干脆停下一会,检查这里的楼梯间。
张晴拔出刀,把刀尖架向前方,挤进窄小的楼梯间内部。
都是学生堆放的足球,张晴料想此处应该不至于设伏。
但...等等,这些球是不是堆得太密了点?张晴想到这里突然一惊,几乎跳了起来,用刀拨开这一堆,大概七八个足球。
炸弹。是定时电路。
她之前到底在磨唧什么?张晴恨得牙痒,简直想把自己从二楼扔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么小的黄色药炸弹是炸不坍这栋楼的。要么敌人想连着把东边的五号楼主体一起炸掉,要么就是廊桥和钟楼中间,也许是二楼的位置还有炸弹。廊桥是交通要冲,而钟楼是学校之眼。张晴思量后,选择相信后者。
她在更加窄小的楼梯后三角空间里,一刀撬开了炸弹的盖子。眼前的电路印证了她的听觉。
但它上面可没有会显示倒计时的液晶屏。还有多久?现在的张晴只能当做是它下一秒就会爆炸。
她手起刀落,斩断银灰色计时器右侧红绿线中的红线,在确认听不到计时的嗒嗒声后一把扯下雷管,将炸弹主体扔出北侧的小窗。解决炸弹后,张晴大步撤出,登上台阶。
现在要快了。张晴相信自己肯定已经吸引到敌人的注意,她要开始奔逃了。
上一层足矣。由于没有连接主楼,钟楼的二层是一块很小的区域。她矮着身避过西边墙上朝着禁闭室的监控探头,举起刀,从西墙的缺口向操场跃下。
方等自己跃出六七十公分,这个距离刚好是长刀的反手刺击最舒适的区间。她稍稍压下力道,在空中转身,剑尖顺着手肘转动的方向,刃线朝下插入墙中,同时她的右足也侧贴上墙面。这样减速下落一秒后,她将刀拔出,后又横向狠狠惯进砖缝。刀应力而断,而她选择扔掉断刀,一跃到操场跑道上,翻滚一周后站起,向体育馆跑去。
体育馆门前有监控,所以张晴特意从正门跑入馆中。
馆内部,尤其是一楼,探头密布。张晴跑向后方的洗手间,一边也在盘算出去的方法。
她从南侧楼梯上楼,然后再向南,从窗户跳入学校后山区域。
跳楼无异于自杀,但短短几分钟内,张晴就经历了两次。前一次她有长刀,而这一次,她眼前是一片竹林。
她跃下,借身边的竹子稍做移动,在保证不会伤到自己的同时给落地创造更好的机会。离地面还有两米,正面有一根大竹,张晴决定以它为最终落点。
张晴偏开身体,从目标大竹前方的一棵竹子旁边擦过;又突然转身,右半侧身体勾住竹子将身体反方向一扯。在基本抵消水平方向的速度后,张晴将一整圈旋转完成,放开双臂,胸口轻轻撞上目标,再用两腿夹住它小转几圈滑落到地上。
西北角是竹草最密的地方,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张晴其实不是很想离开这里。她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只是右手破了点皮,牛仔裤磨花了些许布料而已。
她花了一点时间调整呼吸,并回忆自己刚才的经历。准确地说,回忆刚才在钟楼底下自己的处理。
如果砍错了会怎么样?这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事实上,她当时也没怎么考虑吧。炸弹什么的,弄红绿两根线不就是唬人的么。
她现在想的是另外那颗炸弹。如果如她所想,那颗炸弹被安置在二楼的话,它应该只是一颗用来引起共振的更小号的炸弹,不足以独自造成什么实际威胁。
但,那真是颗小炸弹吗?张晴现在怕的是这个,也只怕这一点了。
后山在这个季节蚊虫泛滥,张晴傻傻地站在原地半天后才发现自己已然成了蚊子们的一顿美餐。她向东南边走出竹林,这里一块没什么高枝密叶遮蔽的地方。
这是一片暴露在食堂三楼视野下的草地,草大概有半米高。再往南一点,有一片矮一点的草。有野草莓。
张晴暂时放慢脚步,弯腰摘起莓来。这一抹自然的清甜冲淡了她的忧虑,她决定不再回想,转身向西,再次进入竹林。
竹林最西边是学校设立的围栏,竹林下面有块不大平整的土地。张晴踢开上面已经枯萎的枝条,打开坑内的灰色箱子。
“我记得有驱蚊水吧...”
的确有,张晴还顺便翻出来一副手套、一把短刀、一把猎弓和一打箭矢。
只是...
“这箭没有粘好羽的吗?”张晴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
罢了,反正现在也没事,拿出来粘吧。只是环境湿热,不知道胶多久能干。
她把箱子搬出来,坐在箱子上面细细地涂胶、粘羽,同时关注着周围。张晴的野外经验并不多,很难有办法分辨自然的声音和入侵者制造的噪声。但这片土地是她熟悉了一个月的,她会比今天的敌人们更有优势。
一打羽箭不是什么大工程,但闷热的天气让虽处在叶荫下,刚经过剧烈运动的的张晴很快湿透了贴身的T恤。汗水混合着驱蚊水半干时候黏黏糊糊的胶状物把布料黏在身上,让她有点恶心。
能干脆再多出点汗就好了。她不禁这么想,但脑子却不如她所愿地提供了一条更冰凉得多的思路。
离开班级,离开另外的同学们这点她做对了吗?张晴不敢说,想必换成是何杏何枫也一样。哪怕今天之后再回过头分析,哪怕她的行为在之后带来了总的来说不好的后果,那枚炸弹也让对张晴这次行动的评定高了一等难度。
难置可否。
“只是心驱使我去这么做了,我只能从命。”
这一瞬,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微风吹过叶子沙沙的响声停下了,蝉也不再烦人地鸣叫。
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了。这样的想法竟会出自五年后的自己。
她想起那场大火。
张晴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