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看着灯是亮着的,看来今天他的女朋友下班比较早。
好歹还有个指望,柜子里还有点钱,他能拿了去看看骨头。
索拉姆没死,是的,他*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死,自己真是该死地抗揍。
他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的血,至少还有张床,不是吗。
他的全部东西都被人偷了,要不是衣服沾了血,怕是衣服也保不住了。
西区特色。
索拉姆一瘸一拐的走到家门口,刚想打开门,却在门口看到了一双男人的鞋。
那双鞋很贵,不是西区里买的那些便宜的合成皮革制品,好像是用了原生的动物皮做的,上面的缝线很精致,工匠小心翼翼的处理这种昂贵的皮材,做出了很不错的效果,看着很漂亮,想必穿起来也挺舒服的。
很可惜,不是他的,
更可惜的是,他还认识这双鞋的主人。
那是他的同事,或者说同等级的同伙,一个和他头头一样的恶心胖子,大腹便便,头发油腻腻的。
为什么这种一看就不是收账的料会跟他做一样的活?因为他是他头头的头头的儿子。
他干这份活是为了活命,在西区最恶劣的地方去应付那些最走投无路的人,别人干这活是为了锻炼,按照黑帮的规矩,头头都是要从底下干起的。
规矩虽然是规矩,但一个职称下,一个是在西区最好的地方带着一大帮忠心的小弟每天享受生活的人,一个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结果还被小弟暴打一顿的人。
索拉姆没有去推开门,推开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能做什么吗?
怪不得鸡冠头敢这样,原来是有了靠山。
更恶劣一点,说不定还是自己女朋友牵的线。
但是不知名的情绪还是在他的心里翻腾,他决定还是去看看,至少确认一下,说不定呢?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好笑,今天被手下暴打了一顿都没有让他觉得自己这么可笑。
索拉姆扶着自己的腿离开了大门,拐到了房子下的一颗歪脖子树旁。
这棵树是很早就长在这里的。
他当时租下这个房子,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颗挨着窗子的树能让他逃命,毕竟是走这条道的,什么时候被人阴了也一点都不奇怪。
他真的很累,满手都是血,头也昏沉沉的,鸡冠头下手真的狠,但还好命保住了。
他感觉自己肋骨都断了几根,脑袋都还在流血。
真可悲。
他用尽他全身的力气爬上来,透过婆娑的叶影,他看清了他们两个的脸。
索拉姆看着在床上翻滚的两人,看着自己的被褥在他们的身躯之间翻转,揉捏,最后皱成了一个点,一个黑漆漆的点,就像他的心一样被踩在地上。
他眼睛该死的尖,他还看到了桌上摆着的红玫瑰,他*的,西区没有这种花,甚至莱比锡也没有这种花,它来自城外,在西区一只新鲜的玫瑰甚至相当于他一个月的工钱。
他看着自己女朋友涨红的脸,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是自己一手把她带出来的,从她的醉鬼父亲那里。
当初自己不忍心她被糟蹋,就像今天这样制止了他的手下,然后就她就一直住在这里,以自己女朋友的名义。
自己这几年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她说自己还小,还不懂这些东西,甚至为了照顾他,索拉姆还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自己去扒拉了一张旧毯子,垫厚了睡着也还舒服。
索拉姆还沾沾自喜,自己毕竟守护了一个女孩的青春,人生至少还有点意义,与他的人渣同伙相比自己还挺高尚。
现在她叫的简直是要把房顶都震下来。
他*的,索拉姆发现自己就是个小丑。
他松开了手,沉重的身躯坠落下来,一脑袋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楼上热火朝天的两人并没有发现他,估计就算地震都不能让他们分心了。
索拉姆感觉自己脖子断了,但他偏偏没有死,他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摔死?自己也不用在面对自己糟糕的人生,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的可悲的良心和原则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东西。
啊,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灼烧感又来了,他又犯病了,那种感觉又从骨子里面来了,他*的,祸不单行。
他的手还能动,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摸到了一个小瓶子,索拉姆习惯性地抽了出来,熟练的打开了盖子。
然后用他颤抖着的手指把药一口气全部灌进他还连在胸腔上的嘴巴里。
然后就是一阵抽搐,再是一阵痛苦后的平静。
可能是真的摔断了脖子,他感觉自己很恍惚,好像都感知不到自己的双腿,但他也没死。
他就这样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上面两人撕心裂肺的叫着,索拉姆听到了他们从开始到结束的全程,她显然比他想的要主动,甚至比他的同事还要享受。
索拉姆动不了,他也没有动,他也不想动了,偏偏他的脑子又很清醒,等到月亮都要下去半边了,胖子早就下楼离开了,他才发现他好像感知得到他的腿了。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先是用手撑起他的上半身,扶着墙壁把他的腿拉了起来,他不死心的看了一眼,楼上甚至直接关了灯,连一点等着他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这他*还是他的房子。
索拉姆什么都不想说,他也不想回去了,回去干什么?去破口大骂?去痛斥她的背叛和无耻?或者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捏着鼻子供养着别人的老婆?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样子,这是一两次吗?
他又不是脑子有问题,不是非要看到有的人被灌成泡芙流着馅才想明白事情的,他这么聪明,这么自信,又这么愚蠢,这么不自量力。
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想活了,他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甚至不拿回自己的钱,连明天的早餐都是问题。
这个男人就这样拖着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他的房子,甚至连抬头的兴致都没有了。
半夜的路上很冷,西区不像东区,除了各街道的交界口,是不开灯的。而且很多路灯都被神通广大的居民敲下来拿去换面包了,黑漆漆的街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拖着腿在努力的行走。
婆娑的身影就像一只狗。
他要去找个地方结束自己无趣的一生,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