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所需的物品,既然来了,一次买齐省得往后麻烦。
李木怀提着大包小包回去的路上,前方人声鼎沸,那是太医院外的万清堂人满为患
证实了文介的说法。
从叶茯苓口中得知问诊治病的流程,堂内设十一张桌案,由药徒询问具体症状,根据病情指引药童将病人带去细分内外科的医师处。
一套成熟的医师培养方案,又得了额外收入,两全其美。
“确实省时省力。”李木怀见过类似的服务体系。
叶茯苓刚想回答,应身后突然发生的骚乱看去,消瘦男人肩拉木板车狂奔而来,满头大汗焦急满脸。
横冲直撞的架势引得排队病人颇为不满。
“医师,医师,太医在哪,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娘啊。”
和男人一行的还有同村邻居,一伙六、七人,汗流浃背,火急火燎的跑来。
李木怀看了半天,只有男人大喊大叫的被拦在门外,始终不见里面有人出来招呼。
“你做什么。”
“他们……”
叶茯苓拉住李木怀的手,摇头道:“医者仁心,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为治病这件事他带人闹过几回,院里的大师傅们皆是不满已久,下面的医师也就都不敢管了。”
李木怀盯着前方的哄乱未再行动。
是啊,被太医院拉进黑名单的家伙,自己上去查看岂不打大师傅们的脸么。
“什么病。”李木怀看到了木板车上裹着厚厚棉被的人影。
“风疾之症。”
“多久了。”
“据说两个月了。”
李木怀站定沉思,风疾之症有很多种,重者危及性命,轻者暂无性命之忧。
三个月的时间,若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医治,轻者也会转重。
“你在想什么?”叶茯苓问道。
“他们一直这么闹下去总归影响不好吧,何况万清堂是太医院的招牌,太医院后面又是君上。”
“你想出手?”
“担心我治不好?”李木怀望向木板车,接着道:“风疾,有风痹、中风两说,后者又分外风、内风。外风者发热、咳嗽、皮肤瘙痒;内风者四肢麻木、手脚抽搐,伴随头晕目眩。”
叶茯苓从小耳濡目染,重病、大病不敢言说,基本常见的医理症状还是懂的。
风疾之症很难治愈,就算有专精于此的医师也不多见,有的地方得了病只能听天由命,称之绝症不为过。
听说太医院的大师傅们本可以出手相救,不知名原因不了了之,给开了几副药就让回去了。
说白了就是回家等死的意思,浅显易懂的道理。
于是有了闹事的发生。
“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茯苓有所忧心。
李木怀呼出一口,道:“别担心,我就过去看一眼,拜托你回去请文前辈过来吧。”
……
后院,一箱箱特殊药材摞了小山高。
文介送走商人心情大好,就像娶了新媳妇的喜悦,迫不及待的将药材拿出来晒太阳。
“文爷爷……”
“茯苓啊,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去。”
“快跟我来。”
叶茯苓二话不说抄起文介衣袖一路小跑,好在文介经常早起锻炼身体,不然散架了。
到了万清堂大门外,用不着叶茯苓过多解释,顺着拥挤但安静的人群,文介自己倒先摸了过去。
“文爷爷。”叶茯苓拨开拥堵挤了进去。
文介噤声:“嘘。”
……
凑热闹聚过来的越来越多,男人焦急万分。
木板车上的老太太嘴歪眼邪,口吐白沫,身上盖着厚棉被仍不停抖动。
不少人知道怎么回事,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得罪了太医院的师傅还想治病?
亏他当儿子的敢厚着脸皮找来,孝心是有的。
就是不明白忽然出现的李木怀想干嘛,有模有样的观察老太太,像学过医术。
不过也就那回事,真要能治好,至于翻眼皮看舌头的半天不为所动。谁不清楚中风的严重,活一天赚一天,都吐白沫快咽气了还敢管这闲事,治不好的后果够喝一壶的了。
“我娘咋样了。”
李木怀站起来说道:“治当然能治,关键你想怎么治。”
“怎么治?当,当然治好我娘啊。”吴家柱一脸懵。
“治好不复发,至少十年八载,前提安心静养,精心伺候。”
“能治好那你快治啊。”
叶茯苓道:“你怎么说话呢,嘴巴给我放尊重。”
呵斥吓到了吴家柱,捏紧拳头缩回了脖子。
李木怀翻出一包随身携带的银针,自然道:“可以,每五日带你娘来推拿一次,温养的药浴一次,保你娘舒舒服服全身无痛,坚持十多年可下床走路。”
话分好赖,明眼人看得出来话里有话,令含他意。
众目睽睽翘首以盼,期待李木怀的后话。
吴家柱结巴道:“那那,那得多少钱。”
“我是新来的,不懂万清堂的药价,你问那边的文先生即可。”
文介直接道:“推拿计时,最低十钱;温养药浴的方子有四种,最便宜的二百五十钱一池水,共计二百六十钱。”
闻言,吴家柱脸色难看。
目下哗然,众人皆知万清堂明码标价,所言不虚。
寻常苦力白天干活不闲着,紧巴紧巴一天赚个二三十钱,拼命干得四五十。
瞧吴家柱的打扮,不像付得起的样子。
四周议论纷纷,沸然之势。
“唉。”
随着李木怀的叹息,终于等到了动静,议论声渐渐小了。
“可有难处?”李木怀问道。
“……”
闷声不答不是办法,吴家柱低头的狠劲显而易见。
得亏李木怀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避免了受大礼易折寿的发生。
“跪人要是有用,我早成仙了。”
人群中哧的笑出声,不知是谁,下一刻便憋了回去。
李木怀手捏银针,面向木板车:“老太太今年高寿。”
“七十七。”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村里出个高寿老人实属不易,难怪跟来这么多年轻人互送。
李木怀点点头:“卧床十多年不能自理,固然可以,没必要。年龄本来就大,有基础病吧。”
“有有,天阴就腿疼。”
“快八十了得中风,又小病不断,我说句良心话,如果我是老人绝对不愿躺床上任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