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极为短暂的木然,面对用意再明显不过的言辞,李木怀是不确定的。
原因非常简单,看不出叶山明究竟是否在开玩笑,难不成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位不羁人物,情场高手也不一定。
回过头结合目下看到的情况,似乎有种刻意安排的感觉,但作为晚辈没有证据不该胡乱猜忌。
是了,一心不能二用,留给李木怀认真揣摩的功夫不多,鞥的心累。
“唉,实话跟您说吧,别看我整天嘻嘻哈哈,一见女孩就不知道该怎么搭腔,还是免了吧,让她们玩,我去净打搅人家心情。”
“是么,没想到公子也有害羞的一面。”叶山明笑呵呵。
李木怀赔笑:“一入医家深似海,初学三年口出狂言,再学三年不敢妄言,又学三年哑口无言,每天医书作伴,我都快忘了自己才二十几岁。”
胡扯,全是李木怀的胡扯。
这里不用考级不用考证,没有定期考试,不需要每月上交数据文章。
对于李木怀这种没有计划走一步是一步的人来说,偶尔闲了看两眼,遇难了再看两眼。
或许这就是天赋型选手的日常,有些苦难早已吃过一遍,此时不放松,说不定哪天再死了就没的放松了。
叶山明手按膝盖,慈眉善目:“同感,同感,总觉得越学越越不会,越学越渺小。”
“谁说不是。”
“我的一位老友便说过一句话,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大师,何人配称大师,你我又是何种境界。”
“莫非前辈的老友是剑术高手?”
“非也,世间入道千千万,此人江湖白衣出身以棋证心,自打遍天下无敌手后选择了云游,在街边摆摊下残局度日取乐。”
“嗯,返璞归真,这才是真大师。”李木怀有感而发。
叶山明捋髯笑道:“正是这样的大师,却也有自己的遗憾烦恼。”
“哦?应该不会吧,此等境界功与名还不是手到擒来。”
叶山明摇头:“是人总有遗憾,他年轻时痴迷棋术,老来幡然顿悟方觉错过一生至爱,蓦然回首红颜不在芳华尽失,他说早知道先生个孩子了,如今落个孤独终老。”
“这样啊,可惜了。”李木怀一言难尽,面带愁容。
叶山明俯身靠近,忽然拍了拍李木怀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公子切莫像我们这辈人一般抱憾终身啊。”
“这……前辈何意,我怎么有点糊涂了?”
“糊涂没关系,今夜还长,我们慢慢捋,”叶山明转头喊道:“孩子们,过来过来,快给公子敬酒了。”
不曾规定女子不准喝酒,考虑到人数太多二三十个,而对象只身一人,改换茶水较为妥当。
以茶代酒,够尊敬了。
理由是太医院地位尊崇的大师傅,二爷爷的至交后辈,叶家百年不遇的贵客,是她们各种意义上的前辈。
不一会儿功夫李木怀至少闻到十几种特有的处子香气,一声声软糯温柔的公子,听的李木怀脸上捎带红润。
哪个公子经得起这种考验。
杯子很小,一圈转下来李木怀也喝饱了,哪知道叶山明来真的,这不“助纣为虐”嘛。
……
叶宅。
二爷庭院。
李木怀终是撑不住去了趟茅厕,回来发现人散了,叶山明独坐太师椅。
先前空空如也的圆桌摆满酒食珍品,卖相无可挑剔。
“前辈,她们人呢,这么多菜吃不完啊。”
“不妨事,过来坐,尝尝那些个丫头酿的果酒,不多喝,试一试味道。”
李木怀出去一趟好受多了,小酌一杯不成问题,果酒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酒。
一尝便知何种果子所酿,大概药草闻多了练出来的鼻艺。
“嗯!荔枝加柑橘,甜甜姑娘?”李木怀味蕾惊喜,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实在好喝给人以惊艳。
叶山明眼里有光,兴致道:“哦?公子还有此等本领?”
李木怀意识到说错了话,讪讪道:“咳,抱歉失态了,瞎说的没管住嘴,多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客气什么,说的没错啊,公子如何得知这坛酒出自叶甜之手?”
李木怀不好意思道:“瞎猜的,和甜甜姑娘的气息很像,不知不觉联想到了。”
“莫非公子有闻香识人的殊能?”
“怎么可能,误打误撞,误打误撞罢了。”李木怀恨不得立马走人,当着面说人家孙女成何体统。
叶山明眸中的神色更为精彩,意外收获?
叶家孙女多,城里人尽皆知,无论血脉亲近与否,任何一位在叶家三老眼中皆十分宝贝重要。
大家闺秀知书达礼,难免有一些小爱好,一起做些小玩意儿,商量开一间茶肆、花坊,姑娘们私下藏些好茶叶、酿几坛酒都是被允许的。
家风虽严,同自由互不干扰。
“再试试这坛?”叶山明捧起另一小坛,倒了一杯,果香沁人香飘屋外。
李木怀喝也不是,不喝更不是。
闻着酒香,盛情难却。
这是一杯带有渣滓的果酒,一眼私酿,和上一杯不同的为酒液颜色。
呈淡黄,味苦,回甘凉爽。
“薄荷、香橼、青枣,般若姑娘?”李木怀如是道,眼下扯谎很容易被看出来的吧。
“对,是她!”叶山明笑弯了眼睛,摸着酒坛又道:“这份才能罕有人及,公子真乃神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尝一尝这坛。”
一共摆了几坛果酒,品着品着又端来十几坛。
本欲浅尝辄止,拿几样东西为李木怀展示一下,品鉴叶家姑娘的手艺,意为老人的炫耀更无不可。
天色已晚,二人推杯换盏一发不可收拾。
往常二爷爷不可能带人回家,主动热情更不可能,怎会不引起关注,就像此刻躲在角落的姑娘们。
偷偷打量,认真偷听着他们的言谈,一个个却羞红了耳朵,有被冒犯。
不过那名二爷爷都称呼公子的人倒长的俊俏,谈吐温柔,与人亲近,加上年纪轻轻技惊四座怎能不讨喜。
“啊呀,二爷爷拿的这坛到你了吧。”
“别、别乱说,你们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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