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苏虞煋交换的那四天，回来的时候余凯文还感觉只是“陌生”；这一次跟朱曼露交换超过十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空洞感，哪怕这十天左右的记忆依然清晰。
看着蹲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朱曼露，他心里面是五味杂陈。
这次交换让他认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无论多么坚定的意志都无法抵御身体的“同化”。当然，这是建立在身体自身的“意志”上的，和苏虞煋的交换他没有这种来自身体的压力。
朱曼露慢慢抬起头来，他看到了害怕和无助，但一时分不清来自身体还是意识，抑或是两者都有。
“哥们儿，欢迎回来！”严开亮丝毫没有理会朱曼露，而是对余凯文笑脸相迎。
“……谢谢。”
余凯文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勉强挤出这俩字。
“别客气，到时候记得兑现奖励就行。”
“这……你到底想要啥奖励……”余凯文总觉得不是那么放心，想提前让心里有个底。
“到时候再说，不过这次能换回来还得多亏她。”严开亮把王霜娢推到了余凯文面前，“不是她给的思路，这次恐怕还没法成功。”
“你是……”
由于没有正面和王霜娢接触过，余凯文对她并不眼熟。
“我……”
本来王霜娢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疑虑，但现在的余凯文并没有之前那种对她的强烈提防和排斥感，真就是本人回来了的感觉。
“谢谢了。”
余凯文朝她鞠了个躬，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为好。
“你们是真的交换了啊？”王霜娢现在可以确信了，如果他们精神状况是正常的，那就只能认为所谓的交换是真的了。
“不然呢……”余凯文苦笑道，“只不过之前的交换是能换回来的，但这次没换回来。”
“好了，可以收摊了，比赛什么的已经不重要……”
严开亮正准备招呼在场的人回学校，但朱曼露却抓住了余凯文的衣角。
“你怎么了？”
余凯文总觉得朱曼露的状态不太对劲，以为现在身体不听她使唤了。
“……没什么，只是……最后……我想完成这个比赛……”
“完成比赛……”
说实话，现在刚换回来，余凯文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一下，朱曼露这个请求却让他陷入了犹豫。
“够了。”严开亮可不想答应，“你以为我花这么多钱把这项目搞成这样是为了什么？目的达到了还这么任性？你以为没有我出手你这堆麻烦事能顺利解决？告诉你，如果不是哥们儿主动把你拉出来，你现在还有参加这个运动会的机会？”
“你少说两句吧。”余凯文看着毫无生气的朱曼露，感觉再多说什么可能要出问题了，于是劝阻道，“作为当事人我都不想多说什么，毕竟这完全是身体的行为，和她的意志无关。”
“哥们儿，你这圣母心态我就不得不说一句了。”这一次严开亮并不服从余凯文的意志，“你莫不是受她的身体影响了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有什么问题等跑完比赛再说吧。”余凯文弯腰扶起朱曼露说，“本来我也做过一些对不起她的事情。”
“对不起她？”严开亮百思不得其解，“做了啥？”
一听这个，苏虞煋就赶紧把头撇到一边，努力掩饰自己的慌乱。好在严开亮的注意力并没有转移到她身上，余凯文也闭口不言，严开亮也不好追问了。
朱曼露勉强笑着跟余凯文一起回到了赛场范围，其他人并没有回来，连爱筱倒是饶有兴致地继续跟着两人跑起来，尽管她并没有参加比赛；王霜娢本来也想跟着看看，但严开亮表示任务完成，再跑就是费傻劲，爱跑就跑，她自己不跑，王霜娢想了想，也就只好放弃了；而余嘉兰和苏虞煋本来就是严开亮拉来为这个“作战”临时参加比赛的，任务完成她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再跑了。
“可……可以跑慢点吗？”
他们并没有把腿绑在一起跑，甚至因为换回来反而尴尬隔了差不多一米多远的距离。剩下的两千多米对身体本就因为“惊吓”而陷入疲态的朱曼露等于是全身绑着铅块。
“……”
余凯文的“回归适应期”并不需要太久，他已经找回了原来跑步的感觉。看朱曼露的脚步病怏怏的，他觉得没必要跑了：
“实在不行就不跑了吧……”
“不，我要跑！”
即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朱曼露的态度还是很坚决。
“你是觉得这之后我会远离你吗？”余凯文直接停下脚步不跑了。
“……没有。”
朱曼露还在尝试着跑，但余凯文径直跑到她面前，把她截停了。
朱曼露还没回过神来，余凯文做了一个让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换回来后他还敢做的事——
他吻了朱曼露的嘴。
“唔……”
朱曼露感觉可怕的事情又要发生了，挣脱后睁大眼睛看着身前，但一瞬间就愣住了。
她看到的还是余凯文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咦？为什么？”朱曼露有些错愕，她本以为又要交换了。
“我赌的就是我们不能再交换了。”余凯文笑了，笑得比较轻松，“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也没有再交换的理由了。”
“那我……”
“既然不能交换了，那你又何必远离我？”
“……”
不知怎么的，朱曼露感觉身体莫名其妙就恢复了“生机”，疲惫的感觉驱散了大半。
“不能交换，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正常地相处了，不是吗？”
“……”
朱曼露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但脸在发烫，心里也莫名有股躁动。
这是什么感觉？
她发现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甚至不是源自自己的内心，而是……
身体的一种渴求。
本来这种感觉对朱曼露而言还不是什么麻烦，但当自己内心的一种幻想跟身体的渴求结合起来的时候，这种效果……
可以说堪比**。
“……你怎么了？”
余凯文看她一副腿软要扑在地上的架势，连忙问道，顺势要扶住她。
“别……别碰我！”朱曼露连忙推开他，连连后退，“我……还是退赛好了……”
她扭头就跑了，弄得余凯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后面跟着的连爱筱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余凯文面前，回头看了一眼头都不回的朱曼露，疑惑道：
“她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余凯文也很蒙，直摇头，“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我跟她应该是不能再交换了。”
“不能再交换？”
“可能是刚才把她的身体吓到了，所以不敢把我换过去了。”
“这样啊，那你现在还想跟其他人交换吗？”
“当然不想。”
刚换回来的余凯文可不想才回来不过十来分钟就又跟其他人交换。
“也是啊，我还想说试试看我们能不能交换呢。”
连爱筱很干脆地跑开了，剩下余凯文在风中凌乱。
朱曼露已经跑了，还有必要继续比赛吗？
可他本来也打算退赛的时候，却发现朱曼露灰溜溜地回来了。
“你这是……”
“还要为班级争旅游的机会……”朱曼露难为情地低着头说，“退赛就不能给个交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