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一般的谣言,在学校中燥动着⋯⋯
"藤原前辈?高中时侯好像有当过学生会会长?谁说的?我也不知道呢。"
⋯⋯
"家里好像是开着大医院⋯⋯还是家里的独子呢⋯⋯重点是超有钱!"
⋯⋯
"最近变得超帅气的样子⋯⋯欵?你说他不久之前是这副超阴沉的样子?怎么可能嘛?"
⋯⋯
"那小子最近好像和赤月同学走得超近的样子⋯⋯"
⋯⋯
"阿!聼说有人还见过他们在外面约会的样子⋯⋯还走得超近的样子⋯⋯"
"要是以那个男人作为对手的话⋯⋯阿哈哈⋯⋯看来我得放弃赤月同学了阿⋯⋯"
"哇哇哇⋯⋯他们不会已经交往了吧?"
"这样的话也不奇怪吧?"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明明不久之前从来未曾留意过一个人,明明在不久之前还被当作傻子的人⋯⋯仅仅因为一些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
谣言就是一种能把人辙底改变的东西。
就把事情传得刹有其事。
对于人来说,事情的真相什么的都是不重要的⋯⋯
相比起真相,更重要的事情是否足够有趣。
只要能为人在苦闷的现实之中多添一点娱乐,不管怎样不可能的事,在别人的囗中都是有可能成真的。
这,就是谣言。
我收拾着课本。
赤月与藤原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上这堂课了。
也就是那堂我唯一与他们有交集的那堂选修课⋯⋯
赤月与藤原,同时的消失,应该不是巧合吧?
要是谣言是真的话⋯⋯
没想到⋯⋯藤原是个M呢⋯⋯真是完全看不出来⋯⋯阿哈哈。
这样不就挺好的吗?
藤原家又有钱⋯⋯人又谦和,从我的角度看起来都是完美无缺的。
没想到像赤月这种女人也能交到男朋友⋯⋯还以为她会一直一个人下去呢哈哈。
这样就挺好的。
藤原是我的朋友,赤月应该也是⋯⋯起码我把她当成朋友了。
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在一起了⋯⋯挺好的⋯⋯好得不得了了。
我想,我现在的脸一定是在笑着吧?
"要吃饭不?"我用手机向藤原发了一条消息,他很快就给我回应了。
"不了,有约。"最近二人都好像很忙的样子⋯⋯
有约,指的是赤月吗?
"哇⋯⋯刚刚那人看上去超阴沈的。"
"对阿,就像条死狗一般。"
路过的女生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得很大声似的说着。
我连自己的表情都不敢确认的⋯⋯像是逃跑一般的冲出课室了。
我到底是怎样了⋯⋯
"我刚刚在那条天桥上见到藤原和赤月耶⋯⋯"
"原来他们在交往的传言是真的⋯⋯"
在校门口听见两个男生这般说的我⋯⋯
连身体都没有控制了。
心脏因为太过拼命的跑而跳得飞快⋯⋯
我在感到不快乐吗?
可是我明明没有感到不快乐的理由阿⋯⋯
本该没有的,也应该要没有才对⋯⋯我哪有资格这样觉得⋯⋯赤月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烈日当空,而中午的太阳实际太阳实在刺眼得过头了。
从桥下看下去,刚好可以看到下面的行人路。
在那𥚃如同散步一般走着的⋯⋯是无论是谁都只会称之为情侣的男女⋯⋯
赤月轻轻地勾着藤原的手臂,露出了⋯⋯从未对我露出过的⋯⋯完美无缺的微笑。
一直一直。
直到他们走到道路的尽头,我都还在看着⋯⋯
" 藤原⋯⋯你真的在和赤月交往吗?"
过了几天,终于联络上藤原的我,在他家客厅玩着游戏地问道。
"阿⋯⋯对阿。"藤原笑着说,好像在说,对阿,终于被你发现了一般。
"是喔⋯⋯"
我笑着,非得笑着说不可。
我不明白⋯⋯此刻自己心𥚃那混沌得如同黑泥一般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意识也变得混沌一片⋯⋯好像连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也变得模糊了。
"叶同学,要死了,小心点。"藤原笑着指着屏幕说道。
"喔⋯⋯"
我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奇怪⋯⋯
一定是因为我一次失了两个读者吧?
都交往了又怎会有空看我的小说呢?
