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在回音下彷佛带着另外一种味道。
"那个⋯⋯先生⋯⋯你现在在被不详的东西缠着哦。要是不快点根除的话之后会有大麻烦的。"美丽或是说艳丽的女性露出了端庄的微笑。
诅咒。
某个因为可笑的原因而缠身的诅咒。
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刻意地被提起。
再次听见这句话,总觉得莫名地好笑。
再依这方向谈下去的多半能直接解除掉身上的诅咒。
佛门擅解咒这可是人人都知道的。
"没关系的⋯⋯暂时。"
不知为何的,我并没有当场向这位一看就知道是僧人的女性要求帮忙解咒。
因为戒心?
总而言之,反射性地拒绝了。
要是与我连接着的空白被其他术者发现,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
也就是说,这气运诅咒,从一开始就只能靠自己丶最多是襄儿去解决⋯⋯
在气运诅咒下陷入险境,并遇上了几乎看起来不像是僧人的美女相救。
而且自称晴空的她,不知为何的给了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并不是指坏方面的,而是因为在她身上的某方面很奇怪⋯⋯即便如此,有着如此柔和与神圣力量的人,绝不可能是坏人就是了。
佛门的修行某程度上比襄儿那边更麻烦,虽说入门不需要什么天赋,可要是性子不够圣母或烂好人的话,修上去可是寸步难进。
因为搜索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而发呆了一阵。
看着晴空仍一脸很在意地盯着我看,只好说道。
"没关系的,我也是个术者。"
萤光般的粒子随着我不熟练的术式漂散在空中。
"那真是太好了呢。"
晴空柔声说道。
"要是先生是普通人的话,就麻烦了。小女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而且,多亏了先生,要是只有小女子一个的话,刚才在踏进这楼层后就已经死了呢。"
反而对被她救了的人真心真意的"谢意"。
要是是一般人说出这种话的话,可能还会感到矫情或是虚伪。
但从她口中说出,却只会感到无比认真的谢意。
估计她是因为我拒绝了她的解咒,而觉得我是个重视自尊的人。
才为了维护我的自尊而说的。
可这份认真地考虑别人心情的感觉还是会使人心头一䁔。
"小女子,来自刚进晋到这城的三月奄,因路过时感觉到这座公寓有异样之后,便一个人开始调查了,接着便一直追踪灵体聚集的来源地来至这楼层。"
我们快速地交换着彼此的情报。
"可以的话,能暂时的和我组队吗?这公寓里还有些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乐意之至。"
她伸出了一只手,在幽暗的环境下却白皙地使人感到眩目。
从雪白僧袍下伸出那白玉一般的手。
大概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柔和,就算是女性也有机会会心动般艳丽。
我强忍着某种冲动地握上她的手。
一个尼姑与一个门外汉的微妙组合便结成了。
我与晴空并肩走着。
幽暗的走廊上是我们踏过水花与轻轻谈话着的声音。
"先生,你相信神明吗?"
可能是为了缓解气氛,感觉她有点轻松地说着。
但忽然开这种话题不会有些奇怪?
"信阿。"
"我还以为先生一定是无神论者的类型呢。"
"虽然没有特定去信某个神明,但基本上还是觉得神明们是存在的类型啦。"
"好奇怪。"
晴空露出了不似是僧人般的笑意。
"果然⋯⋯好奇怪吗?"
"所以先生这叫做多神信仰?"
"也没到信仰这种程度啦⋯⋯只是觉得⋯⋯有神明们存在才合理吧。"
听到我的话的睛空,看上去比刚才还要困惑了。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虽然信神,可是并不是信仰吗?"
"完全正确。在这个有这么多奇怪东西的世界里,没有神明反而很奇怪吧,不是吗?"
晴空下着头思索着。
又像是感觉五味杂陈的语言说着。
"先生认识的修行者多吗?"
"不多。"
"⋯⋯通常来说,愈强大的术者都会是无神论者呢。像是小女子现在所居的三月奄,虽然名义上是佛门的奄,可实际上⋯⋯掌教与长老们都是保持着信念与精神,但不愿信神明存在的。"
感觉她稍微有点寂寞地说着。
"强大的术者在成为术者之前,前身多半还是个宗教人士。但在接触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多了,看的悲剧太多了之后⋯⋯就变得不想要相信神明了。她们无法接受⋯⋯为什么世界的悲剧这么多,到了这地步还没有任何他们所信的神明愿意出来拯救她们。"
"强大的术者存活率实际上很低,在多了意外发生之后,她们就开始称这世界作神弃之地了⋯⋯虽然还勉强保持着信念,却不愿意再信神明大人了。这种事不但发生在我们奄里,基本上也是所有强大术者的心结⋯⋯所以像先生这样⋯⋯很奇怪。"
无比认真的表情诉说着。
像是一个认真而困惑的少女般,原本印象中那成熟的感觉消退了不少。
这种情况下,胡乱回答会很失礼吧。
"晴空小姐知道希腊神话吗?"
"你是说那个感觉很荒唐又乱七八糟⋯⋯还⋯⋯还有点**的故事?"
晴空的脸上升起红晕。
乍看之下她像是对这没什么好感的样子,但我总觉得她的表情要比刚才更生动了。
不管怎么说⋯⋯从这种像白合花般的女性口中听到**这个词,总觉得⋯⋯色气满满呢。
"虽然说好像有点不对,但总的来说是说是没错的。"
稍加思索的说道。
"虽然说希腊的神明们老是乱搞婚外情阿丶又喜欢胡搞,单从神话里来看也老是闯祸与出错,可你不觉得,像是这样的神明才更有可能存在吗?总比那些动不动就说未日阿天灾阿什么的,还要更有人性些吧。"
"人性?可是神明要有人性来做什么?"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感情吧。人都有七情六欲了,为什么你们会认为神没有⋯⋯"
"可衪们是神阿!怎可能会有七情六欲!"
她激动地反驳着,青丝甚至跳出了僧帽。
"好了,那如果照你的说法,神明没有感情的话。那衪们凭什么要拯救人。"
"假设神明是无感情的话,凭什么要衪们拯救人,拯救比自己弱小得多丶甚至说是议也不为过的人类,又有什么好处。"
"先生⋯⋯这是个言语陷阱,就算我认同神是有人性的话,到头来你还是能说,衪们凭什么拯救人的。"
"但就是这一回事,不是吗?
事实上,不管答案是什么。
我们又凭什么要求比我们强大的存在一定要打救我们。
衪们又不欠我们什么。人类又何必等待神明的拯救。"
即使晴空没有说话,但无论是她那努力想要扮作平静的表情,以及在她身边不自禁发布的柔和光点,都说明着她此刻的动摇。
果然是气运诅咒的祸吧!我什么时候说都好,偏偏要现在说这种话。
不是说好的只是闲聊的吗?
不行,必须得再说什么才行!
在我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幽暗而长得吓人的走廊,而眼前这不详的东西就是这一切的扭曲之源。
晴空的脸色⋯⋯变得极度的差。
那是一个中门大开着的房子。
门外布満了乌黑且混乱的脚印。
不对劲。
又或是说令人感到恶心。
可又偏偏无法说明到底为什么会感到恶心。
房间几乎空无一物。
唯一的是一张看起来很脏的桌子。
比一般尺寸还要巨大的黑山羊头被安置在之上。
被宰杀好了丶眼睛被挖出扔到地上丶舌头被割。
乌黑色的血液流满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