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你这样子还有办法活下去!"
男人的表情如同一头挣拧的野兽。
即使在扭曲的乱流中,这声音仍能清楚地传入叶川莲的耳中。
那巨大具扭曲的恨意,就连被憎恨者也无法得知内容。
眼前这名男人的身份叶川莲其实是知道个大概的,或许说,对于这扭曲且憎恨着自己怪异的类型叶川莲已经知道了。
说白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在得知几个缐索下谁也能推理出结果。
首先,在世界被重置前并不存在。
其二,对于唯一被叶川莲改变的过去,也就是赤月理央有着明显的执着,并希望阻止《回忆》被所有人得知而努力着。
其三,认识叶川莲与赤月理央,但只有赤月理央与空白记得他。
其四,不是幽灵却有着能够近乎幽灵的性质,不像生者也不像亡者,既生亦死的怪物。
去除掉类似"操控"别人的能力来思考,结合以上四点来想便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
他因叶川莲重置世界而出现的产物,因为世界重置而变得非生非死的怪物。
被重置后的赤月理央认识他,说明他在成为怪物前有着人类的身份。
正因为叶川莲很肯定在自己脑海中绝对不存在眼前这个男人,他才能够肯定⋯⋯
因为不知道而知道⋯⋯
由于两个世界对他而言巨大的差异,以及同时卷入与特异点之间的因缘已成为了不生不死丶非人非鬼的存在,连名字都被遗忘的他是世界的错误。⋯⋯试着回忆一下吧。
在这个世界中空白诞生的情况⋯⋯
空白,也就是赤月理央,她们分裂的契机是:观察到世界的违和感,从而记起了不存在的记忆,然后被"世界"当成了不该存在的漏洞而被扔入虚空⋯⋯
而在原本的世界中赤月理央因为意外而死亡这件事件被重置了,由死变生。
而另一个拥有过去记忆的赤月理央则因为被分裂了出来,因为在她记忆中自己是死亡的,因此她由生者变为了灵体,最后得到了空白的名字而被固定了下来。
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恶灵,只因为特异点重置才有可能出现的恶灵丶世界的错误,而眼前的男人,正是空白的同类。
这样的灵体甚至可以说是一般的灵还要不稳定得多的存在,他们需要着至少一个与自己保持着一样记忆的观察者⋯⋯
而他们的生或死,取决于现在所身处的世界比较接近"那一边的过去"⋯⋯
空白因为与叶川莲连接才得以维持存在,但眼前的男人可没办法这样做。
正因为如此,除了赤月理央之外,没有人能够看见与接触到他⋯⋯。
正因如此,不能伤害认识这个世界"活着的他"的赤月理央,甚至为了确保自己能够活着而必须保护她。
在重置前的世界中,男人已经因为某件与叶川莲有关的事件而死去了,而在这个世界中原本是生者的他,却因为接触到某个对他而言可以说是毒药也不为过的事物⋯⋯使他被迫转化成为了这禁忌的恶灵⋯⋯
那东西便是⋯⋯几乎是唯一能够链接起两个世界的事物,《回忆》的原稿。
眼前的男人,或许说是被迫变成怪异的这个男人,可以说是这次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也不为过。
与叶川莲一样,同样是事件的受害者。同样是被某个黑幕玩弄下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才会是这样对自己所持有的能力一无所知的可悲模样。
而叶川莲正是抱着,就算他是无辜者丶就算要否定自己一直抱持着的善丶承认自己的伪善,也要消灭这亡灵的决意而来到这最后的舞台的。
而现在,一切来到最后。
夜空之中,一切都在急速的坠落。
距离地面,大约还只剩下十秒左右,而在头顶上方,却是疯狂旋转并扭曲着的金风。
襄儿冷得吓人的表情说明了她的决意,眼中毫无对叶川莲的熟悉感,彷佛这两个月的过去全被抹去了一般⋯⋯
对于正常人来说可能只有十秒,但对于一直透过鬼眼加速的叶川莲来说,可能是近乎永远。
面对这近乎绝望的瞬间,叶川莲居然笑了。
"你的能力并不是"操控"而是"植入与删除记忆"呢⋯⋯"
透过赤缐,将不属于别人的记忆植入身体,并将别人的脑海表层记忆空白化,当充斥在脑海的声音只剩下一种的时候,人类便很容易听从那股唯一的声音行事。
乍看之下与"控制"的结果是一样的,但却有着更多的限制。
首先,他的力量大概只能够影响人类的表层记忆,不论是潜意识又或是深层记忆都无法影响。
