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怀美好的一天从被尿憋醒开始。
屋外砰砰的响动还以为又是那个打拳的小丫头，几名十一二岁的小孩抡斧子劈柴。
再次出现时李木怀已然穿戴整齐，喝断片了，忘记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不清楚怎么回来的。
“公子你醒了。”小孩喊道。
“你们做什么呢。”
“嗷，院使大人叫我们为公子煮一剂苏神金石汤，暖身养胃用的，公子昨晚可是喝了很多酒。”
李木怀拎过来小板凳，坐下道：“这样，那谁送我回来的？”
“夏二小姐。”
李木怀抬头望向快步而来的文介，衣服上挂着杂乱枯草。
太医院可没有枯枝杂草一说，地上长出来的都能有它的用处，明眼认出是某种药草。
“文前辈，这么急。”
“怎么不急，快急死我了，”文介摆手示意莫慌，继续道：“院使将你的事禀告君上了，君上对你很感兴趣。另外，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入宫当班，记住千万别忘了。”
李木怀不解：“当班？去值守么。”
“院使刚跟我说的，君上虽未明说但已认可，趁热打铁，尽量给你寻找在君上面前露脸的机会。”
“那院使大人呢？”
“急事，被人请走了。你好生准备，过会儿我让人给你拿本以前总结的宫规守则，今天什么事不干把它背熟，下午我再找你。”
说罢人跑开了，急的像热锅蚂蚁。
李木怀哑然，太医院的日常节奏这么赶么，每个人恨不得火烧火燎。
不久暖心上涌。
露脸的机会么，有心了，还记得起初的请求，进入藏书阁寻物确实需要自行开口得到的准许更为妥当。
……
帝宫。
无论白天黑夜，守备森严。
至于守的谁，虚无缥缈的“景国威严”；防的是谁，不想干的“闲杂人等”。女帝乃至强之人，何须一群蚓蚁护卫。
“前辈，你是说我们入宫值守并不是专为君上看病？”
“那当然，君上何许人也，寻常病疾怎能奈何。不过宫中机搆庞杂人员繁多，我们负责的就是他们，同样不能疏忽。”
“明白了。”
“切记，你留下的事情院使禀报过了，往常太医院每有贤才，君上都会亲自接见。”
李木怀思索道：“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我很有可能会被召见。”
“不清楚。君上日理万机，难见圣颜，反正肯定有机会。”
前方楼宇高耸入云，直插无垠黑夜，听不到哪怕一只虫鸣，只二人并肩而行。
有那一瞬李木怀感觉背后发凉，被人盯了一遍似的。
实则四周除了黑森森的墙，和压抑十足的窄道别无他物，文介言太医院专用小路。
那本守则李木怀大略看过一遍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自进了门最好闭嘴。
……
御礼阁。
太医院日常大师傅值守的地方，常有医师住在这里看些小病，地位远不及文介这种。
“文师傅，李师傅，你们来了。”
“嗯，你们忙。”
打完招呼，文介带李木怀去了里间。
一般而言用不着值守的师傅出手，他们拿不准的再来问，多数当班值守的师傅一夜无事可做。
镇场子罢了。
文介轻车熟路取出柜子里的整套茶具，炉子上早已烧好了热水，茶盘的砂壶里盛放了各种茶叶、花茶。
“尝尝，时候还早，宫里的人吃饭晚，刚开饭。”文介端来一盘茶点。
“前辈，你见过君上么。”
文介手里忙着，边道：“见过，第一次隔着一扇屏风，吓得我腿软，往后好点了。君上堪当风华绝代，励精图治、多谋善断，礼贤下士这点尤令人钦佩。”
“的确难得。”
“哦？莫非公子还擅长治国之术。”
李木怀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平时医书都看不过来。只是觉得景国如此庞大，想要治理的井井有条非一般人能够胜任。”
“是啊，有的人只适合出谋划策，这就是命数吧。”
李木怀闻着茶香，玩笑道：“前辈，倘若让你管一天景国，你最想做什么。”
文介倒茶的手顿了一顿，抬头的一双老眼瞧着李木怀几经茫然。
“嘶……公子，何出此言呐。”
“问一问，反正就我们两个人。如果是我，我想试一遍宫中御厨的菜谱，每道只吃一口。”
浪费粮食的主意出乎文介料想，对此哑巴了很久。
听到李木怀的昏君畅想，居然不自觉的认真思考起来，这是何等奢望，又觉得可笑。
文介怅然道：“行啦，凭你我的志气登不得大雅之堂。看不出公子还是个吃货，等哪天闲了带你去我老伙计的九宝居，那儿的菜千金不换，人间难得几回尝。”
“有一枝春清水馆的菜好么。”
“肯定茯苓那丫头带你去的吧，”文介咧嘴道：“一枝春的菜也就一般，味道单一嚼过便忘，年轻人喜欢。九宝居的宾客才多，各地人到了洛师城不去一趟九宝居算白来。”
“这么厉害。”李木怀又得到了新词条，九宝居菜品一流。
“有君上亲笔题字的地方还能差了，我看也别改天了，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去几道硬菜尝尝。”
李木怀客气道：“哈哈哈，前辈，那我就不客气了，您不会收我钱吧？”
文介哈哈一笑：“哪里的话，说出去不打我脸么，好歹混了有些年头，我不让他送他都不高兴。”
“我就说么，无论何时还得仰仗前辈的面子。”
言笑之时茶暖人意，一本正经做人果然不适合李木怀，从前是，现在同样是。
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等到后半夜，来了动静。
中年医师跑来说道：“文师傅，李师傅，容我打搅二位雅兴，适才来人转告，命李师傅前去明膳房做一道温养的药膳给君上送过去。”
先不提指名道姓，此前可从未听闻君上命大师傅们做过什么，传闻强如女帝不会生病只有受伤，她都受伤了那几乎无人能治，文介的惊讶就在这里。
考验么。
暂时能够想到的解释了。
“前辈你怎么看。”李木怀初来乍到，没和大人物正儿八经的打过交道。
文介正色道：“走，我陪你一块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