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夏良柏一家四口,来了几位叔伯作陪戚。
问起家长里短,自幼失怙随口道出,这份豁达胸襟令在座各位格外钦佩。
李木怀很少喝酒,面对他们特意腾出空来的热情,却之不恭。
除了夏良柏因病在身,几人挨个敬酒,李木怀无法推辞,唯有陪着。
入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期间有说有笑。
他夏家叔伯们脸红的像猴屁股,不知道以为贪杯了,实则轮番上阵抹不开面子,哪成想年轻小伙儿酒量出奇的大。
直到混迹酒场多年的叔伯们接连败阵,趴桌子上说胡话,这场鏖战终于结束了。
夏良柏看着手扶额头面朝下而不倒的李木怀,叹道:“真乃海量,五个老酒鬼车轮战险些不是对手。”
“良柏,下次记得多请些人呀。”苏岫说着,为自己的相公添了杯热茶。
红菱盯着李木怀的双目似水柔情,开口道:“先生乃人中龙凤,奈何世道不公,也是位可怜人,就是不知可有婚配之人啊,我这里倒有几位待嫁阁中的妙龄。”
“小菱,只怕配不上先生吧。”
“嗯,先生大才,待时机乘风而上,有几人可一生相随。”
忽然间李木怀站了起来,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一只手扶着桌子醉意上头。
“哼哼,”李木怀摇晃着难以控制身形,合目嬉笑:“啊……说这些太远了,什么大才,我要是大才怎会被妻子休而弃之。”
一言出,四下惊。
真正喝醉过才明白说过的话真假与否,埋藏的阴郁往往在酒后方有机会。
李木怀摸着头,强忍昏过去的冲动,惆怅道:“嗯,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喝,我先回去睡了。”
夏良柏狠狠瞪了两个忽觉说错话的女人,忙道:“轻佻,快,扶着先生。”
应父亲呼声夏轻佻反应过来,分明年纪差不多,论经历和成熟远不及他。
感觉有一道墙壁阻挡,刚刚竖立的,同辈不同境,他更像饱经风霜的大人了。
……
万清堂前,进出的药童忙里忙外擦桌子,欲提醒来人打烊了,认出了李木怀,陪同搀扶的还有夏家二小姐。
“先生醉了,你们找人煮一碗醒酒汤。”夏轻佻吩咐道。
柜台后的叶茯苓抬起头,放下对账的纸笔:“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
“茯苓,这么晚了怎么没休息。”
“二爷爷不放心公子,回来就好。”叶茯苓招呼道:“小武小刘,你们把公子扶回房休息,备些热水等公子醒了喝。”
夏轻佻理平李木怀压乱的衣襟,问道:“茯苓,看你们关系很好,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一两天吧。”
夏轻佻思绪良多,嗯声点头:“好,既然无事那我先过去了,父亲很担心先生。你也早些休息。”
……
月色真美。
“还是去看看吧。”
叶茯苓始终放心不下,二爷爷交代了照看好他,竟然喝了那么多酒。
透过酒品见人品的这句说法放以往叶茯苓是不信的,里面囊括了很多,装大头、耍无赖之类。
即使他醉酒也只睡觉,不哭不闹不嚷嚷,安安静静,对得起二爷爷的评价。
单论喝酒这件事或许还证明不了什么,仔细琢磨李木怀下午诊治中风过程的言行,看似莽撞但考量颇多。
叶茯苓沐月光而行,推开房门迎面一股刺鼻酒气熏的叶茯苓睁不开眼。
“啊,什么呀,愁死了。”
随即将两扇门全部打开,风呼呼的吹。
叶茯苓掩住口鼻走进里面,平素何曾做过照顾人的事情,小心拎起半挂李木怀脚上的鞋子,鬼使神差的凑近闻了一下。
旋即脸色难看的放到地上,他整个人都是臭的,像掉进腐乳缸腌入味,绝对不能要了。
“咦……这是喝了多少呀。”
叶茯苓嘴上嫌弃,躲过了脚边的一滩呕吐物,以极限距离抢过桌案上的茶壶。
终于松了口气,才不想污秽沾衣服上。
“李木怀,李木怀?”
试着呼喊无济于事,翻身继续睡。
叶茯苓放弃了,放着不管心里不踏实。
怎么管呢,要是让二爷爷知道他的“宝贝”这么睡了一晚还不得骂自己一顿。
先把屋子收拾收拾吧,太臭太脏,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想不出从前他一个人怎么生活的。
月上柳梢头。
太医院静悄悄,离鸡鸣起床还早。
经过好一番整理,勉强达到叶茯苓心目中可以人住的条件。
先这样吧,毕竟是客房,临时住尚可,二爷爷不可能让太医院的先生、师傅们久住这种简陋的地方。
叶茯苓喝口水润润嗓子,掐着腰欣赏自己打理的成果,可谓一尘不染。
桌子上燃着的小香炉当作见面礼,送给他好了。
那么最后剩下的就是收拾李木怀本人了,睡相挺老实,就是不太会打扮,浪费了这么好的皮囊。
叶茯苓耸肩无奈,先替李木怀脱下另一只鞋,移步枕边退去一件外衣。
做着做着叶茯苓脸红了,心道自己在干嘛呀,为何脱男人衣服这么的理所应当,难不成还有这方面天赋……
叶茯苓很快驱散杂念,自己都佩服自己,这究竟是自己占便宜还是被占便宜。
剪不断,理还乱。
想着,手上做着,眨眼李木怀留下一件内衬和短裤。
“……”
顺着李木怀敞开的衣领,映照窗外月光微微展露颈肩筋骨,线条分明,强健有力。
叶茯苓烧红了耳朵,芳心噗通噗通的跳,明明扭头刻意避嫌了,眼睛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总欲偷偷观摩。
这时随着李木怀的艰难吸气,再到重重吐息,连带酒气不久挥散。
不重要了。
期间胸肌隆起、下落的一幕叶茯苓尽收眼底,稍稍吞下了不争气的口水。
叶茯苓定了定神,轻咬嘴唇,仰头的同时伸出了手,凭借感觉行事。
是啊,穿着臭臭的衣服怎么睡得好。
……
夜色渐浓。
院外传来脚步,出现的是叶山明,刚忙结束,听说李木怀喝了很多酒不放心过来瞅两眼。
前脚进院,后脚就看到叶茯苓偷偷摸摸的关上房门。
“茯苓。”
“呀!”叶茯苓惊叫,似被踩到小尾巴,急忙转身:“二爷爷?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呀,吓我一跳。”
叶山明面露疑色,问道:“你鼻子上红色的是什么,粘的东西?”
“红的?”叶茯苓随手一抹,眼神躲闪道:“没,没什么。那个二爷爷,他他已经睡下了,我遵照您的叮嘱已经收拾完了。”
叶山明皱眉道:“嗯,睡了就好。我看你脸色怎么……”
“啊啊,哈,二爷爷既然没事那我先回去了,”叶茯苓边移步慌张道:“我没事,您也早点休息。对了,他吐了一身,记得送新衣服。”
说完直接走掉了,行色匆匆融入夜色。
“嗯?”叶山明摸不着了头脑,望着孙女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这丫头,到底怎么了,疑神疑鬼的,哪学来的坏毛病。”
(ps:歇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