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想都别想，十两一颗，早买早进去享受。”
“便宜点便宜点，人家万清堂卖八两好歹有地方说理，你这十两太贵了，要是不成上哪找你。”
“唉，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想要还到处挑刺的穷鬼，得得得，我吃亏，八两一颗开个张，概不还价。”
李木怀听的一清二楚，原来太医院还卖男性补药，那方面的药方子倒学过几个用不着买。
壮阳药还是免了吧，这是出了毛病又不是不行了，只能寻思如何调理。
街上人声鼎沸，没来由的安静传出骚动，只见一大批府衙装束的官兵推搡着人群冲了出来。
李木怀没反应过来呢，街巷里卖药的男人虎躯一震，闻讯一把抢过买家钱银，手里药丸不管不顾的撒了一地，扭头撒丫子开跑。
衙兵冷呵：“站住，卖假药的都不得好死，劳资这次不将你大卸八块誓不为人。”
看到官兵追捕，那些买药的做贼心虚也跟着四散跑开，哪有心思管药的真假，万一被判一个连坐共犯的罪名一辈子过不好。
追捕的骚乱持续不久，街上重新恢复热闹，官兵抓几个人再正常不过。
李木怀看到洒落一地的黑丸子，假药而已，捡起来吧。
别被哪家小孩当糖豆拾走，小猫小狗吃了也不好，找个湖边扔了算了。
之后洛师城的夜晚生活李木怀体验了半条街，烟火气足，百姓安居乐业。
虽然进城一个多月，果然无人带领，独自闲逛散心的兴致不大，漫无目的不知道去哪。
决意打道回府的路上，必经之路走上一座宽阔拱桥，远方水上一艘灯船缓缓漂浮，传来微弱乐声，仍盖不住欢笑。
李木怀静立微风，眺望无阻，视桥上倚偎的情侣若无物，提不起那种对世俗畅想的强烈欲望。
“问题出在哪里呢。”李木怀扪心自问，捏着药丸问一遍丢一颗到水里。
轮到最后一颗，浑圆黝黑的药丸被李木怀举到眼前，不可能一眼看穿配方。
闻着有股甘草的清气，外表坚硬大而圆，大概率烤制而成，倒真有几分传闻中南疆巫医的做派。
“你有病。”
“嗯？”
身侧三步远的距离，侧颜清丽绝赞，一双幽绿水眸蕴藏摄魂夺魄的妖异威势。
李木怀攥回药丸，这不是春雨斋遇到的古韵女孩么，五官精致典雅依旧，衣裙那般贵气显眼但桥上行人好似漠不关心。
对了，她何时出现的？
“我没病。”
“没病你为何手持百烈地黄丸。”
“你认得？我以为这是假药。”
“你不该来洛师城。”
李木怀蹙眉道：“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来？”
“也不该和东方语书产生牵连，从你踏进洛师城的那一刻起，罪人的称号便安插在你的身上无法摘除。”
“你是谁。”李木怀不悦。
“我是星辰的双眸，我是斩杀你的人，下次见面，我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李木怀目送女孩离去的背影融入来往人群直到消失不见，眉宇多了凝重。
沉默片刻。
“哎呦我是星辰的双眸，“李木怀捏着尖锐嗓音念叨，不屑道：“去你妈的，有病吧，烦人。”
李木怀本来就因为哞子的事一筹莫展，关乎人生大事正心烦意乱呢，来了个神经病女孩胡扯一通。
茶居时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骂她都轻了。
高抬臂膀欲扔东西发泄，忽然越想越气，遂收手将药丸攥掌心攥死了。
可恶的是人，药丸真假带回太医院一问便知，真药丸浪费可耻，假的折回来再扔水里。
……
又一日清早，起床气不在吵闹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这几天每当醒来的首要任务便是确认哞子形状。
李木怀几乎心死了。
自行诊断屁事没有，私密问题不好找外人。
枕头边静静躺着那颗黑色药丸，找文介询问过了，百烈地黄丸无疑。
非男性补药，一味调理气息的药方，来自南疆特产百烈草碾碎加入蜂蜜炙烤而成。
贵倒不贵，百钱一颗，只是受用人群特殊才显得少见，寻常人服用对房事并无帮助。
“环切术，”李木怀枕着手臂，念道：“有意思，吃了它竟然能在三天内愈合，长见识，有机会倒想去一趟南疆看看。”
那名女孩的侧脸不禁于脑海浮现，顺道提了一嘴，没说令人发笑的谈话内容；
当时文介努力回忆，猜测女孩应该来自南疆的某个贵族。
那里是一顶一的富庶之地，他们不喜穿鞋，倒喜欢将各种银饰、羽毛佩戴在身上，尤其衣服的用材格外重视，纹饰多为各部族的信仰图腾。
李木怀穿衣起床，简单吃两口东西，提上昨天买的礼物准备前往叶宅。
越快拜会越好吧，拖的越久别人该以为心生怨恨了，那样不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李木怀临出门特意绕远去了一趟课室，里面的位置坐满了，讲课的王师傅声如洪钟中气十足，面目神采飞扬。
他自然注意到了门外的李木怀，二人会心一笑算打了招呼。
九宝居吃饭的那天晚上其实就定下了，给每位大师傅先安排五天体验一下。
讲课的内容，怎么讲、讲多久，由他们自己决定。
这是第一个五天，起初王师傅面对百余名同样感到新鲜的学生而局促不安。
现在看来他已经融入了氛围，体验到了百人之师的成就感。
几百只眼睛投送尊敬，别提多爽了，越讲越起劲，越讲越停不下来，恨不得把毕生所学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还有粉笔哒哒哒的声响，下面则一派严肃，那种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感受令人上瘾无法自拔；
这是课后王师傅的原话，包括文介在内听的两眼放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李木怀那盒粉笔不出意料的被他们分完了，回去好生练习，只等轮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五天。
李木怀隐隐明白了因地制宜因人而异的真正含义，学生刻苦钻研的品质才能保证老师在偌大课室中授课的效率。
别无其他，这些来到太医院的学生除了用心学习从而成为一名合格医师之外，没有别的退路。
这是他们日后赖以生存的傍身技，没有更好更体面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