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出来就被你送进去了?”
邓肯随意的站着,夏泽估计要不是这里实在不能躺着,他甚至还真想躺着。
“啧啧啧,你待人真是薄凉得很。”
“只有她能联系上索拉姆。”
夏泽默默的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看着那些卫兵匆匆忙忙的跑来跑去。
“不然索拉姆又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情,搞不好还遇不到他命中的那把剑。”
“你在说些什么神神叨叨的。”
邓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反正就是哪里能躺就想要躺在哪里。
“干完这一票,去见见你的女儿吧。”
“你还管我的家事?”
邓肯冷笑了一声。
“你真以为我跟着你混了?你知道我有什么本事吗?”
“我看你那些本事怕是也被你躺的差不多了。”
夏泽回敬了一句。
“究竟会发生什么?你不是说会跟我透露内部消息吗?我总不能拿着我的命跟你白干活。”
邓肯吧唧了一下嘴。
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有离开,多多少少抱了看这个家伙究竟会整出什么东西的乐子人心态。
“我老婆孩子还在等着我回家。”
夏泽笑了。
“我看他们并没有多少等着你回家的意思,甚至你不出现对他们来说才是好事情。”
“没发现你说话这么毒的?现在不是你在求着我做事?”
“我看你是真无耻。”
“时候到了,看天上。”
夏泽淡淡的说。
“哈?”
邓肯疑惑的抬起了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居然开始黑了。
邓肯看着那到赤红的光源一点一点蚕食了整个太阳。
明明是正午,却一点光都透不出来,整个未央宫都笼罩在一种不详的火红中。
如同黑夜,但却是一片血红光影的黑夜。
“哈!”
他眼睛瞪的老大。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会招来不该来的人的东西。”
“等一下。”
“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要逃命?这东西怎么看都是冲着我们过来的吧!”
邓肯发誓他半辈子经历的东西都没有跟着夏泽一天经历的事情多。
他把他惊恐的脸转向夏泽,希望从夏泽的脸上看到什么正常人面对这种天灾应该有的表情。
“天都塌下来了!感情你大老远带我过来就是为了害死我?你小子究竟是不是人啊!“
“等,好看的还在后面。”
夏泽眯起了眼睛,重来一次。
自己一定要见识见识传奇出手。
他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传奇,这种摆在面前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如果不是为了一睹那惊天一剑,他甚至都不需要到这里来,躲在外城给索拉姆写信就好。
一是时间确实来不及协调,二是自己也确实想要看看什么人才能配上传奇的名号。
邓肯焦急的在场上走来走去,注意到头顶上的异样的人群明显慌乱起来。
尖叫,奔跑,推搡,就连饱经训练的士兵都出现了交头接耳的情况。
这不是他们的问题。
头上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接触的东西,这是属于神明的权威。
邓肯看着头顶上目光所及全是血红一片的天幕,看着那张简直脆弱得跟纸片一样的城防屏障,简直是腿肚子都在打颤。
“算我求求你了,你还不跑在等个什么?”
“连城防屏障都挡不住的东西,你在这里是等着看什么?”
赤红的光辉投射下来,在夏泽漆黑的袍子上染上血红的色彩,看上去格外诡异和阴暗。
“跑不了的。”
夏泽十分平静。
“这东西要是完整的掉下来,你跑不跑是一样的,不跑反而能从容些。”
“我的天啊,”
邓肯绝望的捂着自己的脸颊。
“我怎么就上了你这条黑船,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流星投射下来的烟尘和赤红的光带已经完完全全遮蔽了整片天空。
原本还有着血红色的光源,随着象征灾祸和死亡流星的逐步靠近,会场上越发越是晦暗,冲击反激起的烟尘彻底弥漫了整个会场。
哪怕邓肯和夏泽现在是在面对面,能见度都已经低到了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到的晦暗程度。
只有那道微蓝色的透明屏障在提供一点可以照明的光辉,可这点点的荧光在哪片恐怖如巨兽一样的天灾面前是那么脆弱。
这下就算心里素质强大如士兵都不得不躁动起来。
指挥官急切的呵斥,可这并不能阻止恐慌的蔓延,有些心里承受能力差的士兵甚至直接丢了武器,跪倒在地上不愿在面对头顶上的诅咒。
等到那块流星撞碎内城屏障时,场内的崩溃和混乱到达了极点。
没有人能够面对着这种彻头彻尾的恐惧而熟视无睹。
城防守备军是最早开始崩溃的队伍,他们尖叫着在满是烟雾的混沌里穿行,只有点点的余晖能反射出他们铠甲的颜色。
国王卫队显然素质要比这些简单拿钱吃饭的人要好,至少能维持基本的指令。
但他们也急切的开始向国王所在的位置集中,根本没有经历去维持现场混乱的秩序。
早就没有人去关注这场宣判了。
现场人都看不清,伸出手都看不见自己的手指,谁能有那个精力去关心场上是不是逃走了什么犯人?
简直是一片地狱般的混乱景象。
互相践踏的士兵在点点的烟尘中反光,都已经混乱不清的哀嚎和祈祷交织着在会场回荡。
在这一片绝望中,夏泽终于开口。
“看台上。”
邓肯刚开始还在发愣。
他已经看不见夏泽的脸,只能听到这个疯子的声音。
“哈?我的老天爷啊,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人都要死了你还有心情去看那些血糊糊的东西,你是不是脑子有….”
邓肯话都没有说完,就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天突然亮了。
不,不是天亮了,是出现了一道光。
一道连通天幕和大地的一道银色光柱。
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震惊的看向那个方向。
这道恐怖的光柱投射的光辉直接蛮横的点了整个会场,破开了流星带来的厚重烟尘,破开了恐怖天灾投射下的死亡光辉,破开了目光尽头遮蔽在每个人心头的一切。
那是怎样的一道光辉,那是何等通天彻底的伟力。
那到光柱以一种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从看台上向下斩开,以一种厚重不可抵挡的恐怖气势对上了压下来的死亡天幕,所有人震惊的看着那道光柱在从赤红的流星之间穿过,然后再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骤然消失。
会场又重新回复了一片深邃的漆黑,只有一个银色的光点漂浮在空中。
但烟尘太大,没有人看清那个飘在空中的光点是什么。
邓肯把他近乎脱臼的下巴收了回来。
“没啦?这不问题还没解决吗?就这…”
邓肯话音还没说完,那颗下坠的流星碎了。
邓肯眼睁睁的看着那颗以一种无可比敌的气势压下来的恐怖天灾就在他们头上只有几层楼高的地方碎裂开来,就像是小孩子顽皮的敲碎了他的玻璃珠。
等到那颗流星彻底裂开,漫天厚重的烟幕就像是一片不结实的布匹被人撕开,被无可匹敌的伟力沿着光柱的痕迹撕成了两半。
熟悉的日光沿着那到简直有国王主道一样宽阔的裂缝中投下,在场上形成了一条直通判台长达百里的日光大道。
而其余未被波及的区域甚至还覆盖在一片阴暗中。
邓肯震惊的看着熟悉的蓝色天空,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是人?这不是神?”
“这就是传奇。”
夏泽收回了眼睛,埃娜早就趁乱逃掉了。
虽然语气平淡,但实际上夏泽也是第一次目睹传奇的伟力。
一人敌国,当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那才是真正导致莱比锡像一面镜子一样碎裂的东西。
夏泽难得的抿了抿嘴唇。
他们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