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这是科威特不知道第几次试图撞破地下室的门了,心思再单纯的他也猜到了,院长是回不来了,现在的他只想从地下室出来,去寻找院长的身影。
但是倾倒的建筑彻底堵死了出口,无数次的尝试都无功而返。
回到角落的科威特无力的坐在地上,忍住心中的悲伤,不能让弟弟妹妹们看到自己露出难过的表情,这会让他们感到不安的。
无意中碰到了个凸起的石块,靠在墙上的科威特突然就失去了支撑,向后倒了下去,后脑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同样倒在地上的是佩涅罗佩,在这条秘密通道的另一头。在和小姐妹们嬉闹的时候,墙面突然翻转,让她没有形象地摔了个鼻青脸肿。
突然传来的惨叫声,把艾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看到墙面上那个洞口,原本有点抑郁的心情一下子就开朗了。赶紧上前扶起佩涅罗佩,拍去她身上的灰尘,说道:“没事吧佩妮,你知道这面墙是怎么回事么?”
“我也不知道啊,艾琳姐姐,我不是有意弄坏这堵墙的。”佩涅罗佩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她们逃出生天的通路,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慌慌张解释了起来。
看着不知所措的佩涅罗佩,艾琳有点好笑,但是更重要的是确认这条通道通往哪里。
艾琳小心翼翼地进入通道之中,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发出痛苦的呻吟,便知道这通道是通向哪里的了。
“科威特,孩子们还好吗?”
“唔……是艾琳小姐吗,我的头有点晕。”科威特坐起来,一只手捂着后脑,“弟弟妹妹们都还好,你是怎么过来的,这堵墙真是的,突然消失让我摔得好疼。”
“教堂的人告诉我酒窖下面有通道,通往下水道,但是我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你有什么线索么?”
“酒窖怎么可能会有通道通往下水道呢?艾琳小姐。”科威特站起来,后脑还在隐隐作痛,“孤儿院的地下室的确是有通往下水道的通道,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打开。”
艾琳陷入了沉默,在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打开通道。
在艾琳思考的时候,科威特从口袋里拿出温格在推自己进地下室的时候塞给自己的那本册子。这本册子有点破旧,被反复翻阅了多次留下的痕迹。应该是温格很重视的东西。
地下压抑的空间,让躲在其中的人倍感不安,突如其来的变化,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见到同样遭遇的人,那股同病相怜的情感在蔓延,抚平了焦躁不安的心。酒窖里的女孩子们看到这些孤儿们,内心一种名为母性的情绪泛滥了,跑过来和孩子们玩在一起。
艾琳在思考如何把连通下水道的门打开。既然这地下室是孤儿院的,那么院长肯定知道打开的方法。但是,艾琳环视一周,很明显,温格院长并没有和他的孩子们一起躲进地下室,完全没有他的身影。大概是躲到别的地方去了,艾琳这么想着,但是仔细想想,应该是回不来了吧,就算在这浩劫中活下来,光是把地上建筑的残骸清理干净的时间,也要几周时间了,更别提现在口粮紧缺的状态,必须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没有头绪的艾琳瞥见科威特坐在地上,捧着一本册子出神。
“科威特,温格院长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就这本册子艾琳小姐。”
“上面记录了什么?”
“都是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很多字我都不认识。”
“给我看一下,可以吗?”艾琳看着神色并不怎么好的科威特,小心翼翼地说道,“也许这上面,有我们从这里出去的方法。”
听到能离开的方法,科威特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从这里出去,找到温格院长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思绪,“那交个您了艾琳小姐,希望这对您有所帮助。”
“谢谢,我会尽力的。”
艾琳接过册子,看到其中的内容,被震惊到了,这本册子所记录的东西,根本不是一名原神职人员会去研究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夹杂着兰帕斯托语、戈雷顿语、铎利曼语种种,各国语言,破片一样的信息,让艾琳束手无策。
整本册子的内容,都是围绕着“洛夫汀”的,兰帕斯托语的内容中,只记述了“洛夫汀”具有放射性的形态,以及在这个形态下,可能的对于周围的事物产生的影响。在艾琳眼里,这本册子几乎就是一个疯子记录的疯言疯语,完全不可想象。很难想象,温格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留着。没有什么头绪,艾琳就把册子还交给了科威特。
打开通道的线索断了,艾琳又陷入了思考。
科威特拿回册子,坐在一边,继续沉浸在思念之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灭了。女孩们和弟弟妹妹们在一起玩耍,终于可以卸下坚强的外壳,科威特上扬的嘴角掉了下来,不再保持着阳光般的笑容。
而在地上,在戈雷顿撤退之后,幸存下来的人都从废墟中艰难地逃出来,互相拥抱,庆幸自己能活着。
这可怕的浩劫,恐怖的“大铁块”,令人绝望的“伊图格特”,成了幸存者挥之不去的噩梦。现在,他们只想逃离这里,这块被圣主遗弃的地方。
人们纷纷开始前往废墟之中,翻找着可能留下的值钱物件。没人喜欢难民,逃亡别处,还要保持原来的生活,前提是必须要有钱。也有些好心肠的家伙,自发的去救人,用手挖开碎块,推开梁柱。不放弃任何拯救生命的机会。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是高尚的,但真正的意图,谁又知道呢?
