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兰注意到一个问题，朱曼露回家的路线选择有点别扭。他特地看了地图，导航显示的最短路线比他们这次走的线路要少走三条街道，只是这多出来的街道都是人流量较多的街道。
朱曼露家住的位置他一看就能明白她家到底是什么处境。
因为这些楼房从新旧程度看，少说都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更像是上上代人住的。
“你应该很好奇这到底以前是谁住的房子吧？”朱曼露看余嘉兰傻站着不动，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确实很好奇。”
“这是我外婆的房子。”
“……”
一瞬间，他就不想继续问了。虽说他知道得不多，但再问可能会影响朱曼露的心态，毕竟自己又不是表哥。
“你知道也无妨的。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家本来的房子被某个人赌没了。”
朱曼露朝前买了几步，转过身来，朝余嘉兰鞠了一躬。
“谢谢你护送我，其实我包里是有防身用具的。”
“就算有你也不见得能用出来的……”
“应该……能用出来。”
“那要不你试试？我站在五米远的地方，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拿出来？”
余嘉兰主动退到了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朱曼露一愣，正准备把手伸进包里。然而她连辣椒水喷罐都没碰到，余嘉兰就直接把她手抓住，让她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看，是不是没用？除非对方真的跟一些智障AI一样愣着看你拿出来才动手，否则根本就不会考虑那么多。”
“……”
虽说面前的人是“余凯文”，多少影响她拿喷罐的意识，但五米距离确实不能保证成功拿出来。
“就你这反应，至少得在人家二十米开外的时候保证握在手上才行。”
朱曼露感觉自己是如此无助，甚至现在面前的人都不是余凯文本人，她想不到该怎么办。
“反正我表哥应该也不瞎，拍照的人他肯定是看到了的。本来我们不交换的话，应该是我跟苏虞煋一起回家，他护送你回家的。不过我现在也不怕，不能二次交换的话维持现在这种状态反而是最好的。”余嘉兰说，“你现在赶紧上楼吧，我也好回家了。”
但朱曼露迟迟不肯动。
“怎么？你不想回家？”
“……其实这个家我都不想回的。”说到这，朱曼露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拿出了一张五元钱，塞到了余嘉兰手里。
“这是？”
“你跟他说，他会明白的。”
“……看来这是你跟我表哥之间的秘密。不过你就不怕我私吞吗？”
“你要是私吞我也无能为力。”
看朱曼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余嘉兰嘀咕道：“我就只是随口说说。”
“我上楼了。”
朱曼露嘴里这么说，但实际上迈步很慢，仿佛要去的地方不是家，而是地狱。
“算了，还是陪你上楼好了。”
余嘉兰想了想，至少得亲眼确认一下朱曼露家到底是什么状况，在自己这里有个底。
“你还是不要来看了。”朱曼露得知他的意图，断然拒绝，加快了脚步。
但余嘉兰很轻松就能跟上：“又不是给他看，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说。”
“但我现在并不能确定交换后的记忆是否能共享。”
“……”
这个好像确实没具体验证过，但目前来看应该是不能共享的。
但余嘉兰就是想看，他实在是好奇，如果环境真的有那么糟糕，朱曼露又是怎么“出淤泥而不染”的？
朱曼露也没法阻拦他，肉体上都没法阻止，只能由着他跟上来。
巧合的是，刚要到家门口，她就止步不前了。
和她对门的邻居李奶奶此时正在费力地拿钥匙开门，注意到上楼的动静，才慢慢转过头看。
“露露，你回来啦？”
“李奶奶好。”朱曼露很拘谨地朝她微微颔首，声音也变得异常温柔。
余嘉兰总算明白为什么了，只是在后面笑而不语。
李奶奶注意到了他，觉得很奇怪：“露露，这个小伙子是……”
“他是我同班同学。”
如果是余凯文本人，朱曼露介绍的时候肯定会很纠结，但可惜里面的人是余嘉兰，她介绍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李奶奶看她并不怎么亲近这人，也没再多问什么。不过朱曼露还是主动把她扶进房内，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关上门。
“……看来我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余嘉兰吐槽道，“要是现在在这里的人是我表哥，你应该会很高兴地把他介绍给这位奶奶吧？”
朱曼露没有回应，但余嘉兰觉得她算是默认了。
“……你确定要看吗？”朱曼露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特地问了一下。
“当然要看。”
“……希望你不要后悔。”
朱曼露开门了，余嘉兰却差点就往后退到楼梯上踩空了。
好家伙，酒气熏天已经不能形容了，因为里面还夹杂着汗臭味。
他见识过苏虞煋的父亲，但苏虞煋的父亲也没把家搞出这种怪味，这可是腐败的气息。
他往里面瞄了一眼，只是这客厅的地上铺满了各种酒瓶子，烟灰也洒在地上，一个肥胖的女人正在骂骂咧咧地收拾，同时还不忘回头骂在沙发上吸酒瓶子的邋遢男人。
余嘉兰赶紧躲到了门后，生怕被这两个人看到了。
但朱曼露却不想让他继续看了，直接关上门，不让他继续看。
尽管这样会少80%左右的信息，但并不妨碍余嘉兰打探到情况。这建筑的隔音效果并不是那么好，所以里面的争吵他依然能听到。
只不过他并没有这个机会听，因为有个穿着很非主流的双手插兜的男孩上来了，看到他之后直接站在了楼梯上，没有继续上楼。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男孩竟然就站在他旁边，那眼睛睁得老圆，像得了甲亢一样。
“你……你干嘛？”
余嘉兰被吓了一跳，哪怕自己现在接近一米八，胆量却没跟着长到一米八，更不用说这男孩的模样本来就有点吓人。
“你看上我姐了？”男孩声音很轻浮，样子也玩世不恭的。
“没有，只是有点好奇。”
结果，男孩伸出右手，朝他摊开手掌。
“干嘛？”
“给钱我就回答你的疑问。”
“……你神经病啊？”
余嘉兰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急匆匆地绕开他离开了。
男孩并没有进屋，而是将左手从衣兜里抽出来。
他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五元纸币。
“你问不问不关我事，但钱嘛……还是得留下来。可惜是个穷鬼。”
他哼笑了一声，把钱揣进兜里，拿钥匙开门进屋了，完全没有理会在客厅吵得不可开交的这对夫妻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