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当初离开的做法太过冒事,即便可以被称呼人之常情,但细细思量一番,多数过错还在自己。
至于为何这么说,自然拥有“失忆”之前的全部记忆,身心感受,历历在目。
回想往昔的日子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坐院子里发呆。
饭有人做,衣有人穿,其实更像名义上的夫妻,他实为照顾一个病人,累赘不为过。
每每想到这里,东方语书莫名失落的感觉,以至目下仍为处子之身。
同床共枕时他不曾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起居上堪称无微不至,但好歹是四肢健全的女人,随意梳妆姿色颇丰。
东方语书的费解不亚于李木怀那日采药崴脚的欣喜,哪怕亲自己一下,此时的负罪感也不会那么强烈。
“一如既往的好喝,还有么。”东方语书喝完胃里暖暖的,又似某种灼灼的不甘之气氤氲而出。
“有。”
“给我留着。”
“好。”
东方语书走近,径直靠上去,令李木怀始料未及的,腰背抵着桌子退无可退了。
李木怀所面临的压迫感愈发清晰,挤压到胸前都变形了,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么有料呢。
“本帝漂亮么。”
“漂亮。”李木怀动也动不敢,身体后仰到了极限,老腰快受不住了。
东方语书双臂穿过李木怀两肋按在桌子上,平静俯视:“你想不想对本帝做些什么。”
“什么,做什么。”李木怀以为听错了。
一时不答,寂静些许时刻。
二人几乎贴到一起,严丝合缝,举止亲近却感受不到暧昧之意。
霎时,东方语书察觉到腰腹传递上来的微末异样,一团火热仿佛凭空出现的支点,欲奋力撬动本不该触怒的虚无。
结果不出所料,所有努力无异以卵击石。
东方语书低眉道:“罢了,换个问题,倘若不再行医,你最想做什么。”
“……可能会去修行。”
“不错的想法。你今后就安心留在太医院吧,有需要可以找我。”
“嗯。”
东方语书松开束缚的姿势,李木怀得以喘息,怎么说呢,居然没什么感觉,只是不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
“对了,你我的事还是不要对外人提起的好,以免琐碎缠身。”
“明白。”
“别误会,我不想你被打扰而已。”
李木怀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回去休息吧,以后见我不用行礼,也不必拘束。”
……
直到李木怀出了那个像小花园的地方,顿时恍然,发生的事情像做梦一样。
置身空旷夜风,丝毫不觉四周有人焦急等待已久。
“公子?发生什么了,没把你怎么样吧。”文介关切道。
李木怀不禁哑然失笑,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记不太清了。”
“可你的脸色?”
“无碍,可能面见君上太紧张了。”
文介了然,第一次见女帝都这样,那种与生俱来的凛然姿态和气场很少有人不畏惧。
远远看上一眼足够一夜合不上眼睛,何况同处一室,估摸他也隔着屏风或者门帘吧,毕竟女帝的威严并非任何人能够直面,需要慢慢适应。
年轻人嘛,技艺在身,往后面见的机会很多,总会适应的。
随后整个值守的晚上李木怀心不在焉,搞的文介坐立不安,别被吓到了。
却不知李木怀在思考东方语书那句不再行医的用意,还是随便说说,咋可能不行医呢。
另外就是她的身份,什么方语书,景国女帝东方语书的大名无人不晓。
进而纳闷她为啥三年多前会变成那副目光涣散的痴傻模样,手无缚鸡之力。
不都说景国女帝很厉害么,若非被带到村里检查一遍安然无恙,李木怀想不出她独自在荒郊野岭会陷入怎样的境地,妖魔鬼怪不敢说,豺狼虎豹一到夜里满地走。
……
自那天给东方语书送雪梨汤过了有些日子。
对太医院上下更了解了,难怪这段时间闲得发慌,底下的问诊、治病交给普通医师便够了。大师傅们通常深耕各自门下,为医师们答疑解难。
这不,趁着机会叶山明为李木怀在太医院腾出来个僻静住处,名为闲林居。
此地背朝百顷碧湖,临岸垂柳扫荡绿水潋滟十色;遥望远山青螺一点,身披春衣惬意盎然。
离太医院两步远,西侧山上全是药田,不喜喧闹的大师傅们全住在山上,风一吹竹叶哗哗乱响。
“师父,你圈的那几页我背完了。”言嫣脆生生道。
“行,那就出去玩会儿。”
“师父不检查么。”
李木怀背着手,仰头盯着圆亭立柱刻写的闲林居三个大字,地方不大,住两个人刚好。
据说这里原本住的是一位女子,天纵之资,妙手回春治病无数,拥着倾国倾城之色的医中圣手。
暂居太医院的那段时间一直以假名示人,整日戴着顶斗笠面纱无人知其容颜。
这一走便再未出现过。
叶山明念她出现于太医院危难之际,救众位于水火,事后恩情无以为报,遂命人封了闲林居以表尊敬。
李木怀听闻事迹肃然起敬,自认医术远远比不过那位,还问叶山明为什么要自己住这里,他说这是君上的授意。
“真想见一见这位前辈。”李木怀手里握了本书,收拾房间时墙缝里掉出来的。
言嫣不以为意:“她有什么好见的。”
“你不懂,只用一剂药救了数十万身患瘴痢的百姓,还将药方公诸于众,单论心境罕有人及。瘴痢之毒可远狠于天花绝症,此人当得起登峰造极。”
“师父没有办法么。”言嫣上望,眼神认真。
李木怀闭目凝思,徐徐道:“治当然可以,但以我掌握的手段暂时做不到。”
“为何?”
李木怀感到好笑,小丫头从上到下固然可爱,未免太信任自己了。
不行就是不行,境界达不到,如果朴实针法达到第三境尚可试一试,估计问题不太大。
“哪那么多为什么。还有,我没说过收你这个徒弟,别叫我师父,受不起。”
言嫣扭过小脸儿,不忿道:“哼,我不管,院长答应我的随便挑,你找他去。”
“你当真要学医术?我怎么听说你到太医院不是这么回事。”
“哼哼,竟然被你发现了。实不相瞒,我是来保护你的,你手无寸铁,肯定需要我这个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