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解开我身上的东西。”
夏泽抬起头,看到一张长的就像是怒气冲冲的面孔,像是为了方便行动一样,这个年轻男人提了个简短的板寸,头发像是钢针一般根根顶起。
难得有人主动响应自己,但夏泽没有立刻解开他的囚笼,而是认真的打量道:
“你叫什么?”
“德克雷。”
这个壮硕的年轻人硬邦邦的回答。
“参军的?”
夏泽一看就知道这个家伙一定是从什么军事组织中出身,浑身带着一种干练的气质。
即便像是已经饿上了好几天,但眼中仍然有着一种饱经训练的军伍气质。
像是戳到了什么痛楚,这个年轻人冷哼了一声。
“不,我不过是一个死了父亲的囚犯。”
“愿意跟我混吗?逃狱可是相当于造反!”
夏泽直截了当的开口。
“就你?”
年前人上下打量了夏泽一眼。
“我凭什么要跟你混?”
“就凭我能救你的命。”
夏泽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有点意思。
这个年前人明显是被重点照顾,厚重的脚镣将他死死的束缚在一个狭小的牢房中。
夏泽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禁能刑具,这个年轻人至少是有着Ⅳ级以上的能力才会用到这种东西。
“认清楚现在的状况,不是你在做决定,而是我在做决定。”
“你可能不知道。”
夏泽摊了摊手,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
“东区现在乱成一锅粥,信不信至少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之内都不会有人来为你们提供哪怕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黑面包,现在那些能自由活动的人都顾不上,谁还愿意来照看你们。”
夏泽的眼睛停留在他手臂上的烙痕之上。
“一群死囚。”
“公国甚至还希望你们自己饿死,或者被什么建筑的坍塌活埋,这样他们还不用费力气去给你们安排刑场。”
夏泽隔着木制牢笼,认真的看着这个青年桀骜的双眼。
“我的时间不多,展示你的价值,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死在这里。“
“与我而言,你和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解救他们只会让他们感激我,解救你这种强能力者甚至还会反噬我,我何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认清你的地位,小子。”
夏泽见到德克雷并没有立刻回答,也不着急,反正他不急。
年前人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放缓了语气。
“我能帮你组织他们。”
“你知道怎么把他们有顺序,有计划的撤离这里吗?”
德克雷挺起胸膛,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健康和经验丰富。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看样子你似乎脑子不好使。”
“就带这些人就想劫狱,看来外面也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桀骜的扫视了一下夏泽身后,要么是明显就怯生生的伊丽莎,要么一看就是只知道偷鸡摸狗的打手。
那几个一看就没有任何大规模队伍组织经验的游兵散勇,这些地痞流氓可能打架还能派上用场,但如果让他们带着这牢中的整整四千多人离开,怕是天方夜谭。
“我能帮上你,就凭你手上这几个人,你甚至连面包都没法发下去。”
“好,”
夏泽也是当机立断。
“给他开锁,我喜欢这种人。”
打手投来了畏惧的目光。这个即便是饿上这么久依然有着这种活力和自信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开锁。”
夏泽淡然的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夏泽认真的看着这个壮硕的年轻人。
“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德克雷并不回话。
夏泽当然知道他肯定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这种时候谁没有算盘?夏泽想要的就是这种有能力又有脾气的人。
“年轻人。”
一身苍老的声音从这个牢房的隔壁穿来。
“老朽也许也能帮上你一把。”
夏泽一眼看去,居然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这个笼子上居然跟别的不同,别人的笼子又是油木简单做的,这个笼子居然是铁的?
夏泽惊讶的凑过去,居然发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维德裁缝铺店主?”
“你是前执政官…?”
这下夏泽可真的是惊奇。
“那个国王连你这种人都愿意关进来?他就不怕被你那些曾经的同事骂死?国王是疯了吗?”
德克雷冷笑了一下。
打手才解开他的禁能镣铐,他就猛地一扯,把小拇指手粗细的铁链子生生扯断,被蛮力拉断的铁环掉落在泥地上噼啪作响。
“那个老家伙早就疯了,要是有机会,我真恨不得亲手扭断他的脖子。”
打手畏惧地退开,但德克雷只是像是要熟悉久违的光线一样眯了眯眼睛。
他大步走到夏泽背后,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
老人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执政官,都是过往罢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等死的囚犯,只是个不愿意在牢中虚度光影的老人罢了。“
不同于对待暴躁的德克雷,夏泽对于老人却是较为尊敬的态度。
“你可想好,要是我帮你破开这个笼子那就是相当于逃狱,您这辈子都怕是没法再正常回到公国的。”
“跟他说那么多干嘛?“
德克雷还是一贯的直肠子。
“这个老狐狸怕死得很,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坐在牢里等死的。”
“他被关在这里都能联系上那些鬣狗,怕是见到你第一眼连怎么把你压榨干净都想清楚了。”
老人什么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伸出手臂,果然,公国给每一个下了这座死牢的人都烙上了这辈子都没法消去的烙印。
“他没的选。”
德克雷冷笑了一声。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没得选,除非想要抱着对这个恶心国家的忠诚一直坐在牢里被饿死。”
“年轻人,我这把老骨头还是稍微懂一些事情,也许多多少少还是能帮上你的忙。“
“开锁,您说这话可是真的太谦虚了,欢迎您的加入!”
有了这两位的带头,牢中显然气氛就多多少少发生了改变,许多双眼睛中都露出了真的看到希望的炙烈渴望。
“我!“
一身不知在何处的声音传来。
“我跟你们走,公国把我视作敌人,我也不愿意坐在这里等死,管他后面会发生什么,我加入!“
“好!”
像是在烘托气氛,夏泽猛地大声回应。
“还有谁!”
“先到先得,你们是愿意坐在这里等着这个你们烙上死囚烙印的公国会大发慈悲来救你,还是跟着我,去拼一把!“
夏泽猛地抓起了德雷克的右手,把他手臂上狰狞恐怖的焦黑烙印展示给大牢中的所有人。
“公国,就是这样对你,公国,就是这样草菅人命!”
“这样的公国,这样要你们去死的公国,这样根本不拿你们当人的公国,你们还愿意像是驴子一样坐在这里,还愿意像是被牲畜一样被他们无情的宰杀?”
夏泽猛地一指前方,牢门处倾斜下来的外界光线就像希望一样动人。
“那是出口,那是自由!”
“跟我走,我能撬开你们身上的枷锁,我能帮你们找到新的家园,我能带领你们重新行走在阳光之下!”
“我从不会强迫任何人做出选择,我不会强迫你们离开或是跟随。”
“现在。”
夏泽猛地提高了音量。
“做出你们的选择!”
“是跟着我一起离开公国,去建设一个崭新的未来,还是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等着那些愚蠢的贵族,像是杀鸡一样夺走你们儿女的性命?”
“一切,都取决于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