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凯文总结了一下现在这几个人的问题：黎帆婷要摆脱“结婚对象”；苏虞煋要改变性格；朱曼露的问题……暂时没法插手。
实际上苏虞煋的问题倒是有明显改善了，他是这么觉得的。或许并不需要特地做什么，除了某些不明动机。
不过晚上来活动室的，却只有他和朱曼露。
“其他人呢？”余凯文疑惑道。
“……不知道。”
两人独处，朱曼露相当紧张，也没卸下“土妹子”的包装。
“我在群里问问。”余凯文说完就拿出手机查看群消息。
结果三个人都在群里提前发了消息的：黎帆婷是因为运动会的事情要开会安排事项，而表妹和苏虞煋是因为有突击小测来不了。
“那我们去操场小练一手？”余凯文提议道。
“……嗯。”
朱曼露想起了自己委托的事情，于是有点难为情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一元纸币，递给余凯文。
“这是……”余凯文盯着这一元纸币，没有接过来。
“……今天的节余。”
“只有一块钱？”余凯文感觉不对劲。
对此，朱曼露并没有解释。
“昨晚回家发生了什么？”余凯文沉声问道。
朱曼露依然不愿意回答。
“你突然找我帮忙存钱，却不肯告诉我原因。我们的关系好像没那么亲密吧？你就不怕我把钱私吞了？”
“……就算被你私吞了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你的意思是不肯说了？”
“……”
看朱曼露还是不肯说，余凯文瞄了一眼活动室的大门和窗户。
门是锁着的，靠走廊的窗户的窗帘也早就拉上了。
“希望你能原谅我。”
余凯文很轻松地抓住了朱曼露的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吻了朱曼露，而那一块钱也掉在了地上。
这个交换让朱曼露猝不及防。而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余凯文挣脱了手，直接捂住了嘴，闭着眼睛开始在脑中“询问”。
朱曼露想立刻换回来，但准备动手的时候却怔住了。
他看到“朱曼露”在流泪。
“我错了……”余凯文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了，尽管她并不想这样，却无法阻止身体流露情绪，“我不该尝试让你说出口……”
余凯文看到的不仅仅是昨晚的事情，看到的还有每次存钱的场景，那一千多天，每天都有一点钱放进去而汇聚成的希望，却在昨晚化为乌有。
而昨晚的敲门声，余凯文也在其他像是做补充说明的记忆里看到了原型：这是一个邋遢的醉汉，和苏父那种相比一点都不体面，苏父只是形象差了点，但这个人却是烂到了骨子里。
还有那个穿得花里胡哨手拿苹果梨手机的男孩，这就是朱曼露的弟弟，而做补充说明的记忆里，这是个无药可救的小混混，虽然现在还在读书，但读的却是新旅市里臭名昭著的一所职校。
自己只问了昨晚的事情，但那些补充却让余凯文对朱曼露的家庭有了一个充分的认知。
“……你能撑到现在真的不容易。”余凯文还在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在朱曼露的身体里平静下来，“对不起，我不该好奇的。”
“……那就换回来吧。”朱曼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不想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暂时不换。”余凯文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你就当是对我的惩罚吧。”
“……”
尽管这并不是自己的经历和记忆，但余凯文还是花了十多分钟才稳定下来。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能窥探的这些记忆是自己“问”出来的，她不能通过这个“问”看出更多的东西。
“现在要换回来吗？”朱曼露忍不住问道。
“……”
余凯文当然要换回来，但她又担心朱曼露因为被窥探这些记忆而主动选择远离，然后悄悄地离开。
“答应我一件事。”余凯文又说，“即使最后到了那个地步，也不要死。”
“……”
本来朱曼露并不想多说什么，但现在，他想说，或者说他认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说，换回来就说不出来了。
他冷静了一下，才开口说了句：“两年。”
“两年？”
“我存钱就是为了两年后。”
“为什么？”
“因为……两年后我很有可能无法继续上学。”
“……”
余凯文一愣，但又觉得在这个家庭应该是必然会发生的。
“虽然我不知道我的钱是谁偷的，但大概率是我这个弟弟，小概率是我妈想拿去充生活费。而且，我接下来这两年可能也攒不了多少钱。
“到时候我会试着去申请助学贷款，所以我接下来会毫无保留地展现我的真实学力。但是……”
“但是？”
“我爸已经在盘算怎么给我找个有钱的女婿了，这个时间很有可能会提前。”
“如果这人了解了你家的背景……”
“我已经知道他的计划了，先伪装，等拿到彩礼钱就跑。”
“……”
“他打算至少骗五十万。”
朱曼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余凯文说这么多，或许余凯文的身体让他无法做到隐瞒这些事情。
余凯文还没回过神来，朱曼露趁此机会跟她换了回来。
“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和同学来往吗？”
余凯文知道了，拖着这样的家境，确实不敢和别人来往。他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一块钱，收进包里，同时在手机笔记上开了个新笔记，开始记账：
“10月9日，存入1元。”
写完后，他才继续和朱曼露对话：
“那你……”
“我其实很想一死了之的。但是，你出现了。”朱曼露突然莫名笑了，但余凯文觉得这个笑很忧伤，“你的这个交换让我对这个世界突然多了一点好奇，这份好奇竟然足以让我有活下去的信念，你相信吗？”
余凯文当然相信：“那么，你想通过来这个来逃离困境吗？”
“如果逃离困境的条件是要让你来承受这份痛苦，我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其实应该自私点，不至于这样遍体鳞伤。”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朱曼露慢慢低下了头，“说实话，我有点羡慕她们。你跟她们交换或许并不会损失很多，但你跟我交换，你应该会失去一切，能得到的……”
她慢慢脱下了校服，又脱下了里面的短袖，露着上半身，只剩一条裹胸布。
“只有这具可能绝大部分男人都会喜欢的身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