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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说,要有光。
数千年前,备受苦难的巴勒斯坦人民,在中东的烈日和罗马奴役的残暴下,遇到了主。
……
“波利亚,你发什么呆?”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有些气愤地扛着锹跑了过来,肮脏的泥沙在他绯红且布满汗液的肌肤上化为泥水。
一个看起来有些羸弱的年轻人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方,低沉着眼睑。
“波利亚?”
“有什么事吗父亲?”年轻人这回的回答很迅速,似乎是专门在等父亲的这次答复,青年人常有这种奇怪的倔强与羞涩。
“快去帮忙,马上就要到雨季,我们需要在那之前挖好水渠,整个村庄的生活都依靠这个了。”
“我会累死的。”
“波利亚,你是个成年人了,是个男子汉,不能推卸责任,我不能帮你一世,不管你身体怎么样,你以后还要靠自己去独当一面。”
“……”
年轻人灵活地翻下了石头,有些颓丧,而父亲的眼光里则满是骄傲,显然他对儿子的顺从很是满意。
年轻人和父亲一路走出了居住地,村子在一处世外桃源,自给自足,因此居然能够逃过罗马的统治,小心翼翼地苟活,而不用成为奴隶,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为自己以及聚集地的生存而努力。
说是世外桃源,实际上是几块近乎绝壁的岩石簇成的狭小村落,居住人口不超过两百。
中年人看年轻人还是很沮丧,就以颇为老成的语气刻意问他:
“波利亚,你知道我们的来历和目标吗?”
年轻人却好像习惯了,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回答道:
“我们是为数不多还能作为正常居民留居这片土地的迦南人……我们要延续真正迦南人的支脉……”
中年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他还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铁锹:
“正是这样,这明明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祖先在这里创造了何其灿烂的文明?结果一批又一批外人夺走了我们的财富和人民,他们还禁止我们在这片土地生存,让我们去做奴隶,这凭什么?”
“我都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血脉延续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中年人看向年轻人,咬紧了嘴唇,呼吸也一时变得快了许多,随后以近乎愤怒的语气说:
“为了夺回我们在阳光下生存的权力,为了夺回我们的土地,草场,还有流水,为了使我们再次安居于城市,为了使我们的人民安乐而富足。这些不够么?”
“会吗?我们只有这么点人,而敌人的疆界我们却都无法一眼望到边,他们有尖锐的长矛和坚固的盾牌,我们却只有一把几百年都没有拔出来过的剑……”
“我们会有孩子,比如我有了你,你也会有孩子,子子孙孙不断延续,迟早有一天这样的愿望会达成的。”
“何况,他们有长矛做獠牙,有盾牌作皮毛,而我们也有勇气的利齿,可以撕碎一切厚实的毛皮;我们也有坚忍的灵魂作躯体,可以使我们永远不用担心为敌所彻底消灭,孩子 要相信未来仍然有光!”
中年人举起两只拳头,对向太阳,他的演说总是鼓舞人心,连他自己也不免感动。他浑身的汗水此刻都发出熠熠的光彩。
……
“嗯……”
“好难受。”
几乎浑身都不能动弹。
茜的伤势是远超奥德赛想象的严重,那天晚上之后茜没有立即醒来,整整5天她都在昏迷中度过,他在旁守了一天,坐在阴影里不断揉搓自己的手指,他不忍心去看茜痛苦的表情。
茜在睡梦中偶尔会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多数时候她都紧咬牙关,脸上惨白一片,有时候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并且随后她的呼吸会变得更加微弱。奥德赛非常不安,但是没有办法,潘格尼家族的魔法会在敌人的血液中留存四到五天,这段时间他们的痛苦是在全身同时存在的,而且目前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终止这种痛苦。
奥德赛早上来到这里的时候卡萝尔已经走了,今天她还没回来,而今天的课是中午就结束了的。
“这个傻孩子……为什么会觉得卡萝尔真正在意她?”
忧郁到显得冷血,这是奥德赛对卡萝尔的评价,她几乎不亲近任何人,哪怕是对弗莱明,体现的也是一种手下对上司一般的服从。
在这种时候,奥德赛只能祈祷了,并且疑惑主为什么总不来解救苦难的人,却要享受无数人的顶礼。
……
“主啊……快来…救救我——”
撕裂伤口上的灼痛不断传来,某处黑暗的屋内回荡着一个听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的男性的惨叫。
“有谁会来救你?”一个声音圆润厚重,显得很冷淡的女童声询问,语气中的情绪似乎很复杂,细听会让人头脑发胀。
“你这个……怪物!恶魔……!”
“是吗?”
轻巧的小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最后就是一阵金属工具被拿起时的叮当声,在黑暗的房间内显得幽冷,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又要干什么?”几声锁链在地上拖动的响声响起,但很快就被一下脚踩在肉体上的声音打断。
“我固然无法惩治真正带给她痛苦的那个人,只给他留下了几道伤口,但废物到极致的你简直是最佳的情绪发泄口。”
“[他们]我是很清楚的,像你这种靠交钱进来的,有把魔法的秘密散播出去的风险的平庸者,就算杀掉也没有什么。”
男孩痛苦而恐惧的呼吸声在突然沉静下来的房间里回荡,空气一时令他窒息,随后就听到了他的啜泣声。
“这样就害怕了?也对,随时可能被处死的感觉确实比知道自己要死更痛苦。”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语会从一个童声中出现。
“你知道吗?古罗马的囚犯最期盼的,就是现任皇帝死亡,因为新君上位,就有可能大赦天下。”
“但是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不要拥有最好。”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戏谑,像是一只在不断逗弄手中老鼠的猫咪。
“不过说不准,我会真的放了你哦。”
“真…真的…?”男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颤抖着问。
嚓——
刀具刺入肉体的声音传来。
“当然是骗—你—的。”
噗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叫的比乌鸦还难听。”又是一下刀具刺入肉体的声音。这次他的嘴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了。
“呵呵,咬肮脏的朽木的味道怎么样?但我对你们的了解,你现在估计感觉自己的血脉已经被亵渎了吧。”
“真是可悲呀,明明是狗都不如的肮脏的灵魂,却要安放进人类的身体里。我为你的躯体盛放一颗禽兽的灵魂感到惋惜。”
刺入肉体的声音不断传来,男孩咬动东西的声音却越发微弱,最后整个房间已经只剩下一下下机械的割肉声了。
不知多久以后,这骇人的声音才停下来。
“真可惜,就这么死了。”
“普通人类就是这样柔弱,哪怕是正常的活着,都像是在风里飘荡的蒲公英。”
“拜你们所赐,我已经失去了一个人。”
“而现在你们却要伤害我的另一个人。”
不知所以,且显得癫狂的自言自语,在虐杀之后的死寂空气里更让人脊背发凉。
“你们的罪行,应是罪该万死……”
……
主啊,救救…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