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她真的是这边的人吗?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录?”
一个同样穿着红领肃政处制服的青年人疑惑的问。
在静默晶石莹莹的蓝光下,中年人倚靠在马车的侨厢处,默默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高低不平的华丽建筑,脸上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当然不是,傻孩子,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她身份的清白。”
中年人不急不慢的说道。
“那为什么还要费力气杀了她?前执行官那边多用了一些关系,我们这边也有不小的压力。”
“傻孩子,”
中年人慈祥的说。
“我们不能赌,越是黎明之前的夜越是黑暗,这种时候我们不能犯任何错误,现在整个内城都在盯着我们。”
“要是那个丫头真的那晚上看到了什么,那可能会让我们百年的经营一朝东流,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
青年人沉默了半响,试探性的问道:
“那他们两个暴露的怎么处理?”
中年人不回话,只是笑着看着年轻人。
“只是一个猜测就要杀了他们两个?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
“要成大事,皆可牺牲。”
年轻人的脸上有些失落,中年人为了继续锻炼年轻人,重新提起埃娜。
“你觉得除了这一点我为什么要杀她?你觉得真的只有我们想要杀她?”
青年人想了一想,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难。
“那个埃娜是最好的替罪羊,她本身身份就敏感,不是大皇子身边知根知底的人,大皇子身边就她一个刚来的,一旦出事她就要被怀疑。”
“而且她自己手脚又不干净,还被我们抓到了联络二皇子的把柄。”
“她似乎还跟三皇子勾搭不清,不论需不需要扣上复国者的大帽子,她的疑犯身份是一定逃不掉的。”
“只要把事情推到她身上,我们不仅可以彻底把情况搅乱,还没有任何暴露自身的风险。”
“她不仅本身一无所知,就算真的被她看到了什么,对我们的影响也无伤大雅,只要坐实了她的身份,就没有任何人能怀疑到我们身上。”
“正确。”中年人欣慰的说。
“但不止于此,我要借埃娜这个人再让王国少一个王子。”
青年人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难道我们还要来一次?为了这次暗羽那边把压箱底的东西都赔出去了,而且现在剩下的两个也都在重重保护之下,哪里会有机会呢?”
中年人笑了。
“你还是太年轻,埃娜的另外一个用处就是吊出我们的三皇子。”
“那个家伙没有什么脑子,你这几天把她被关在大牢里的消息偷偷传给那个莽夫,到时候再引导下,让他以为是陛下的命令。”
“这么简单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青年人十分怀疑,之前的那个步骤不是谋划良久,慎之又慎,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如此简单粗暴?
“因为国王,这个老家伙虽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我感觉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这次事件他不应该放权到这种地步,他也是个想要把水搅混的混账。”
“用他的亲生儿子来赌?”
青年人有些诧异,难道大皇子的命还比不上吊出他们来?甚至要使用王室的未来来博弈?
“儿子?”
中年人嗤笑了一下。
“血缘固然是最好的纽带,但权力才能真正绵延千年,你不要看那个老家伙成天笑呵呵的,真要是被他抓到了什么我们第二天人头就要被吊在城墙上。”
“他想来试探我们,我们就给他一个惊喜,一个赔上他两个儿子的惊喜。”
“你以为那边是谁在放权的?除了国王,谁又能调动护卫队的轮班?”
“您的意思是,国王他自己把刺客放了进来?”
青年人一脸震惊。
“你这就看得太浅薄了,”
中年人摇了摇头,对于年轻人想得太简单尔有点不满。
“那么大一个会场,来来往往国王,贵族,大王子,二王子那么多人,那么多门清的斥候和护卫,真当愣是一个没有发现那个明显是替死鬼的刺客?”
“我能保证,这些人一查绝对都有的是问题。我就不相信那些人真的没给他们手下什么口风。”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不伤害任何人的主谋,所以埃娜必须要死。“
年轻人恍然大悟。
“不然你以为我们要处死一个前执政官的孙女究竟要受到多少压力?”
“这放在平时她前脚刚进去第二天肃政处的门都被王国常备军踹翻了,我们毕竟还是文职部门,那还用得到你面前这些轻飘飘的文书?”
“这些哪里是求情信,分明就是一封封要杀人的赦令罢了。”
青年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国王想试试谁在幕后,大王子则是没想到被我们中间捅了一刀,二王子那边也没想到我们要杀的是大王子,至于那些看起来不掺和任何一边的神官和骑士殿?”
“公国越是混乱,他们攫取到的筹码就越是珍贵。“
“这哪里是我要杀她,”
中年人回复了那副微笑的神情。
“他们玩砸了,就要有人担责,我们可怜的埃娜,是这座内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她的人头落地,这件事就此截过。”
年轻人打了个寒颤,对于内城的冷血有了清晰的认识。
青年人沉默地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却有着一种血腥的狂热。
“为什么不把二王子也一并下手?现在他就在我们手上,完成夙愿的机会不就摆在我们面前,难道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吗?”
中年人叹了口气。
“心急坏事,你还是太浅薄了。”
“死了一个,废了一个,这个时候国王就已经把控不住事情发展了,你猜国王会怎么想?他会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我们统统抓起来?”
“二皇子必须活着,也只有他才能活着,我们甚至要扶持他上位,这样才能显得我们至少忠诚于公国。”
“一把过于锋利的刀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伤人也伤自己,只有让他们确信这把刀还抓在自己手里,我们才能得以苟活。”
中年人重新把目光投向车外,外面未央宫厚重的城墙投下晦暗的阴影。
“我们必须把握这个机会进入二皇子的核心圈层,让他变成我们名正言顺的傀儡,等到那时,我们将完成我们最终的复仇。”
中年人缓缓的说道,没有任何一点波动,也听不出任何喜悦,仿佛就在说一件一定会发生的事实。
“百年之前的血债,终究要在你的有生之年得以终结。”
“不要急,曙光就在眼前,越是这样,越是不能犯下一点错误。”
“希望那个愚蠢的三皇子,能给我们更多的惊喜。”
中年人微笑着,正如他一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