在这片堪称地狱的土地上,幸存者就像是游荡的小鬼,为了生存,四处翻找着尽可能多的资源,为了到别的地方,有个体面的生活。
艾琳在门前思索,看着机关完全没有头绪。
这个时候佩涅罗佩跑了过来,但是运动神经并不发达的她,又被绊倒了。惊慌失措的她,甩动着双臂试图抓住什么。一块略微凸起的砖块,似乎是个很好的选择,然而她的手搭上去却不能得到支撑,反而带着这块砖摔在了地上。艾琳和科威特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砖后的事物上。
转动把手,通道的门就这么打开了,艾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意,终于能够离开这里了。这么点食物完全无法支撑到地面上救援的到来。救援?也许还没有人会想着挖开压在这上面的废墟吧。
总之,能离开这里真好。
“科威特,叫他们收拾一下,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艾琳小姐,您知道路么?地下水道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的。”
“既然这地下室都有这样的机关,那么我肯定,地下水道里肯定会有标记,指引我们出去。”艾琳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点担忧。不过,按照朱安的说法,跟着水流走,也能抵达出口,毕竟水最后都从那几个出水口流进河道。
“那听您的,艾琳小姐。”
地下水道纵横交错,密如蛛网,虽然没有王都兰帕提克那样没有老鼠,四壁整洁,地下没有脏物,干净程度可媲美地面上的街道。至少不会臭气熏天,这多少让艾琳眉间的川字舒缓了一些。
…………
离开沃斯伯尔三天之后,诺比尔一行人终于抵达萨哈安。没有停顿,诺比尔带队直接前往城郊的营地。
“威登·塞米尔,我们需要尽快出发,沃斯伯尔需要我们解放。”诺比尔在依山而建的巨大建筑外对着一个身形瘦弱的人说道,“‘贝立夫’都调试好了没有?”
“再一次看到你并不能让我感到一丝的快乐,我的骑士团长,还是这样的鲁莽,如果有你大哥一半的冷静,你父亲也不会让你现在才来这里了。”威登丝毫没有顾忌的讽刺着诺比尔,“既然我都出来等你们了,意味着调试工作完成了。”
说着,威登让人把巨大建筑的门打开,一排排整齐站立着的战甲。没有过多花哨的设计,要是让王都里那群只知道参加沙龙、舞会的上流人士们看了,肯定会露出鄙夷的目光。
太丑了,至少,对这些贵族而言,无法接受。
但这无法改变这些战甲的可怕战力。足以改变战争格局的扭曲点。不过在它们亮相之前,戈雷顿已经提前亮出了这样的可怕武器。本来是想动用这些战甲快速结束战争,看样子,这场战争离结束还遥遥无期。
与戈雷顿的“裘格”不同,操作“贝立夫”不需要药剂来刺激精神,所有人都能穿上它,并操控它。不过需要一定时间的练习,才不会连走路都不会。而基迈拉骑士团的成员,数月之前都曾在这里训练过。
“集合!”诺比尔洪亮的声音,在威登耳边炸响。骑士团的所有人都迅速在诺比尔面前站好队列。
捂着生疼的耳朵,威登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自顾自的走开了,“洛夫汀熔炉的再次小型化还要……”
…………
朱利叶斯伏在桌上,手中的羽毛笔快速地在纸上留下漂亮的字,就和写字的人一样。虽然用漂亮形容男人是有点不合适,形容朱利叶斯却是毫不过分。鲁迪菲,是侍奉风之代行者温斯塔之人的姓氏,根据《圣约全书》中的描述,温斯塔的形象是名魅力无穷的美少年,他的魅力,不是单单只靠语言能够形容的。也许是神明的眷顾,鲁迪菲家族的人,各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无论男女。
此刻的朱利叶斯心情不是很好,身后站着的斯凯亚·库罗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朱利叶斯无法无视这个人。
“斯凯亚·库罗,这个人是兰帕斯托人。”
“为什么安珈罗却把他交给我?”
朱利叶斯思索着这个问题,但是手上的工作没有停下。将一页纸填满之后,朱利叶斯合上日记本,再次小心翼翼的收好。
“很快就到戈雷提克了,皇帝要是问起这次突袭行动,我可不想回忆起那些画面。”
仿佛闭上眼,那可怕的画面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比起战场厮杀,这样的屠杀,让朱利叶斯十分的不好受,不仁义,不道德,有悖于自己从小到大所恪守的教条。
“也许,这条路是错误的。”
朱利叶斯开始怀疑起皇帝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作战。
“难道说赫克利安没有告知陛下作战的内容么?”
“不对,临行前陛下的眼神,也充满着狂热。”
时间不会随着陷入沉思的朱利叶斯而停顿。
指挥室里的赫克利安,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都城,做好了应付那些蜂拥而至的狂热者的准备,这次的成功,是他实现愿望的开端。
…………
虽然没有臭气熏天,但地下水道这股味道还是很刺鼻的,科威特和艾琳带领着众人在迷宫般的地下穿行。
在离开地下室的时候,艾琳特意看了一下拱形墙壁的砖块,是不是有类似地下室里那样被动过手脚的地方。接着火把的光,艾琳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有块砖上面有浅浅的印子,图案很特别,“也许这就是标记吧”艾琳想着。
沿着水道走,艾琳的注意力集中在搜寻墙壁上类似的图案,让科威特走在前面开路,自己则走在后面指路。用这样的方式,他们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下面乱逛。
地上,幸存下来的人慢慢集结在一起,用破木板碎布搭建起一个个棚子,勉强有了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几个有点地位的人聚在一起,围在火堆旁,讨论着去留问题。
“说实话,那些会动的大铁疙瘩快把整座城市都拆了。继续待在这里,活下去都成问题。”一个身上穿着被洗的有点泛白但笔挺的衣服的中年男子,对着其他人说道。
“我和迈恩先生的想法一致,沃斯伯尔完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这个留着大背头,蓄着八字胡的人附和道。
“索姆,那你想好去哪了吗?”迈恩看向另一个沉默不语的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丹格罗。”
“可以,丹格罗那里还有我的产业。”索姆摸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可以的话,明天就走。”
“那就这样,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大家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