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太阳正式把它的光辉均匀地泼洒在每一寸的街道,连一向阴沉沉的的夏泽家里都变得暖洋洋了起来。
“你迟到了。“夏泽看着急匆匆开门冲进来的伊丽莎,面上有点不悦。
少女脸上因奔跑而显得有些发红,未打理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耷拉在脑袋上,头发就像以往一样被简单的束成一串,跳跃的马尾披散在身后,皱巴巴的上衣就像是急匆匆从衣架上取下就披在身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晨间的湿意。
她居然睡过头了,一定是她这几天太放松了,这在之前可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伊丽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不知道是畏惧还是因奔跑而上下跳动的心率,并不回话,只是提着大包的食材小心翼翼的绕开了夏泽,哪怕这么多天过去,她还是不能抑制自己想要从他身边逃跑的恐惧。
这不是男女之间简单的羞涩,而是一种类似被捕食者看到捕食者般的生理反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些天的相处让她确认这个雇主并不是对她的身子感兴趣的样子,甚至比传闻中的主仆关系更加冷淡,但她仍然觉得夏泽十分危险。
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她利落的开始处理今天的早餐,今天难得碰上一周一次的大集,不论是日常的蔬果和肉类都便宜了很多,甚至还有远洋而来的海产,她这一趟下来明天后天都可以不用在起早去买菜了。
凭心而论,这份工作比她想象的还要优厚,在收拾完搬家过来的乱七八糟的的杂物之后,伊丽莎就变得格外清闲,每日除了给夏泽端茶倒水外就不用干任何体力活,她有大把的时间在夏泽家和自己家中两头跑,甚至连给阳台上的花换土这种大工程都得以进行。
新一批的黑土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功效,但显然是足够自己省下每周费力施肥的麻烦活。
伊丽莎一边脑子里转动着乱七八糟的各色想法,一边熟练的给今天的早餐鱼翻面。
要知道她刚来时还不知道如何处理海产品。
莱比锡在公国的心脏,远离大洋,河产和海产都十分昂贵,而这东西一般不在伊丽莎和奥恩的购买范围中。
万恶的奢侈贵族夏当然不是那种缺钱的人,在这里的几天伊丽莎故意挑了不少昂贵的海产来练手,当然吃得夏泽不是那么高兴,夏泽不发言,伊丽莎自己也不愿去提及这件事。
伊丽莎熟练的铺好餐桌,布置好夏泽的位置后就想溜之大吉,但夏泽敲了敲餐盘,做贼心虚的伊丽莎僵硬的扭过脖子。
“有什么事吗?”
“坐下来一起吃,为什么每次都绕着我走,是你自己也觉得对不起这条鱼吗。“
夏泽把玩着手上的餐刀,面上看不出喜恶,只有手中变幻的银光在暗示着主人的心思并不像面表上那么平静。
伊丽莎讪笑了一下,缩着脑袋小声的说:
“我没有做自己的,夏先生。”
“把你藏在锅里的另一条鱼捞出来,伊丽莎,想吃就吃,做事不要畏首畏尾的。”
夏泽再一次用餐刀敲击了一下玻璃杯,发出了清脆的一声震鸣。
伊丽莎像是突然被吓到一样,畏畏缩缩的站起来。
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端着她藏起来的另外一条个头小了一圈的黄鱼,板着脸模仿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皇室卫队正步姿态上了餐座。
夏泽翻了个白眼,有一种货不对板的奇怪感觉,要不是自己图的是她的身子,这种敢藏食物的愚蠢女仆早就被辞退了。
当初自己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吗?之前还能用什么还没觉醒来忽悠,这些天相处下来夏泽知道她真的是单纯的怕自己。
“不要坐在对面,坐到我身边来。“
伊丽莎彻底拉下了脸,坐在夏泽旁边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的切着,餐刀和餐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而伊丽莎还是努力的和黄鱼做着斗争。
“为什么在抖?伊丽莎?”
夏泽皱起了眉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这负面影响就能叠到这么高?连做在他旁边都这么恐怖?
听到他的话,伊丽莎抖动得更加厉害了,她的脑袋已经完全缩到了脖子里,她自己也不想这么窝囊,这确实不是正常的反应,但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抬起头,伊丽莎。”
夏泽眉头已经完全皱在了一起。
伊丽莎颤抖着抬头,夏泽发现她嘴唇都开始发青,面上的血色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夏泽能够看到,她的血液开始快速的流向远离夏泽的地方,怎么会这样?
自己明明没有释放敌意,甚至连能力都没有使用,为什么?
