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木怀掀开被子,将老太太扶起来坐好。
一根长针隔空飞入老太太耳后的穴位,根本没不清李木怀的控针手势,再一根长针飞入之前穴位的正对下端。
老太太抽搐依旧,嘴里的沫子少了许多,咽喉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变小了。
立竿见影的针术使得旁人惊诧不已。
李木怀提针运气,毋须火烧消毒,简单便捷。
同样的行针轨迹在另一边的耳后重复,屏息以待之时,老太太的猛烈喘息减轻了,手指不再抖动。
“卧槽?”
“卧槽!”
“神了嘿。”
简单直接的消除病症,喝口茶还得吹一吹呢,四根针治好了谁敢信。
吴家柱瞪大双眼匪夷所思,同行之人面面相觑不得解。
“文爷爷?”叶茯苓不免发问。
文介苦笑,摇头不语。费解夏良柏从哪找到的这个恩人,他夏家祖坟冒青烟了吧。
围观众人惊叹李木怀神乎其技的手法的同时,更为其丰姿俊秀的外表而倾倒,乃至震惊。
这时施针并未因稍有好转而停止。
李木怀分别用针在老太太的十颗指肚上扎一遍,令人骇然的黑血如同绿豆滚落。
起了成效,老太太咳嗽两声,从昏迷醒了过来。
吴家柱一行大喜过望,双手无处安放,小心翼翼踟蹰不前,生怕惊扰了李木怀行针。
“大娘,这是几。”李木怀伸出了一根手指。
老太太迷迷糊糊的眨巴眼皮,愣神道:“这是,一。”
“他呢,他是谁。”李木怀指向另一处。
“我儿子。”
李木怀将一根两指长的银针轻轻捻入老太太后颈,问道:“大娘,今年高寿啊。”
“虚七十八了。”
“我是郎中,我给你看过了,你能活到一百零一。”
老太太看到周遭这么多人怪不适应,虽然心里疑问颇多,听到李木怀的话忽然笑出了声。
“你这孩子,净说好听的,我这骨头我比谁都清楚,再有个两三年也就到头了,早活够本了,赖着不走浪费粮食。”
“咱不兴说这话,我今天给你扎完针,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活蹦乱跳。”
“真的?”
李木怀笑着伸出五指:“五年,我保你五年安然无恙,跟正常人没区别。”
老太太眉目慈祥,银发虽乱,年轻时的端庄照样明显。
“好,有你这句话我放心。”
“平时没事多走动,晒晒太阳,抱抱孙子,谁敢说咱的不是。”
“嗯!可不,我上地下地想干嘛干嘛,想进城进城,别一天到晚卧床上招一身晦气,真不如死了。”
睽睽之下,不由得佩服起李木怀的为人,什么话都敢说,做了大多数人不敢做的。
尤其死的字眼,以为老人最是忌讳。
其实就李木怀前生临床多年的经验,以及鹤师父在言行方面的淳淳教导来看,人越接近某种东西往往越能看清。
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或许罢,老人才最需要被尊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至少要有尊严的离开。
李木怀闲聊着,仔细观察老太太面色的气血走向,淡然笑之顺势拔针。
“大娘,这是我们太医院大师傅,文先生。之前啊,不是不肯给你治,确实有难言之隐,这不文先生一刻没闲着把我拉来,我啊,专治这种疑难杂症,价格绝对公道。”
“是么,那真是太谢谢大师傅了,请大先生受我一拜。柱子,快,扶我一把。”
文介茫然望向李木怀,着急道:“欸,别别,千万别,小事值不当。”
“柱子,你,快谢谢先生。”
一时间文介从呆若木鸡到手忙脚乱,分明啥事没做,无缘无故揽了个好名声更成了负担,一阵头大。
忙完了,李木怀写了张药方,向吴家柱要了五钱。
表示以后一旦发现老太太有昏昏欲睡的兆头,赶紧吃药,只要不是特别严重都不用到万清堂。
李木怀将钱给了出去:“拿着啊,愣什么。”
叶茯苓怔怔望着,难以置信道:“这样真的治好了?”
“没看人家道谢么,我出手你放心,老太太生龙活虎。”
霎时,万清堂外沸腾了。
看病不看病的全在讨论万清堂的年轻医师,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医术了得,信手拈来。
“可是这太简单了。”
“半点不简单,会我这偏方的人找不出第二个,和用艾灸治痄腮差不多的道理。”
“痄腮症你也会?”
“腮腺炎嘛,有何难。”
叶茯苓捧着要上交账房的钱,盯着李木怀丝毫不管外面喧闹,似深藏功与名的离去背影,眸中的复杂之色到了溢出的地步。
正是出神之际,魅影靠近。
夏轻佻不着粉黛透着冰冷美意,蓝色衣裙艳而不妖,柔和目光寻着远望,行至远处的李木怀刚好消失。
“茯苓大才女,许久未见,你的境界又精进了。”
“有事么。”叶茯苓无心客气。
百闻不如一见,亲眼目睹李木怀风轻云淡解决困扰太医院的问题后只想找他问明白。这个人一定藏了不少秘密,真想关上门把他绑起来质问一番。
“适才瞻仰李公子风采,绝妙神奇,恰好父亲吩咐我请李公子前去府上做客,宴邀款待聊表谢意。”
“嗯,他应该去住处了,等我先出去一趟,回来带你找他。”
……
夏府。
按理说,官至尚书,正二品,又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天官,家里的装点应该很豪气才是。
到了地方和李木怀预料中的稍有出入,不过依然气派就是了。
随时侍候夏良柏左右的两个女人,看得出有精心打扮,饶岁月荏苒芳华仍存,一点眼角的细纹无伤大雅,当年美人的大气不减。
夏良柏笑道:“早上去找了先生,先生出去了,若非这不中用的身子,夏某人定然亲自请先生过来。”
“夏大人太客气了,身体刚好,多注意修养才是。”
“哈哈,先生气度不凡。里面请,喝茶边聊,热菜已经在准备了。”
盛情难却,闲聊而已。
一一认识了夏家上下,两位夫人热情有礼,落落大方,不做作。
顺带解开了李木怀不礼貌的疑问。
夏家无儿,生养三位千金,同父异母样貌极为相似。
老大夏轻浮私事缠身多年未回,老二夏轻佻不久便要回山门,老三夏轻柔出入频繁归期不定。
三个女儿的名字,两个张扬不羁。
道是找媳妇先看娘,以夏府二位夫人的言谈来看,真有可能起这种名字,跟夏良柏骨子里的正直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