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认识辉夜的时候就知道了。
其实她不是讨厌说话,而是不敢说话。
像是一只怕生到极点的小猫一般,表面上看起来在张牙舞爪着,实际上只是担小怕事罢了。
她是一个比谁都擅长忍耐的少女。
在最后一个家人⋯⋯应该说关心她的家人永远离去了的现在,她正式成为了我的家人。
虽然不管是户籍上还是血缘上都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了⋯⋯
但我想,还是有某种东西链接着我们的吧⋯⋯
我是如此希望的。
眼前的少女有着长长的睫毛以及白晢的肌肤,幼小的她正抱着更为更为幼小的黑猫沉默地瞪着看我。
一人一猫毫无表情地瞪着我看的样子⋯⋯还是很有冲撃力的。
黑猫是在某一个雨天在小巷里拾到的,正因为相遇时刚好放睛了而被辉夜改名作雨阳⋯⋯
怎么说呢⋯⋯
雨阳真是一只很特别的黑猫。
看起来是刚出生的幼猫,却不吵不闹,甚至还不会随地大小便。我甚至怀疑⋯⋯牠能听得懂人话。
"大叔,雨阳饿了。"
"喵。"
小巧的黑猫像是在说着"对阿,对阿"一般用前爪拍打着我的大腿。
辉夜现在正抱着雨阳,轻轻地站在我与手提电脑之间,我的双手刚好穿过少女的腋下,双手正放在键盘之上。
阿⋯⋯对了。在"辉夜的事件"刚完结之后,想㝍些东西的情绪就不断涌了出来。
今天一整天都像着了魔似的座在电脑前码着字,连饭都忘了煮⋯⋯那勉强算是小说之类的东西现在大概八万多字了吧。
看着窗外已经变成橙色的景色。
应该不只雨阳会饿⋯⋯
"抱歉啦,我一忘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辉夜和雨阳想吃些什么阿?"
"辉夜不饿,饿的是雨阳⋯⋯"
少女像是感到害羞了似的,举起了黑猫,挡住了自己有些变红了的脸。
"喵~"
乖巧的雨阳并没有反抗,只是轻轻地像是抗议似的叫了一声。
其实辉夜可能不单单的是饿了⋯⋯而是单纯的感到了寂寞了吧⋯⋯
想到此处,我不禁举起手轻轻抚摸着辉夜柔软的头发。
真对不起呢。我在心里默念着。
明明与"他"约定好非得照顾你不可了。
"我去做蛋包饭,大伙儿一起吃吧。"
"我来做吧!大叔你继续忙自己的事就好了。"从客厅里传来了另一把少女的声音,那把声音正直而端正,听起来就会让人想像到风记委员一般。
那是在客厅里玩着电视游戏的襄儿⋯⋯有着说成美少女也亳不为过的端正五官,以及明明是国中生被仍很容易被人误会成小学生的体型⋯⋯
不过与辉夜比起来还是要大一点的,大概是小学六年级生与四年级生的差别吧。
"大叔你也别太宠那家伙了。"
襄儿叉着腰走到我的房间门前瞪着辉夜。
襄儿应该算是为了保护我而入尘世的修行者吧,只是最近有变宅的倾向就是了⋯⋯
辉夜立即缩到我的背后⋯⋯但我从眼角余光中看到,她正对襄儿不甘示弱地吐着舌头。
辉夜与襄儿的关系应该不算坏⋯⋯只是不知为何的,很容易就会吵了起来⋯⋯
给我的感觉应该就像是认真过的长女与爱撒娇的幺女吧,但我一点也不想要当父亲的角色就是了。
"嘛,总之晚饭一定要一起吃就是了。"
"谁说的。"辉夜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大概是从不知道那套动漫里抄来的吧。"而襄儿亦是毫不留情地吐糟道。
就是因为在吐糟我的时候有着巨大的默契,所以我才会觉得她们的感情应该是不错的⋯⋯
辉夜,实际上的歳数是与襄儿一样的。
也就是差不多国中生的年齢,只是,有近五年时间,肉体的成长被停止了。
连存在也变得模糊不清的⋯⋯
我不止一次,想要问辉夜那时候的感觉。
因为总觉得自己以后也有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但我却连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直觉告诉我,一旦问出口,这个如同雪一般的女孩,就会消失不见⋯⋯
过了几天,与襄儿从超市回家之后⋯⋯突变,就发生了。
"我们回来了!"
没有那一声令人熟悉的"喵",还有聴起来很冷淡的回应⋯⋯
"大叔⋯⋯有点不对劲⋯⋯"
在我们找遍了整个屋子之外发现了⋯⋯辉夜和雨阳⋯⋯都不见了。
"大叔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一起出去找吧⋯⋯"
连襄儿的声音都变得有点聼不进去似的⋯⋯
这都怪我⋯⋯都怪我最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也不想想她那个人渣父亲当初一开始是怎样对待她的⋯⋯
我做的事情不就和他一样吗⋯⋯
连她的心情都没有想到⋯⋯我到底是要蠢到什么程度阿⋯⋯
"大叔!你看她的东西都还在!証明她没有离家出走阿!"
不是⋯⋯离家出走?
这句话如同成为了我唯一的救赎一般。
"走吧⋯⋯去把我的笨蛋女儿抓回来吧。"
"那回来之后是不是该考虑教训她一下呢?"
"噗⋯⋯襄儿⋯⋯"我用带着责怪的眼神看着襄儿。
"是~是~"
门外对我而言是无比熟悉的街道,但对辉夜而言就不是这样了。
现在的她就只是个"普通"的小学生,要是迷路了⋯⋯又或是遇到什么危险的话⋯⋯
连鞋子都不见了,说明她是以自己的意志离开的。
辉夜那家伙⋯⋯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呢⋯⋯
"总而言之,先去我们和她一起去过的地方找找看吧。"
"那大叔我们分头行动?"
"可是你又没有手机⋯⋯分头行动的话一会连你都走失了的话我该怎么办阿⋯⋯早知道给你们都先配一个手机就是了⋯⋯"
"你是哪里来的傻爸爸阿,我失散了又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
"我倒是有个地方推荐大叔先去找就是了⋯⋯"
襄儿的笑容,就像是狐狸一般。
后来想起来,襄儿当时之所以能表现得这么冷静⋯⋯大概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大概知道她的位置。
体贴的她则是给我和辉夜留下了一点空间⋯⋯
也就是说,这从一开始就是我在虚惊一场。
在那个充满着我与少女的回忆的那间便利店前。
在夕阳的斜照之下,在橙黄色的光幕之中,是女孩抱着黑猫的背影。
与相遇的那个时候相比⋯⋯辉夜的身影变得有点单薄。
因为少了那件大风衣⋯⋯但同样的,她也不会被过去所约束了。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俏俏地走近。
轻轻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狠狠地用地用力往她的头顶敲下去。
"下次,不准一声不出的离开了。"
"大叔?"
辉夜含着涙,视线朝上地看着我。
看到这个景象的我,忍不住地把少女柔软的躯体抱在怀里⋯⋯
"不是我,是雨阳自己突然跑出去,而我才追上去的!"
"结果不知不觉就回到那个地方了⋯⋯"
回到家之后少女是如是说的。
看着看前正吐着舌头犯着困的黑猫,我对此感到半信半疑⋯⋯
要是这真的是雨阳干的话⋯⋯我想牠大概是在提醒我⋯⋯
应该更重视那个女孩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