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山庄就这些,还有上任庄主因疾病逝,他二十一岁的儿子出任新庄主,统筹大局,深得人心。”
“新庄主好说话吗?”
风无咎笑道:“风某不敢高看自己,曾经同门一场关系要好,若先生有事,风某可替先生书信一封,行个方便。”
他杂乱粗糙的白发不同往日,底子本就不错,精神好了不少,再修养一段时间李木怀的轮椅真没地方送了。
李木怀点头道:“我最近确实要去一趟,苦于门路,人生地不熟,幸好有你。”
“先生见外了,我这就准备。”
“不急,”李木怀叫住了他,起身道:“来都来了,再为你检查一遍,你恢复的迅速确实让我惊讶。”
十多年前洛师城有名的天才,在景国军队和宗门选择了后者。
众望所归吧,城里很多暗暗倾慕他的女子。
实在想象不到一个比女人温柔漂亮的男人,穿上甲胄、手持大刀战场杀敌的场景是何种英姿。
偶然提到初识的那场打斗,是为上门找事的街头混混,雇主喜欢的女孩却喜欢他,后得知风无咎病了遂去敲打敲打。
日薄西山愁云惨淡,仅存的一点火种仍逃不过魔爪,很快被黑暗吞噬殆尽。
庭院弥漫了惆怅,花香凄凉。
作为倾听者,李木怀知道了风听吟不知道的心声,来自风无咎的倾诉。
他不恨他父亲,只怕换作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接受吧。
李木怀愣了半天,怎么回答他呢。
不能说无法接受吧,得看人,有的就喜欢人7……就喜欢别人的妻子。
有人专门喜欢嫁过人的,只喜欢嫁过人的,没嫁过不要,这种和成熟与否还不沾边。
为什么呢,还真听到过类似亲密时喜欢看到对方眼里回忆或怀念的神色,她跟原配也一定有着短暂的美好吧。
题外话了。
李木怀将杂乱抛诸脑后,说道:“聊着聊着就到了伤心事,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真喜欢人家么。”
“此事我从未对人提起,她有过婚配是不假,但夫家身患重病,婚后没几个月就病逝了,一次偶然她跟我说过。”
李木怀抬头望月,今晚的月亮与昨日少了大半,清冷不清冷全凭赏月人的心情。
“然后亭台楼阁,笔墨纸砚,二人花前月下酒意微醺,有少年人春心悸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风无咎低头苦笑,拳头虚握摩挲手指,那一夜没有笔墨也没有纸砚。
是喝了些酒,听了她的倾诉。
酒量是有一些的,记得眼前昏昏沉沉为她的孤寂苦闷而迷醉,盯着她举杯一饮而尽,随后闻到了独属于她的处子之香。
一个三十多岁女人的豪饮。
为此沉沦,暗生情愫。
在此之前已经决定了不婚不娶,疾病缠身不想误人一生,偏偏天不遂人愿。
就不该恰好路过看见她独饮闷酒,走了一了百了,关键留下了。
李木怀暗叹,问道:“所以侯爷那天想要你断了念想,而你却想要再看她一眼。”
“当初我那继任的好友说山庄护山大阵可一试,我拒绝了,父亲雷霆大怒;如今旧疾好了,父亲叫我做个了结,方有了在先生面前下决心的一幕,让先生见笑了。”
“唉,谁又能看出你还是情种,如果我那天不来,你是不是就能出门见她了。”
“怎会,先生不来,父亲自会请他人登门,让我当面表决心。也幸好是先生,不会嘲弄于我。”
李木怀安慰道:“初恋就是这样,弄的人热血沸腾。”
“初恋何意?”风无咎问。
“从小到大,以一个心智成熟的身份第一次喜欢上的异性,就叫作初恋。”
风无咎轻喃二字,缩略的恰到好处,初恋的称谓确实好听。
“那先生可否有过初恋?”
“当然有。”
风无咎笑了笑,心领神会,他和自己不同,他的事不应被重新提起。
如父亲所言,此人阅历甚广,非同龄心智可比,他身上有很多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先生拿得起放得下,我就不如了。”
“你真想见她一面?”李木怀忽然开口。
风无咎怔色道:“还请先生明说。”
“如果你能祝福她将来嫁给别人,那无所谓,如果不能,不用我说,你心里有数。”
见事思人,东方语书的用意李木怀至今猜不透,梦里的操作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吧。
是戏弄还是试探,或是别的什么,反正不是真实发生的激情。
不行,下次见面一定讨问清楚,尤其她如何失忆流落的。
“我也不确定,凭父亲安排吧。”风无咎面色平和。
李木怀嗯声道:“你练过,底子好,恢复的会越来越快,将来什么打算,回宗门?”
风无咎打算今年哪里都不去了,身体恢复了也不出去,在家修养重拾道心。
然而坚定的决心动摇了,还是想去,哪怕远远的看一眼,今后再无瓜葛。
“我准备潜修半年,先生是要到藏剑山庄吧?”
“嗯,不过不是现在,数月后吧,估计你都能脱离轮椅独自行走了。”
“好,届时我送一送先生,介绍信也一并交与先生。”
在侯府待了一两个时辰,聊完了。
李木怀行走城内诸般夜景,倘若风无咎恢复了,回到天泉剑宗,恋心不死定然前往藏剑山庄。
侯爷拦的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换李木怀当了侯爷,有风无咎这样的儿子,真阻止还需亲自去一趟,告诉人家庄主小姑,狠狠的拒绝风无咎。
然后再狠狠的羞辱他,说不喜欢太嫩的,喜欢他爹那种威武雄壮有男人味儿的。
开个玩笑,言重了。
李木怀长长嘘了口气,托起镇尺到眼前,问道:“你能看出风无咎未发病前的实力么。”
“世有修者,先炼气后筑基,先后天再先天,他是后天境,同辈中的佼佼者,比起风鹤岚、夏轻佻的筑基期更胜一筹。”
“后天啊,”李木怀一知半解:“那我岂不是完了,四十岁都不一定赶上人家。”
凰灵仙回答的语气则十分轻松,似有调侃在里面。
“这天下迄今为止,妾身不算,足够资格修习朴实针法的仅你一人了,基础稳固的超乎想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李木怀忙问:“什么意思?”
“以医化道,你师父的针法只学了一半,但她仍为你打下了坚实基础,针法即心法,按照妾身为你的规划筑基只需一年。”
“一年?”李木怀费解道:“这不就是一种针灸的路数么,怎么成心法了。”
“你师父亦是修者,即收徒为何不传道,你医术天赋超群,朴实针法与你乃天生绝配,甚至比妾身更加契合。”
“那我该怎么做?”李木怀心道原来师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妾身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回太医院进万清堂当坐堂医师,磨炼医术,第三个境界才是针法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