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帅。”
“嘘，别出声。”
过了有段时间，浑然不觉远处来了两个人，风鹤岚、夏轻佻悄无声息的藏于花丛后。
几番忍住了跑上前的冲动，直到中断的医治恢复。
叶山明的内心久久无法平息，此前素未谋过面的小子竟然一出手就轻松镇压无数名医束手无策的奇毒。
半响过后夏良柏身上仅各处命穴位置留下五根长针，又看到李木怀持刀开始为夏良柏肩膀的伤口进行手术。
刀的形状颇为奇特，打磨精细柔滑，狭长不失美观，用起来游刃有余。
叶山明更想知道李木怀的传承了，究竟师从何处，这能是无名山村走出来的小子？简直天才，年纪轻轻聚针灸、推拿、手术为一身，三者配合天衣无缝。
寻常人光入门针灸最少三年，掌握要十年不等，精通则无上限，活到老学到老一辈子的事。
眼看李木怀的技法绝对称得上高超，二十出头的年岁咋可能懂那么多，太医院里像他这么大的还在捧医书比葫芦画瓢呢，他都能担大任了。
人比人气死人，毫不怀疑。
“取火盆。”李木怀随口吩咐道。
叶山明忙嗯声答应，似打杂的小药童，卷起衣袖撩起胡子快步走向门洞。
不久带着铜盆，手里提着一袋上好木炭，匆匆而过，着急的甚至没能注意到风鹤岚、夏轻佻。
应了人们对太医院的评价，人再美，比不上一根绣花针，宁肯对着一株草药看一天。
属实无趣，无味。
也是，要说景国所有的机搆当属太医院麻烦最少，国库每年下拨大量银钱供太医院使用，根本不愁吃喝，一门心思研究学习就行。
这就是景国太医院为何能招揽到各派高足的主要原因，无数人慕名前来拜师学艺。
“毒素侵染筋骨多年，剔除坏死骨肉乃不得已而为之，总比卸去臂膀这种一刀切的省力方法要好。”李木怀淡淡道。
叶山明认真点头：“没错，失去的骨肉可以再长。夏尚书军士出身征战四方，没了手臂犹丢去第二条性命，恐终日郁郁。”
“接下来我会用炭火以快速的方式隔绝皮肉间的连结，以防止大出血，这是种烧伤疗法，配合植皮达到后天可以自行恢复的效果。”
用炭火炙烤皮肉，将坏死筋骨彻底杀死的同时避免伤势之外的地方受到过度损伤，两害取其轻。
听起来可怕，做起来更可怕。
就叶山明年轻时走南闯北当游医的经验来看，很像南疆巫医才会用的手段，一般人敢想可不敢做，稍不留神酿成大错。
由此，李木怀的胆魄可见一斑，堪称艺高人胆大。
唯一令叶山明不解的，是李木怀施针时针尖似乎蕴含某样气息。
留意到夏良柏身上的五根长针一直轻轻振动，使得他自始至终闭着眼睛，介于清醒与昏沉之间。
流派的独门秘技么，厉害，长见识了。
……
诊治收尾之时已是日薄西山，天上浮云缓缓漂移，大片云影游过碧水，安详十分。
结束了，李木怀被掌控的身体恢复了，长时间的专注作业精神疲累，手指不停发抖。
回想那个声音最后的叮嘱，之前对镇尺封印妖孽的警惕想法变淡了。
李木怀席地而坐，背靠亭柱，仰头捏着鼻梁回想她安慰的话。
中途引发超出预期的紧急情况确实是鲁莽了，不该承一番抬举的言语就顺势答应，多少有些自信过头了。
不过嘛，吃一堑长一智，学到的东西受益匪浅，千金不换，一切顺利就好。
如果有机会，倒想亲眼看一看她，说话那么温柔，人也一定非常好看。
“会有机会的，妾身的身姿不会让公子失望，定让公子……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一股从脑子里抽离神经的放空感，旋即和镇尺彻底断了联系，迫使李木怀冷不丁抽搐，挥散倦怠清醒了许多，无论心中怎样呼喊皆得不到回应。
又休息了？
那边叶山明把完脉，里里外外将夏良柏身上扒了个遍，一张老脸红润非常。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家伙有什么癖好。
“神了，简直神了啊。”叶山明大呼。
夏良柏赤裸上身，经历了一整天的浑浑噩噩，感觉脑袋较之前轻了十多斤，忽觉耳目清明，破茧成蝶一般。
“老叶，你激动起来却是忘我了，当着孩子的面成何体统。”夏良柏虚弱道。
二女走来，夏家千金清冷动人，侯爷小姐清丽飒爽。
叶山明认识她们，脸上红润方渐渐消退，眸中仍难掩激动亢奋之色。
当真爱死夏良柏了，介绍这么一个天纵之才来太医院。
“夏叔叔。”
“爹。”
夏良柏问道：“几时来的。”
夏轻佻看向李木怀的一双水眸流转盼兮，回神道：“上午就在了，一直没敢惊扰。爹你怎么样，好些了么。”
“嗯，多亏了恩人先生，”夏良柏轻抚肩膀，感激之情难以言喻：“不过剩下些皮肉伤，比起捡回一具将死之躯不值一提。”
夏轻佻上前一步恭敬拱手：“承蒙先生救命之恩，力揽狂澜救家父于水火。小女子夏轻佻，代家父、代夏家向先生道谢，多谢先生了。”
“谢就不用了。院使大人，有多余的空房么，我想去休整一下。”
“有，有有有，我现在带你过去？”
李木怀背上药箱，布裹的镇尺紧紧握手里，开口道：“夏大人，你身体已无后顾之忧，回去后可以开始吃药了，忌凉、忌酒、忌辛辣，多休息少走动。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改日再会。”
道完别李木怀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谁也未先说话，沉默片刻，看得出他很累了，而越是这样夏良柏越愧疚。
“爹，你真的好了？”夏轻佻为其父亲披上衣服，难免疑虑，毕竟早年寻过无数大家名医。
夏良柏盯着李木怀消失的门洞，失神道：“此人乃绝顶不俗，切不可用寻常眼光看待。轻佻，你回去找你二娘，让她选些礼物，改天我亲自登门拜谢先生。”
风鹤岚在旁一言未语，皱着眉头观察了李木怀好一阵，以夏良柏的身份和辈分叫他先生有失偏颇，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完全配得上先生二字。
以前总觉得医师年纪越大医术越高，这家伙非比寻常，叶山明都不敢打包票的病，他一出手直接根除了。
关键江湖上压根没听过还有这样的一号高人，难不成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