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课桌下躲避箭雨的黑帽子们钻出来与失去了坐骑的骑手们绞杀在一起,阻止他们捡起火把放火的企图。
纪小德脚下的滑板如回旋镖一般,从敌人头上回到他的脚边,再回旋踢回到另一个敌人头上,连连击倒数人。
有的骑手奋不顾身地举着火把向着躺在地面的摩托扑过去,却骤然间喉头一紧,呼吸已经被蔓藤锁住,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如雕像般做出最原始的姿势向天空或大地拼命索取氧气的骑手旁,简勖向着纪小德沉稳地发问。
“阁下怎么会来到这里?”
“反正呆在后面也没事干,就来这里玩玩喽。”他满不在乎地露出白白的牙齿。
白帽子的冲锋队伍开始攀爬校门和校园的围墙,弓箭手不再列阵轮射,转为自由精准瞄准,以避免误伤前方的同伴。
箭伤似乎完全没有对秦飒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让他的气焰更为狷狂。他按动背上一排特制羽毛球筒底部的机括,不断有羽毛球弹射到可以舒服发球的高度,随着他手臂肌肉的扩张,羽毛球被激发的“啪啪”声即使在箭羽于空中呼啸以及双方厮杀的呐喊声中仍然清晰可闻。
不断有攀爬的白帽子被白色羽毛的弹丸击中,惨叫着倒跌下去。
无论敌人的攻势如何猛烈,狂书生和莲都是一边御敌,一边分神感应着“南宫兰露”的动向。然而此刻只见那一头的蓝发坐在摩托车斗里,仿佛异常疲倦般一动不动。
已经有白帽子举着火把越过校园的围墙侵入校内,没想到黑帽子早在墙后每隔一段距离埋伏好人员,只要看到有人带着火种进来,便举起手中准备好——从校园里搜刮来的灭火器对着一通乱喷,把跳进来的白帽子们弄得个个哇哇乱叫。
张九遥望月色,突然扯动手中的风筝线,巨大的风筝斜斜地滑翔而下,掠过远处围墙上立着的人影脖子位置,立刻有两个身影惨叫着落到水面,激起一簇簇电击的火花,然后渐渐变弱,伴随着一阵阵抽搐,不再可闻。
“如不愿意下场,可早退!!”张九又一次作出“请”的手势。
其他人倒抽一口冷气,如果墙头有足够的空间,也许他们大都会下意识集体后撤一步。
天桥上,第二波冲锋开始了。
一群手持盾牌或者火把、刀具的白帽子开始向路障压迫过来。
路障后的黑帽子弓箭手从课桌整齐堆叠的路障缝隙间向对方放箭,以延缓他们的脚步。
莲将两尺的银剑入鞘,立于路障的阴影之内,陷入短暂的思维冷却。
她侧头看向正在围攻校门的白帽子队伍,不禁自语。
“这些『觉醒者』们为何会用如此奇怪而没有效率的攻击方式?”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觉醒者』啊,学姐。”
“毛艮?”莲惊讶地回过头,那戴着兜帽的娇好身影并不在那里。
她奇怪的并不是通过胸前锡制小人传来的声音。
“难道我的视野也分享给你了吗?”
此时几枝穿云之箭由极高的角度射落,插入冲到天桥一半距离的白帽子天灵盖上。垃圾桶盖、水井盖改装的盾牌掉落地上,中箭人也如遇热的橡皮泥一般瘫软了下去。
校门斜后方的学生宿舍大楼楼顶出现了弓箭手的身影,不断有箭羽从高空向下俯射。
天桥对面都是居民区的平房,最高只有三层,这一方面占据梅中学校区内的防守方拥有地利。
然而莲却有一种感觉,刚才命中冲锋者的箭里头,有毛艮的杰作。
怎么可能呢?她回头看看图书馆的方向,从这里只可能看到远方楼顶中式凉亭的隐约轮廓。
更远处的运动场方向,似乎还有风筝的影子在空中静静飘荡。
校园后方的操场上,入侵者终于不再犹豫不决,陆续跳入张九为他们准备的方阵=死地。
『蜂人』张九蜡像般的脸上也在一瞬间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来吧,死亡。
他踢了踢脚边的大箱子,一团云雾在夜色的掩护下向敌人席卷而去。
月亮阴郁地躲进了云后。
“你怎么猜到的?这些白帽子不是『觉醒者』?”
“很简单啊,学姐,天桥上我也隔一段距离就划了『线』,只要扫描到『觉醒者』异于常人的脑波,小葵就能告诉我准确的射程,刚才有多少个人冲过天桥的中间位置?”
“十六个人。”
“小葵说她感应到的——五个人,我应该射中了两个人左右吧,有三个人还在动。”
“……”
“疯了吗?普通人类踏入这个战场……”莲凝重的表情藏在面具之后,看向正在校门口不断倒下的白帽子身影,眼里掺进了一分怜悯。
“今晚的游戏本来就够疯狂的,不是吗?”
“利用普通人类作为炮灰或者盾牌吗?毫无意义。”莲轻蔑地下着评语,且不论是否违反双方的秩序或约定,手下留情并不在夜世界的交战法则之内。
然而不把普通人类牵扯进来——是新月王国的底线,这次活动的举办方,以及“南宫兰露”已经逾越过了这条线。
一个根据莲的动态视力测算有着炮弹速度的黑影,打穿了课桌叠成的路障,嘭地一声巨响之后,在她手里安静下来。
好几个同样的东西几乎同时穿过路障,有的从课桌间的缝隙间穿过,直击猝不及防的黑帽子少年,血花四溅;有的穿过刻着“早”字或者各种毫无想象力的奇怪涂鸦的桌板,路障开始崩坏,激发出无数的木屑和扬尘。
莲看看她伸手接下来的东西——是一个铅球。
天桥下的战场也有了令人瞠目的变化,形状如飞碟的铁制物体向着校门上方呼啸而来,半空中突然出现张开的雨伞,许多黑影不可思议地现身伞下,踩着“飞碟”在空中腾云驾雾,一步一步接近校门,有如踏着石头过河般轻盈。
如果林格在场,也许会为这种武侠电影特效般的场面眩目不已。
好几个飞碟状铁器飞越校门,掉在校门内的课桌阵列上,几乎一下把课桌砸穿。里面的『边缘少年』们定睛一看,原来是运动会用的discus。如果后面再加个s,就是大家“有商有量”。
越来越像校运会的活动,除了会死人之外。
狂书生此时居然如飞鸟投林,迎着铁饼的来势,踏上过这“河中的石径”。
由铁饼的飞行方向,狂书生踩上去获得的动能是向后的,于是他踏上之后一个360度倒翻,跃上更高的空中,下落时正好等到举着雨伞的一名白帽子从下方经过,被雨伞遮住视线的白帽子发现上空有人已经晚了,被狂书生狠狠地一脚踩在伞上,凌空蹬了下去。
接着狂书生借力再跃向下一个目标,折扇翩翩,拂向对手。
对方手忙脚乱地放开雨伞,抽兵器——来不及了……
狂书生出招,夺过雨伞,对着一个飞来的铁饼一踏,滑翔向下一个——一瞬间连袭三人。
连秦飒都看呆了。
不过他也不遑多让,半空中他发射出的羽毛球和铁饼相撞,竟然改变了数个铁饼的轨迹,他横横地举拍指向正在“南宫兰露”阵前做投掷运动的一列白帽子,对方竖中指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