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开亮早已知道朱曼露会直接跑来找她。见到朱曼露跟余嘉兰气喘吁吁跑来的样子，她的嘴仿佛咧成一个峨眉月。
此时连爱筱已经走了，因为余凯文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再进行交换，对她而言暂时没什么吸引力。
“你来得正好。”她对朱曼露说，“等你半天了。”
“你果然是在耍我……”朱曼露眉头又挤作一团，“那些题就算参考了资料都答不出来！”
“本来就是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耍我有意思吗？”
“没别的意思，我主要就是看看你会不会真的要硬着头皮做那些东西。”
“这有什么深意吗？”
“没有啊，你不需要想太多。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在网上随便找的。”
“……”
“毕竟留学机会什么的，我说了也不一定真的就会给你。”
“我也不稀罕这个！”朱曼露气得嘴唇都在抖，“你到底要针对我到什么时候？虽然我是挺感谢你帮我解决那些麻烦，但……”
“停。这一点你别误会了。”严开亮走到余凯文身边对朱曼露说，“我帮的是这位，不是你。”
“……我才是朱曼露。”
刚才严开亮那最后的一问反而让现在的朱曼露没有底气了。这跟余凯文交换快一周了，即使每天都在提醒自己是朱曼露不是余凯文，但他身上没有一点能证明自己是朱曼露的东西，心里面的那点底气也在慢慢被磨去。
甚至对严开亮的这句强调也相比之前弱势了。
但严开亮恰恰抓住了这个重点：“嘿，你的底气呢？”
“什……什么底气……”
“你说你是谁？”严开亮把耳朵凑过来，试图听清楚。
“我说我是……”
可是再看到“朱曼露”的时候，这三个本用来定义自己的字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够了。”余凯文及时站了出来，“你这种让人愧疚的方法，别在我这里用。”
“那么哥们儿，假如她真的打算放弃挣扎，就此强占你的身体，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这次交换已经是我主导不了的事情了。”
“反正我也无所谓，我目前的计划让黎帆婷彻底变成‘严开亮’的，换不回来对我来说更好。”
严开亮毫不在意朱曼露和余嘉兰就说出这种话，让两人大为震撼。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曼露人脑子依然不能跟上严开亮的节奏。
“没什么，你可以当作我已经做好了成为黎帆婷的准备，甚至主动配合引导黎帆婷成为‘严开亮’，仅此而已。”
“你……疯了？！”余嘉兰忍不住吐槽道，“你成为黎帆婷有什么意义？”
“所以说这就是意识之间的壁垒了——你无法理解我。如果你能理解我，那你便有资格成为我，但能不能做好我就另说了。”
“你说得好像黎帆婷就理解你似的……”
“我们已经进行过一些深入的交流，所以我才做了这种决定。”
甚至严开亮还补充道：“这个‘深入的交流’，你多半也理解不了。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在有限的时空里得到了更多的欢愉。”
严开亮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说：“哥们儿要是想明白了随时都可以找我，我随时奉陪哦~”
余凯文的心情很复杂。
“我就说他是个危险人物吧！”余嘉兰看着严开亮消失的地方，心里嘴里都是苦涩，“交换这种事被他知道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你……当初为什么要帮助这种人啊……”朱曼露简直无法理解，“这不是精神病吗？”
“……这或许就是他现在的处世之道吧。”余凯文低着头说，“彻底贯彻‘疯子’的人设，各方面都是。在他的理解里，只有‘疯子’才能在这个世界活得很痛快。好人不敢惹疯子，坏人不想理疯子，疯子和疯子之间可能会有共情。”
“那……表哥，你也要成为疯子吗？”余嘉兰担忧地问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
“不，这必须是‘不需要’！”朱曼露可不希望余凯文变成这样，“我们还是得尽早换回来，而且以后我们之间也不要再交换了！”
“那你有什么头绪吗？”余凯文反问道。
这一问确实把朱曼露问住了。
“我……还是想不到……”
“我倒是有一点头绪。”
“什么头绪？”朱曼露立马挺直了腰杆，“我一定积极配合！”
余凯文侧过身，指着操场的跑道说：“如果你的身体是希望你的意识能够得到一些不一样的体验，那你或许得试着用我的身体尽可能地体验校园生活。”
朱曼露茫然地看着跑道问：“那我是要……”
“训练啊！”余凯文感觉她的脑子被严开亮啃食了一部分，无奈地说道，“不要以为身体能适应你的意识就能很好发挥出身体的能力啊！”
“这……”
“先练练跑步吧。”
“……”
本来朱曼露是不太想跑的，但严开亮现在不在，加上自己以前上体育课也是摸鱼划水的，更何况自己现在替余凯文肩负了减免班费的任务。
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乖乖热身去慢跑适应了。
而余凯文和余嘉兰，也难得有了独处的空间说话。
“我记得你好像在华程中学和严开亮同校过一段时间？”余凯文问表妹。
“……嗯。”
“但你没见过他初一时的样子。可惜我没有保存那时候的照片，不然你应该能看到——至少和现在相比反差很大。”
“……”
“他那时候几乎是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小丑’一样的存在，每天都有人拿他开涮，反正我自己不觉得自己能在这种折磨下坚持，所以我总得做点什么，避免他想不开。
“但是呢，我又不能做得太明显。毕竟帮助‘小丑’有很大风险被打为同一阵营，我只能偷偷观察他的状况给予疏导，实际能改变他命运的只有他父母。
“所幸，他父母没有失败。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父母气势汹汹地跑来学校把那些欺负过他的同学指鼻瞪眼骂一顿的样子，老师只能站在一边干看着，因为她看过实打实的证据，加上没有动手，只是骂，下学期就转学了，可惜我当时并没有保留联系方式。”
余嘉兰默默听完表哥的讲述，只能问她：“那你认为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你的？他到底想对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余凯文摇摇头说，“我只知道，他对我是没有恶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