这种感觉就是一次掉了两个收藏的感觉?哈哈哈。
空洞的笑着。
"⋯⋯那个叶同学⋯⋯我现在要和理央去约会哦⋯⋯可以的话,在离开时记得把门反锁哦⋯⋯"
理央?理央是谁?
阿⋯⋯是赤月后面的名字⋯⋯
已经叫理央了呢⋯⋯不知道⋯⋯赤月是不是已经来过这房间了。
"好阿。"我故作笑容地说道。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故作笑容有多累⋯⋯
这是赤月当时的感受吗?
在藤原关上门的瞬间,就像灵机一闪而过般。
我忽然想到些什么。
赤月她⋯⋯
在桥上的那个笑容⋯⋯
看起来是完美无缺的⋯⋯看起来就像她面对着除了我之外的⋯⋯那如同铁壁一般⋯⋯把所有人阻隔开的笑容。
她,是不是也在故作笑容呢?
如同没有意识一般⋯⋯不知不觉就站在那个小房间⋯⋯那个藤原从不在我面前打开的房间前。
如果存在着我并不知道的真相的话⋯⋯
应该就在这里了⋯⋯
但要是只是我的错觉的话⋯⋯
放在握把上的手颤抖不已。
要是猜错了的话⋯⋯这样的行为不但是背叛,还是犯罪。
门的后面,存在着真相。
我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我,到底希望着门后有着什么样的答案⋯⋯但要是换成现在的我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门打开的。
这实在是一个很蠢的行为,因为这样要说是背叛了自己的朋友也不为过⋯⋯
然后就会失去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当时的不顾一切的蠢劲了⋯⋯所以说,有时候,长大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对现在的我来说,仅仅为了一个笑容而闯入别人的私人领域⋯⋯是绝不可能的。
很幸运的,门没有锁。
在打开灯的瞬间⋯⋯
看见了门后景象的我,不禁倒抽了一囗气。
那是一个如同储物室一般大小的房间,而四面墙壁上⋯⋯全是名为赤月理央的女性的照片⋯⋯
密密麻麻的⋯⋯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地板上都散落着赤月的照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
要是在这房间之外,是什么都没有的空间的话⋯⋯彷佛就在说明着⋯⋯屋子的主人⋯⋯除了这个房间之外的东西就什么都不敢兴趣了⋯⋯
在墙壁正中央贴着的是一张被红色麦克笔圈着的照片。
那是,我与赤月在那讲堂上聊着天的画面。
亦是唯一一张不是在笑着的照片。
我强行冷静下来,开始搜索着这个房间⋯⋯
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一整个柜子的卡式录音档。
背面好好的记载着时间与日期,从两年前开始⋯⋯直到⋯⋯
直到,我与赤月吵架的那一天。
那一天,有着什么关键的吗?
我与赤月吵架的内容?
这有着什么重要的吗?
"你才是以为自己是谁阿!你以为所有人都会让着你!宠着你吗?我的千金大小姐?谁会受得住你真正的性格阿!我告诉你!一个也不会有!"
这样的话⋯⋯要是被公开的话。
我在学校里一定会成为全民公敌吧⋯⋯
更严重的话,传入赤月家任何一个人的耳中的话⋯⋯被退学,被驱逐出境也是可能的吧。
也就是说,她为了这种事⋯⋯这种蠢事⋯⋯
而与那男人交往。
她到底有多蠢阿。
当然,更蠢的人是我⋯⋯
该死、该死,真他妈的该死⋯⋯
愤怒,使我的双拳握得紧紧的。
每一张照片都不是从正面拍的,多是正后方或是侧后方,也就是说,全是偷拍的。
在仔细想想的话⋯⋯可疑的地方就更多了。
以赤月的性格,是那种会为了约会而不去上课的人吗?虽然她看起来像是没怎认真上课的人⋯⋯但她可是每一堂都来了⋯⋯
但,有一个地方是很值得怀疑的。
从藤原的各种表现来看,他应该是那种凡事做得滴水不漏的人才对。
忘记锁门,而被我发现这种事怎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呢?
