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不错，之后你打算怎么做，教什么。”东方语书语气稍缓。
“鉴于不能保证每天上课的学生是同一批，没办法连贯，所以我会尽量备好讲义，分小段再总结，每授课结束布置作业，再提前告知下一日所要讲的内容，按需听课，学生们多了选择。”
“作业可以不做。”
“因人而异，全凭自觉，想要批改征求意见的学生会将作业统一放到我门前箱子里，至今我一共留了两次，反倒每次都会多出几十份。”
“将来你这也算桃李天下了。”东方语书略感心累。
李木怀有种大臣汇报工作的感觉，似乎又越过了君臣仪轨，要多矛盾有多矛盾，专程听话还用得着大老远跑出来。
莫非是她的特殊爱好？
或是拉拢人心？不对，膝下无儿无女，更无婚配，谁抢得了帝王权位。
那就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
“分内之事，不敢当。”
“走吧，坐乏了，出去走走。”
春风十度，江水浩荡东流，夕阳清洒碧波泛滥粼粼霞光，令有伊人在岸沉静远眺，晒红了衣衫。
卿闻风吹草动，树影斑驳，沉醉于金色斑斓，深陷泛起涟漪的殷红裙摆，如痴如醉心甘情愿。
坊间流传了类似的太多故事，多到数不过来。
李木怀行走江边，峭壁岩石娟娟刻写一则则引人的爱情故事，内心是无感的，却成了桃花坞的风景名胜之一。
尤其吸引闺中女子，多驻足欣赏，读多少遍都不够。
李木怀欣赏不来她们的兴趣，桃花坞的人为了传颂爱情也好，故意制造商机也罢，比较想知道东方语书为什么绕远路来这里。
喜欢悲惨凄凉的爱情故事么，为人不像柔软心房的性格，难道芳心深处一直苦苦掩埋小女子的空虚渴望？
路旁小贩的摊位接连挂上灯笼，火光微微一映，天色更暗了，江水另一边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如此出神，你在想什么。”东方语书转身问道。
李木怀应道：“没，你饿么，吃点东西？”
东方语书一时不答，赤色眼眸平静如水，闻言后瞳仁微张略带小小惊讶，莫非终于开窍了？
“前面有家杏仁豆腐的店，名声很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曾经李木怀一度以为杏仁豆腐就是杏仁和豆腐的结合，后来有幸得知，大错特错。
发明这道菜的人别出心裁，噱头够足。
店面不大，青旗飘扬，人满为患。
“生意真够好的。”李木怀感慨。
“百年老字号，店主人每年三、四、五月、八月、九月开门营业，其余间断下水从商，搜集各地杏仁名产。”
“嗯，勤劳好啊，勤劳的人朴实淳厚。”
“这么多人，还吃么。”
李木怀深望一眼，叹道：“来都来了，见识见识也好，我去去就回。”
……
晚上的江边有些凉，店内人声鼎沸，几个伙计推搡着满头大汗，避免客人挤破了柜台。
做生意不嫌客多，好在老子、小子三辈人齐忙活，老板娘、儿媳妇前面招呼，一个收钱一个递碗，有条不紊手法熟练。
李木怀高举两碗杏仁豆腐出来了，先来后到重要不假，进去一瞧也没人排队，不挤对不起这过节的烟火气。
“这么快。”东方语书准备等上几个时辰了。
“他们抢不过我。”
人挤人的场面，谁先给钱谁先拿。
店里肯定坐不下，吃完把碗摞到桌上，不值钱的东西没人惦记。
如果独自出来李木怀站着就吃了，直接来到一家卖春卷的小摊上找凳子坐下，不及老板吆喝，叫了两盘春卷。
“你经常吃这家。”李木怀问道。
“偶尔。”
杏仁豆腐入口冰凉，甘味香气糅进桂花蜜意，口感细腻润滑，清淡雅丽。
李木怀很少食甜，今终于尝到传闻中的杏仁豆腐，忽然觉得经常试一试又何妨。
“甜杏仁。”
“如何。”
“甜杏仁润肺止渴，味道更丰富，层次泾渭分明，无愧老字号。”
东方语书罕见的吃完一道甜食，意犹未尽，却明白食多无味的道理。
人活着需学会节制，适可而止。
不要像李木怀风轻云淡的吃完所有春卷，将空碗送还店家，折回江边。
“吃饱了么。”东方语书目中的夜色江景和寻常人不同，水至深处大鱼游江，说明明天艳阳高照。
“饱了，接下来去哪，何时验货？”
“验货不急，明日晚间桃花坞县令主持剪彩仪式，焰火齐鸣、歌舞升平，到时看一看热闹。”
言外之意，本帝乏了，回去睡觉。
李木怀松了口气，实在想不到什么该说什么不改说，无意提了吃东西方化解尴尬。
沿街走走停停人愈来愈少，将喧嚣远远撇在身后不见踪影，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休息的地方李木怀料到毋须自己操心。
此间客栈依山傍水风景秀美，门前桃树花香沁人，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往来行走的人衣衫华丽，非富即贵者，香囊玉带、金钗玉冠，她们不由得多看李木怀两眼，留意到他身旁的冷然倩影彻底羞愧的压实心思。
“不早了，歇息吧。”
留下一句话东方语书进了厢房。
李木怀目送她离开，直到关上房门才转身走进屋子，里面陈列清新淡雅，打开窗子花香扑面。
下方传来咿咿呀呀的曲调，声如黄莺，忽大忽小。
夜已深。
……
另一间厢房。
地陷样式的木板，方方正正聚拢一池清水，水中生有荷花、游鱼轻柔灵动。
这里大的出奇，客室顶得上李木怀房间的三个大小，清冷伊人靠坐窗棱旁的矮床，望着江景不知过了多久。
鬼魅黑影悄然出现，铁甲护身鬼面遮脸，此人单膝及地，侧身玲珑有致。
“回来了。”东方语书轻飘飘一句，眼眸淡若不为所动。
“君上，这是公子适才外出的购置清单。”
东方语书以指托颜，看也不看的抬起手掌，黑甲亲信恭敬的双手呈上。
一双淡凉凤眸只简略扫了一眼，便无趣的放下。
“今后随行公子身边，这种小事就没必要禀告了，护他周全即可，雪山那次查清楚了么。”
“启禀君上，为风家二小姐催动护臂抵御狂暴风雪，护臂材质一般，远不及法器。”
“嗯，知道了。”
“末将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