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玩笑了,找我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朝廷突然来人,要我去一趟太医院。”
白鹤仰头望月,许久道:“你想问,为师教与你的针法可否施展于众人面前。”
“老师料事如神。”
朴实针法,针术施展朴实无华,直直刺入,到时拔出,高明的一点全在手法上面。
非医道高深者不得要领。
然天下能人异士不计其数,太医院何地,聚集景国医中佼佼者繁多。
曾经李木怀初次学习朴实针法时,白鹤告知不许医治同行。
盖因那时李木怀作为初学者,手法拙劣,易被有心人偷师学艺,她本就不想朴实针法流传与世人。
意为,此术绝密。
“多年历练,朴实针法第一境你以掌握至炉火纯青,此乃基础。常言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你既得重中精髓,真炁可收放自如,日后精进果然神速。”
李木怀抬起掌心,任凭崖端凉风奔流。
一介肉体凡胎,跟随白鹤修习医术的同时,对这方修真者并非秘密的世界略有耳闻。
但也绝非遍地都是,个个奇术在身,或力大无穷。
亦如白鹤之殊能,李木怀亲眼见过她挥翼席卷百丈狂风,击碎山石,断江截流。
早已脱凡入仙的姿态,她却言远不到时候。
无所谓了,当初能从她手中学到针术,靠的就是她所言的缘分,只收过李木怀这么一个徒弟。
李木怀对于她的一切了解不多,却明白她非同寻常。
“这半年来的确更顺手了。”
“那就好,放心去吧,总待在山野林间不免埋没本领,趁这次机会出去见一见世面,这里本就不是你的归宿。”
李木怀深知,总要过来打招呼请示,得到认可更放心。
“你脚怎么了。”白鹤问。
“哦,采药崴了,懒得管,过两天就好了。”李木怀随口道,实则诸事缠身忙忘了。
“还有何事。”
李木怀挠着头:“师父,去也行,就是我觉得这事太蹊跷,这几年我哪都没去,那些当官的怎么知道我,太医院招人这么随意么。”
“世事无常,无法预料,凡事不能尽随心意。若实在担心,可携镇尺护身,遇危机自护你周全。”白鹤眼眸锐利。
“镇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夜深了。
准备就绪,即刻启程。
前往县衙的路上李木怀时不时掂量手里的“烧火棍”,用布包了严严实实。
道这几天怪事连连。
得知家里的烧火棍原名镇尺,顺带问了一嘴缘由,倘若当初未捡到烧火棍也就不会遇到她。
一切了然,白鹤追寻镇尺而来。
听完阐述还不觉得什么,回到家拿在手里李木怀不太敢相信了,那些如梦似幻的夜晚原来是它搞的鬼。
之所以一直不愿明说,时机未到就这么简单,叫李木怀不该问的少打听,容易肾虚折寿。
自当玩笑话。
另外关于李木怀着急上山的主要目的,昨晚的对话,全在白鹤意料中,无伤大雅,暂时毋须担心。
里面尘封的复苏之物刚刚醒来,同外界联系消耗太大,也许又睡了过去。
包括经常问的问题,梦里出现的呓语。以前她总以无碍为由让李木怀宽心,今天给出的答案和烧火棍的回答大差不差。
那么尘封之物究竟为何物呢,不得而知。
……
轿子里,一路上李木怀脑子昏沉,好像无意中陷入泥潭旋涡。
算了,这么多年过来,教医术教针术教做人,师父肯定不会害自己的。
顺其自然吧,看这名叫镇尺的东西能搞出什么妖魔鬼怪,听师父意思里面镇压的好像不止一个妖孽呢。
“先生,到了。”
“嗯。”
掀开帘子李木怀走下轿子,天色很晚了,县衙外站的全是官兵。
钱理同关心道:“先生你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我晕轿。”
“晕轿?”
“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行。先生啊,此行路途遥远,诏令紧迫,我特意命人备了好马,这两位担护先生您一路的安全,至多十日便可入洛师城地界。”
李木怀行李不多,几件换洗衣衫,钱票正好派上了用场。
才没有那些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放着不用白不用,钱就是用来花的,不偷不抢你情我愿,管它怎么来的。
李木怀和二位互送的官差打了照面,接过一匹黑鬃灰斑马的皮套缰绳。
马匹品相一般,一隅小城却极为难得了。
如何骑马李木怀学过,会骑,但会骑的不多,赶路不成问题的。
“先生,先生。”钱理同小声呼喊。
“怎么了,钱大人。”
李木怀不解的被钱理同拉到火光照不见的阴暗角落,避开了所有人。
“这些您拿着,路上当盘缠。”
入手生硬的布袋子,不看也知道里面装的碎银子,随便摸一摸起码十两。
一个小小七品县令一年薪俸二十二两,如何不感慨。
李木怀推辞道:“不不,钱大人,使不得。”
“拿着,咱西岭穷山恶水,到了洛师城不比在家,用钱的地方多了,只希望先生飞黄腾达能念着咱的好。”
拍了拍李木怀的手,塞完钱扭头走了。
感受嘛,挺感动。
正如钱理同所说,他考取功名时去过洛师城,帝宫所在,固若金汤,卧虎藏龙。
百丈高楼、千年古树、飞天异术、隐士高人多如牛毛,风花雪月之奢靡,无白天黑夜之分。
可谓辉煌盛极,地上天宫亦不为过。
李木怀几番摸索骑上快马,低头道:“钱大人,你对太医院了解多少。”
“医师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共医事;本朝院使主张开明,征辟四野任用贤能,原祭礼监改为太医院,所以如今的太医院内医师流派迥异,皆手段过硬者。”
李木怀点点头:“我明白了。既如此,还是早早启程,也好尽快回来。”
“先生说笑了不是,我观先生眉宇不凡,乃是困龙之相,飞出去便再难回来喽。”
“说不准。”
“那下官就预祝先生旗开得胜,一路顺风。”
“借你吉言,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