除非⋯⋯打开门的并不是他。
假设,我是说假设,赤月来过的话⋯⋯作为交往中的男女的话,来这里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看到这个房间大概就能明白了⋯⋯
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跟踪狂⋯⋯跟踪狂在"东西"到手之后,一定会想给人看那些杰作吧。
所以赤月只要有上过来,一定会到过这个小房间。
要是一切如我所想一般,她一定会偷偷留下什么消息的。
照片⋯⋯对了⋯⋯要是我所想的一切是真的话⋯⋯
真正的赤月理央。
我就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答案一般,轻轻揭开了那张,我与赤月唯一的一张共同的照片。
上头什么话语都没有㝍。
没有"救救我",又或是"拜托你了"之类的话。
有的,只是一间高级餐厅的地址⋯⋯
我又再度开始,玩命一般的奔跑着。
现在的话⋯⋯应该还不会太迟吧。
忽然想起,在故事之中⋯⋯一般会被NTR(牛头人)的有着两个可条件,而这些条件,通通都是与男主人公有关的。
通常都是男主角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
其一,就是男主人公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而被蒙在鼓里,像是个笨蛋似的。
其二,就是男主人公知道,可是因为那个把柄太重要了。因而没有选择去救女主角⋯⋯
这就是比笨蛋,还要令人讨厌的人渣了。
我常常都在想,要是我是那些男主角的话,我一定不会让这些事发生的。
毕竟,没什么东西会比一个花容月貌的美少女来得重要。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会想着这些东西⋯⋯
我不是男主角,赤月也不是女主角⋯⋯而我们也什么关系也没有⋯⋯
"先生?请问有订位吗?"
"抱歉,我是来找人的。"我有礼貌地笑着说。
人,为了让别人相信,只能露出笑容。不知道从哪里聼说过,"笑"这个动作,一开始是野兽冽开嘴角,威吓敌人的动作。
也就是说,"笑",从一开始就是一种自我保护。
我很轻易地就从大厅中找到同坐一席的二人,盛装打扮的二人。
毕竟,俊男美女不管在哪里都很显眼。
我从背后,慢慢地接近了过去。
明明看见了我的赤月,表情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那个女人真是的⋯⋯到底要耍我耍到什么程度呢?
"藤原。"
转过头的藤原,对我露出了笑容。
"真巧阿,叶同学。"
我亦回报他笑容⋯⋯只不过,意思是,完全不同的。
"藤原同学⋯⋯要咬紧牙关哦,不然牙齿会掉出来的。
瞬间,我的右拳,重重地砸在了䕨原的脸上。
我感受到,血与肉,以及牙齿飞脱的触感。
我连看也不愿去看倒在地上如同垃圾一般的藤原。
用左手拖着赤月奔门而出,很神奇的是,赤月居然没有反抗。
只是顺从地跟着我一同奔跑着。
时间,仿佛放慢了一般。
"你是笨蛋吗?"到天桥上时,赤月停了下来,用极其无奈的语气说道。
"这句话,我完完本本地还给你。"
"你会到这里来,也就是说,你应该知道录音带的事了?"
我轻轻点着头。
"你能想像到要是那东西被公开出去的话,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她像是责骂地说着。
看着桥下穿流而过的车辆。
"⋯⋯我会变得怎样⋯⋯应该和赤月没有什么关系吧⋯⋯要是赤月因为我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的话。结果令我后悔一辈子,我不就更亏了。"
"哼,谁会因为你而发生什么事阿?"
不坦率的说着。
只是有些话就算不用说也是能明白的。
"你⋯⋯真的没事吧?"
"所以说男人都是笨蛋阿⋯⋯"
赤月靠在天桥的围栏上,无比温柔的说道。
"⋯⋯"
"别一直盯着我看啦,你别太小看赤月家了。要是他,敢对我毛手毛脚的话,早就会被我家的人沉到东京海里去了。那家伙只是要我陪他吃饭丶看电影⋯⋯还有看那些恶心得要命的收藏罢了。"
这一点倒是和我的猜想差不多。
"那样的话⋯⋯真的太好了⋯⋯"
我还是先想好回老家之后,要怎么办吧。
"当然不好阿。除非⋯⋯这东西被我弄到手了。"
悬在赤央手上的,是一个小小的卡式录音带。
但现在在我眼中,那不仅仅是录音带,而是⋯⋯希望。
"赤月你你你⋯⋯怎么弄到手的。"
"老娘三歳就当过小偷了,你说呢?"
赤月松开了她的手,录音带从天桥上𣊬间掉落。
然后,摔得粉碎。
她就只是笑着,然后欣赏着我发呆的表情。
"阿,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我最讨厌被别人叫作赤月了。"
"所以,要叫就叫理央吧。"
那一天,少女的笑容。
使我至今仍未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