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怀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遇到了最大的困难,出师未捷身先死,倒在了铜臭之下。
行了,拿不到寒夙银矿,修行也无用了。
回太医院的路上李木怀还在想,她不再开口许因不想一直困在里面而郁闷了,恰好自己又无能为力。
是啊,她很强,见识过了她的医术,实力据说也十分强悍。
这样的厉害人物,岂会愿意和自己一般胸无大志还赤贫如洗的家伙为伍。
大概失落了,让她静一静吧。
闲林居;
院子里几朵云影映照而下缓缓蠕动,遮挡了东方语书正在晒的太阳。
“她怎么来了。”李木怀自顾问道,不生气了么。
晒太阳长身体,她不需要了,就身高而论身材非常完美,完美的人体标本。
非常适合进行极限运动的比例,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先在耐力上稳压敌方一头,先发制人占据上风。
东方语书留意到了李木怀手持的铁尺,不在意道:“你今天起的很早,我来时以为你还在睡觉。”
李木怀不禁腹诽,老趁睡觉的时候来,这人什么毛病,女帝一天很闲的么。
“参见君上。”
“免礼,我闲着无聊出来转转,不知不觉到了太医院,这是你养的鸽子么。”
一只白色信鸽站在竹竿晾衣架上,咕咕咕的叫,腿上绑着细小竹筒。
李木怀认出了鸽子,喙上有熟悉的划痕。
按理说信鸽经驯养只会以固定路线往返多地,无意间与陌生人写信往来的机会源自某个雨天捡到的一只受伤信鸽。
送的信泡水里湿透了。
于是按照尽量拼凑的残页大致将内容梳理一遍,特意写明信鸽的经历,及无意窥探信鸽主人的秘密。
待信鸽养好伤势,换上信页原路放飞。
谁知过了段时间居然得到了回复,长此以往便联系上了,称作远方的笔友亦不为过。
李木怀萌生念想,该不会这信鸽的家就在洛师城吧。
“应该是吧。”李木怀不确定。
“西山的鸽子,寿命长,耐力久,好驯养,通灵性,一只不便宜,你还有这种喜好。”
“西山是什么?”李木怀怀抱信鸽,取下小竹筒放进怀里,走向篱笆下装米的袋子。
“鸽子的品类,西山是天下归一最好的报信鸽,现在一只西山鸽的起拍价一千二百两,你挺富有。”
李木怀蹲了下去,摸着鸽头抓了把米,什么家庭条件买一只鸽子花那么多钱。
“君上就别拿我取笑了。”
“刚从天下归一回来?”东方语书冷不丁问了一句。
李木怀面色迟疑不定,旋即释怀。
最近接触到的人一个个那么奇怪,出趟门都能被风大侯爷家的厨子找到,还有什么事是能瞒住的。
“是,出去买点东西。”
“缺钱么,还差多少。”
李木怀抓米喂鸽子的手顿住了,何出此言啊,消息传的太快,事无巨细都关心的。
“这,有些难以启齿。”
东方语书投去饶有兴致的眸光,开口道:“你来太医院一月操心了不少,尚未给你半点薪俸和赏赐,但说无妨,本帝满足你一个愿望。”
愿望……
李木怀不做官,却也明白一国帝王说话的分量。
直白的看,偌大景国她即主宰,天下归一仍不过小小的一隅商铺生意。
区区一桩九千万两的生意,有何难。
李木怀乍一想确实不错,刚欲张口说些推辞的话再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凰灵仙忽然发声。
不要。
两个字铿锵有力,蕴含笃定。
为什么不要……李木怀问她。
她答,这看似给予奖赏合理合据,实则往深了看,是一种拉拢站队的手段;
拿了她的愿望,必然吃人嘴短,深陷洛师城无法自拔,永远都离不开景国的笼罩。
李木怀听着有理,但拿了愿望的后果应该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吧,生来就在景国还不算景国人么。
而且干嘛要离开呢,外面的世界不见得比景国好,自己两手空空野兽都打不过,何必外出自讨苦吃。
那往近了看,拿了愿望寒夙银矿唾手可得,不正是她希望的吗,为何反应如此强烈,甚至到了愤慨的地步。
不管了,凰灵仙那边是师父,两头最好先别得罪,真到了万不得已必须二选一的地步只能两害取其轻。
李木怀不由得感叹,夹在中间的滋味真难受,两边都不是亲人、好朋友,干嘛要被她们夹的死去活来。
“想好要的愿望了么。”东方语书见他沉默,过了会儿才问道。
“望君上见谅,这种大事突然叫我受宠若惊,一时想不到特别想要的,我在太医院好像不缺什么,这里什么都有。”
“哦?是么,可我听天下归一的人说你想买一样东西,还被骗了,那件东西对你不重要吗?”
天下归一今早发生的动静闹的沸沸扬扬,随便打听那名被打断腿的管事的恶劣行径。
此事一经传出,天下归一商铺的名望不降反升?大家都好奇被骗的那个人怎样了,以天下归一的做派一定会给不少赔偿吧。
李木怀定了定神,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女帝的掌心。
天下归一的事情闹那么大,她不想知道也传进耳朵里了吧,情报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木怀张开了嘴,话到嘴边犹豫了。
说重要吧,那就是迫切想要得到,然后必须许愿了;说不重要,那为何还宁愿斥重金呢,把凰灵仙又得罪了一遍。
要知道,身为女帝自当掌握民生,一百两在李木怀这样的人手中不是小数目。
李木怀头大了,两头都大,想破头也不晓得最近怎么了,本安稳宁静的生活越来越难受了。
“是,是很重要,”李木怀含糊其辞,镇静道:“其实我想向君上借钱来着,但圣恩煌煌岂能被铜臭侵染,所以不妥。”
“那我买来给你,怎样,你应得的赏赐。”东方语书眸中的色彩不减反增,得来全不费工夫;
以许愿之名代替他本该得到的赏赐,拿了本帝的东西就是本帝的人,本帝的人即是坐实了景国臣民的身份;
终于等到了今天的机会啊,叶山明的“阴谋”手段根本不入流,唯“阳谋”方是正道,然后随心所欲。
可他为什么还有些犹豫呢?
罢了,愿望放在那里不论他用与不用,恩情已然落下,这个“归心”要定了。
ps,;信鸽,在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