看着伊丽莎简直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的样子,夏泽面色一冷,直接伸手抓住了伊丽莎。
随着两人距离的极度靠近直到接触无间,两个人都仿佛被触电一样跳了起来。
夏泽就像是突然被丢到了北境的雪原里光着屁股和联盟的蛮子拼刺刀,而伊丽莎就像是被丢到了西荒的喀山岩浆中,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随着滚烫的血液鼓胀着在体内横冲直撞,伊丽莎痛苦发出小声的抽气声,夏泽也咬着芽,忍受着这种莫名的失控。
怎么会这样!他之前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在伊丽莎挣扎着想要摆脱夏泽时,夏泽强忍着痛苦用力抓住了她,他皮表上的血管开始有生命般狰狞地扭动,比起简单伊丽莎简单的血液暴动,夏泽这种能力失控更加危险和痛苦,
“相信我。”
夏泽直视着伊丽莎的双眼,伊丽莎简直是连吃奶的劲都试出来了,而夏泽仍然死死地抓着伊丽莎的手。
愤怒和狂乱的伊丽莎顺手抄起了身边的餐刀,直截了当的插在了夏泽的手臂上。
看着那柄餐刀彻底的没进了血肉中,伊丽莎突然一愣,好像一下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止不住自己的痛苦。
夏泽吃痛,但他没有放开手。
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痛苦,这种痛苦不像是他熟知的觉醒和力量使用过度般的强行往血管中扩张的痛苦,而是一种冷冽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撕开血肉般的审判。
夏泽一把扫开了桌上无辜的黄鱼,粗暴地把她像是提一只兔子一样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双手并用制住了已经陷入了半昏阙的伊丽莎。
他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伊丽莎逃避的双眼,强迫着他直视着自己,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
在躁动的空气中,时间缓慢的流淌。
突然的某一个瞬间,伊丽莎逐渐发现自己可以重新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她猛然发现自己简直是躺在夏泽怀里,两人脸颊的距离只能塞下一条黄鱼,她看着夏泽漆黑的双眸,脸上的血色以一种必刚才下去还快的速度蹿上来,把她变成了一个熟透的青桃子。
伊丽莎大力挣脱了夏泽,她把自己通红的脸颊埋在双手里,发出了受伤小兽一样的呜咽声,太近了!
“你现在还在害怕吗?”
夏泽并没有理会插在手臂上的餐刀,这种小伤对于他而言只要拔出来就能好,他只是有点疑惑。
伊丽莎松开了自己的手指,从指缝间窥探着夏泽,发现自己好像不在跟之前一样会发抖了,惊奇的伸出手靠近夏泽比划了几下。
突然,她看到了那把自己插上去的餐刀,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夏泽看着她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笑意。
伊丽莎带着哭腔,眼泪汪汪的看着夏泽。
“我,我错了夏先生。”
“你…疼不疼。“
”我,我现在去叫医生,你不要有事啊,多少钱我都会赔偿的。”
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掉,在椅子上她抽动着发红的小鼻子,开始转身准备去楼上拿药。
夏泽挑了挑眉头,虽然有点突然,但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干净利落的拔出了那把餐刀。
伊丽莎尖叫了起来,但很快她就像被掐住脖子一样没了声音,她发现没有夏泽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刀刃上没有任何血迹,手臂上看似狰狞的伤口开始诡异的蠕动了起来,转眼间就什么痕迹都不见了。
伊丽莎脸上又开始红一阵白一阵了,经过刚才的变故,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迟疑以来,又变得镇定。
“你,夏先生你是异能者?”
夏泽笑了笑,有了逗一逗她的心,“为什么不是神官和超凡者?”
伊丽莎绷起了脸,装出一副我看懂了的样子,开口推断道:
“夏先生你不可能是神官,神官都是些穿着白袍子的。”
“你也不可能是超凡者,奥恩跟我说超凡者都是些满脑子肌肉,一心求什么‘等极’的莽夫,这也不符合先生你的形象。”
是‘登极’,夏泽并没有纠正她的错误,看这架势奥恩没有跟她挑明?
连基本的力量标准都没有讲,也好,一张白纸上才更好染色。
“然后呢?”夏泽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我就是你们眼中的疯子一样的异能者,据我所知,异能者的名声并不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何止是名声不好,简直是报个名字就一定会有骑士殿查水表的那种不好。
伊丽莎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在眼眶里打转,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见到异能者就跑,看来她天生对异能就有抱有好奇。
这可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要知道,当你排斥一个东西时,你是不可能正确的使用这股力量。
“夏先生,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