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当空,太医院彻底静下来。
回想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最值得惊讶的也就一件吧,关于东方语书的身份令李木怀久久无法忘怀。
躺在床上枕着手臂,身处一方安静,默默盯着窗台洒落的皎洁。
初来乍到,没有见过太医院所有人,没有欢迎宴请,没有和太多人打招呼。
确实不喜喧闹的场景,不过每个见到李木怀的人都能恭敬的叫声大先生和大师傅。
起初李木怀还有些受宠若惊,想找文介或叶山明聊一聊称呼的这件事。
怎么传的无所谓了。
那些大师傅每日忙碌无闲暇,拥有自己的成果,对太医院贡献颇深,李木怀初来乍到打心里受之有愧。
思来想去李木怀实在想不出太医院有什么需要自己攻克的方向,朴实针法又不是三两天的练习可以精进,再这样下去恐怕真成了闲人。
教言嫣读书识字顺手而为,根本算不上大事。
李木怀思绪渐深,转头看向镇尺,冥冥之中自有联系,它沉眠许久终于有了回应。
“……”
“……”
李木怀盘腿坐了起来,取过镇尺放到身前,一如既往的破旧,锈迹斑斑光泽黯淡。
“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当然,这是你我首次正式交谈,你的问题妾身全都明白,多说无益,除去那本见面礼的医书,妾身能否请你帮个小忙。”
“你说。”李木怀压下略微的紧张。
“代妾身寻一个人。”
李木怀不可思议,良久道:“如果我猜的不错,找到这个人那就可以从这里面出来。”
“做个约定怎样。妾身的手段你已见识了冰山之一角,倘若答应,找寻期间妾身可以指导你医术上的任何疑难。”
“那我要是找不到呢。”
“妾身便只好一直指导下去。”
李木怀无言以对,这不是费力不讨好么,真不知道人心险恶呐?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需要时间考虑么。”
李木怀想破头,找不出于自己不利的地方。
“如果你认为我可以找到,我尽力而为,尽量不辜负你的好意。”
“啊……你真可爱,让妾身想想如何报答你呢。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外面有人找你,准备一下吧。”
“找我?”
今夜月明星稀,屋外孤影掠过。
李木怀揣着不解,穿上鞋就要去开门,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将镇尺拿在手里。
拉开门闩,凉风习习不解人情,放眼夜深人静。
五十步外人影挺立,昏暗下视线不好,凭李木怀的眼力依稀辨认出是个女人,正朝这边走来。
“难道是叶茯苓?”李木怀这几天都没见过她了。
很快,看到对方月光下散发冷色的白发,原来是沐阳侯府的二小姐风鹤岚。
李木怀觉得不同寻常,她一身黑衣明显夜行服,面无表情冷冽非常,眼睛平静的盯着这边,步子越走越快。
“风小姐?”
回答李木怀的是来自风鹤岚的强硬,抓住李木怀衣领强行推进屋里。
顺带关门,插上门闩。
仿佛事先演练好的,过程丝毫不拖泥带水,昨晚一切外面像无事发生,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
……
屋里静悄悄,床上胆气豪。
“听说你很能干。”
“……不能干,不能。”
“怎么就不能干,我看你挺想干。”
“干什么?”
“再装糊涂小心我干你。”
你一言我一语,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李木怀头脑凌乱,见面半句话不说直接骑自己身上。
就算李木怀经常锻炼,身体比普通人强不少,面对修者出身的风鹤岚简直不堪一击。
造成了当下的困扰,被束缚双手挣动弹不得。
“疼,你轻点。”
“哪里疼?”风鹤岚居高临下,驰骋身位随言语间微微摆动:“这里么,揉一揉是不是就不疼了。”
李木怀欲言又止,印象中她挺文静的啊,怎么句句虎狼之词,这谁受得了。
“不是,你能不能先下来,有话好商量。”
“还疼么,那要不要我帮你吹一吹?吹一吹好的快。”
李木怀无语道:“手,我说的是手,你力气那么大,不过血了。”
“我说的也是手,你想哪里去了。”
“行,我不动,你想让我做什么,或者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
太医院虽搬离出宫,护卫格外森严。临街对面不远就是守备营驻扎所在,一旦出事可在数息内出动五百甲兵,将太医院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
紧接着就是禁军,光洛师城内常驻的禁卫军多一万之数。
他们战力多强李木怀不清楚,看风鹤岚的装束赫然有备而来,她绝对知道太医院护卫的布局。
想来侯爷之女,到太医院用不着偷偷摸摸,可她还是做了,挺让人费解。
风鹤岚依然紧抓李木怀手腕,俯身贴近,鼻尖不足一寸之距。
“看你坐怀不乱的样子,肯定玩过不少女人吧。”
“没有。”
“但是你的从容出卖了你。”
“唉,我只是经历的比较多,倒是你,对付男人颇有手段。”
风鹤岚柳眉轻挑,淡淡道:“别误会,特殊事情特殊对待,我不讨厌你,但是我素来厌烦言辞藏拙的坏家伙,让我心烦恼火。”
“藏拙?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木怀认命了,她力气奇大,索性任由发展。
“开门见山吧,我哥的病你是不是有办法。”
李木怀了然,回道:“这病本就罕见,加上风兄的病症意外诡异恶毒,以我的见识的的确确没有方法,只能缓解发病时的疼痛。”
“你说谎。”
“不,我发誓,我确实不行。”
风鹤岚目光灼灼,低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他早已接受事实。”
“你们是亲兄妹么,对你哥这么狠。”
“当然,很难辨认么。”
“嗯,你们的头发非常漂亮,改天我也去染一个。”
风鹤岚勾起一缕鬓角发丝,坐直道:“喜欢么。”
“喜欢,我喜欢白毛。”
“我娘的头发更漂亮,可惜她死了,把病传给了她儿子,这是她留下的唯一记挂,每次风无咎发病都会痛苦的看见她,而我就不能,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节哀。”
“试一试吧,就像那天挽回夏家牵挂一样的从容,实在不行我就求求你。若事成,我会让你每日都能看到它,无论何时何地,躺着看、坐着看,你想要的姿势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