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的眉毛微蹙,大致如他预料,这一天提前来了。
“夏先生,它死了,它死啦!”
夏泽看着摆在座子上的干花,对面身着漂亮黑白女仆裙的金发伊丽莎在惊恐的大呼小叫,她难得的扎了一个三分辫,看上去俏皮了很多。
辛苦教导还是有点用,至少能懂得装扮自己了。
“我今天做完午饭后就回去给花浇水,可我刚碰到它它就死啦!”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一下,整个枝条都萎缩掉了。”
伊丽莎的手指慌乱的绞在一起,只能说不愧是天选者,干了这么多活皮肤依然光滑细嫩。
“夏先生知道这么多,你一定明白的吧?这是不是你说的什么异能啊?”
夏泽盯着伊丽莎青葱般的修长手指,在他的眼里,伊丽莎的指间隐约有一抹绿色流动,就像是辉石致命而诱惑的色彩。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夏先生你不要觉得我在开玩笑,它真的当着我的面就变成这样了。”
何止,夏泽在心里默默的补了句,我还见过你用这招把半径百米以内能动的全杀了,那场面可比现在刺激多了。
当时场上可没人敢跟你搭话,甚至连靠近你的人都没了。
夏泽收敛了神色,用一副很严肃正经的担心语气问道:
“你当时在想些什么?”
伊丽莎只着脑袋,湖蓝色的眼珠在咕噜噜的打转,她断断续续的回答:
“我当时就跟平常一样啊,这种动作我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就想着早点结束我要去看看厨房里的灶火还能不能烤个土豆…”
夏泽脸一抽,看来伊丽莎的日子过得真的太闲了,连钻研加餐的心思都有了。
“啊,对了,我当时好像想起了昨天罚抄的字母表还没抄完,今天的又要来了,就…”
“就什么?“夏泽耐心的问道,问题的关键不就出来了。
“就觉得有点烦,一想到待会又要面对夏先生那张简直跟冻猪肉一样的脸,我就真的很烦,甚至觉得它死了算了…”
“感谢你的诚实,伊丽莎。”
夏泽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也感谢这朵干花,饶了自己一条小命。
“啊,不是的。”
伊丽莎脸上有些红,她局促地不停解释道:
“我不是想要夏先生去死…虽然你又懒又不通人情,整天只会跟发了芽一样黏在椅子上,还装正经…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好了我明白了。”
夏泽制止了她,在让她说下去又不知道会听到什么让人血压升高的东西,
“跟我来,伊丽莎,我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要简单的确认一下。”
夏泽领着伊丽莎来到了负一层,伊丽莎紧紧的跟在夏泽的影子后面,甚至都快把自己贴在夏泽身上了。
夏泽扬了扬眉毛,原来伊丽莎怕黑吗?还有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
这在后面他可没看出来。
“你为什么害怕?”
夏泽问道。
“啊,”
伊丽莎显然有点不太自然,
“我不是怕黑,我只是不太喜欢黑漆漆的地方。”
“小时候,伯父伯母都出去工作了,奥恩又不喜欢呆在家里,整个房子空荡荡的。”
伊丽莎低声叙说着,声音柔柔弱弱的,就像是在讲着他人的故事。
“当时他们很晚才回来,我也不想浪费家里的灯油,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等着他们回来。”
“当时年纪很小嘛,”
伊丽莎做了个浅笑的表情,可她的语气不想她外表那么轻松。
“我就坐在桌上等啊等,看着阳光一点点下去,看着屋子里一点点变黑…”
“我渐渐看不到我的腿,再到手,再到我自己。用书里的话说,‘如水般的夜幕漫上来’”
“我很害怕…我问过奥恩,他说小孩子才怕黑,我问过父母,他们让我早点睡…”
“可我当时真的很怕,没有人关心我,大家都忙活自己的事情,父母要赚钱,他们每天都很累,奥恩小时候不太喜欢我,他觉得外面的女孩子都端庄漂亮,就我一个成天疯子一样,连头发都不会收拾…”
“没有人教我这些…,”
伊丽莎扬起脸,做了个灿烂的笑容。
“后面我就不再问了,就这样我一天天坐在椅子上长大了。”
“我不再怕黑了,只是仍然不喜欢它。”
“小孩子吗,什么都不明白,大了就好了。”
夏泽回头深深地看了伊丽莎一眼,这倒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
这地下室的楼梯真的长。
夏泽虚空中伸手一掏,一只正在墙角啃白菜的老鼠就莫名其妙被他抓到手上,这只老鼠胆子大的离谱,说不定都有了异变的征兆。
要知道连蟑螂都绕着夏泽家走,它居然敢来夏泽家吃东西,甚至还吃的膘肥体壮,被抓到手上还试图去咬夏泽。
夏泽在地板上用手指画了一个圈,然后将这只幸运儿放了进去。
可怜的鼠鼠以为自己得到了自由,刚拔起腿就想向外跑,没想到刚碰到那个圈,它就被它的血液狠狠地回扯,这样到处尝试无果后,鼠鼠只能把自己紧张的缩成一团。
“杀了它,伊丽莎。”
“把它想象成你最邪恶的敌人,然后杀了它。”
“啊~”
伊丽莎转身歪着脑袋看着夏泽,她柔顺的金发随着重力垂落在她的脸颊,即使在黑暗之中都看起来格外顺滑,让人人不紧想要上手揉一把,想看她头发被揉乱然后不满整理的愤慨表情。
“可是鼠鼠那么可爱…”
“它昨天吃了你的带鱼,伊丽莎。”
“怪不得我昨天没有找到,小子,你死定了。”
伊丽莎瞪着大眼,这只老鼠确实应该去死,最好是五马分尸的那种,要知道单是一条带鱼就可以卖5个铜盾,这条肮脏的老鼠简直吃掉了她一天的伙食费。
可是伊丽莎和老鼠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还是伊丽莎自己先败下阵来,鼠鼠如负重释放的在圈里打着转,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
即便天空还没有坠落,有些征兆都已经出现了吗。
夏泽看着那只无法无天的老鼠,倒是有些意外。
“我做不到,夏先生,它毕竟是一条生命。”
伊丽莎愧疚的转过头。
“你杀了它吧,如果它跑了我会挺难受的。”
夏泽认真的盯着她,要知道后世她杀的人垒起来简直跟莱比锡的城墙一样高,现在连一只老鼠都不敢下手,究竟发生什么把她变成了后面那副漠视生命的样子。
“伊丽莎,来,看着我,我要跟你谈谈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