如果这样的话,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控制强度每个人都不尽相同,总是需要插上赤缐,以及为何襄儿仍保有战术记忆的原因了。
飘浮在高空中,如同神明一般的男人嘲笑着叶川莲一般的,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像是宝石的赤色结晶。
"你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这女孩的记忆,是我见面之中,最容易被清除的呢⋯⋯空无一物,简直就如同被人当成工具一般来养成长大的呢。"
叶川莲缓缓地合上了眼睛,更多的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不断地涌进自己脑袋。
记忆之中有属于自己的,也有与自己全与无关的。
有襄儿丶赤月理央丶甚至是自己认识所有人的故事在里。
有着明显不是现在的,也有着全然佰生的故事,还有自己从不了解的术与技艺⋯⋯
但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悲剧⋯⋯
故事的缐虽然看起来是杂乱无序的,但却仿佛有某种力量重新将它们牵引在一起,编织成为全新的故事。
不过,特异点,应该有着能够自己选择未来的能力吧。
叶川莲对自己说道。
"知道了有什么用?自然是把它,把记忆,抢回来。"
原本维持着自由落体姿势的叶川莲坠落的速度不可思议地不断减慢。
一开始只是如同萤虫般的小火花,最后⋯⋯展现在他背后的,是一双,如同只可能在神话中才可能出现的,燃烧着的火焰之翼。
叶川莲咏唱着自己也不知道正体的咒言,如同已经使用这双翅膀无数次一般的,挥动着双翼,使襄儿高速接近着。
"快快!快给我杀了他!"
男人慌张地吼道,叶川莲拥有能够飞行的术这一件事明顕超出了他的预期。
襄儿虽然感觉上好像很不情愿,但仍服从地咏出咒名。
"金行.巨剑式。"
有整层楼大小的扭曲气团随着少女的声缐,压缩,瞬间如同巨大电锯的刀刃般旋转着朝叶川莲迫近。
就算没有其气团的存在,单凭那如同洪荒巨兽般的灵力量就足以令任何妖魔鬼怪震抖。
风暴的力量甚至破坏了周遭的一切,瞬间使石头变成了砂粒,只要是血肉之躯就必然无法阻挡。
则便如此,叶川莲仍逆着风前进,丝毫没有任何闪避的意图。
就算在暴风的外围身体因为巨大的气压差从体里不断浸出血液,衣服与身体也因为风刃也变得破破烂烂的⋯⋯
无数的血肉不断从身上被剥离,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但仍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就算明知道自己在真正碰触到术的瞬间就会死去。
仍如同飞蛾扑火般不断向前⋯⋯
这人⋯⋯是笨蛋吗?某个戴着骷髅头面具的咀击手不禁如此想道。
仿佛为了抛弃过去般向前⋯⋯
"这么夸张的事我可没自信去做⋯⋯"某个在不逺处看着这一切的道士一边自嘲地说道,一边加紧脚步。
并不是有着什么信念。
也不是抱着什么正义。
叶川莲只是抱持着自己最憎恶的算计,对于某个人的心情上的计算去做罢了。
对于不是英雄的他而言,奇迹又或是巧合,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有的仅仅是对于人心与时间差之上的计算罢了。
在碰触到风暴内核的前一刻,一柄飞剑如同电雷般斩开了风暴。
此剑无名,却能够破解世界一切之法。
一切都在刹那变得风平浪静⋯⋯
"什⋯⋯"
火翼在瞬间加速,叶川莲将变得如同人偶一般的少女紧紧地抱在怀中。
但只做到这程度是不够的,襄儿的记忆,也就是那红色的结晶还在他的手上。
正当那男人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正当他想嘲笑叶川莲的同时⋯⋯
他因为知道叶莲无法碰触到自己已感到安心。
总不可能把那女孩的记忆一同烧了吧。
如此的感到那刹那安心。
但,在此时,叶川莲翻开了隐藏到最后的底牌。
"上吧!空白!"
一抹鬼影掠过,抢去了男人最后的底牌。
"我就和你说过了吧。我讨厌这种像是叫神奇宝贝般的叫法。"
少女的幽灵看着手上如同宝石般的结晶洋洋得意地笑着说。
"赤月⋯⋯理央!"男人的幽灵吃惊得合不拢嘴。
同样是来自异界的恶灵⋯⋯
仿佛直到现在才留意到男人一般,对他说道。
"哟,真是很久没见了呢,你这个渣男。"
然后一拳,仿佛连牙齿都能打断般,狠狠地把他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