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普通的硬木杆子。”
夏泽把玩着手上明显只是由树枝就地切削而成的箭杆,不由得有些疑惑。
“发生了什么?”
德克雷原本被这些永无止境的灌木心烦意乱的心情突然凝重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这是一次袭击,我们被袭击了。”
夏泽脸色一变。
这还真是横生波澜。
没想到队伍遭遇的第一次袭击不是来自预料的异兽,而是暗中的冷箭。
“有伤亡吗?”
在确认并没有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后,德克雷并没有惊慌,也没有将世态扩大。
他在检查了中箭的武装队成员后简单的进行了安抚,命令一切继续,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重视这次袭击。
但转头来就立刻回到队伍中间叫来了这只队伍的指挥核心。
德克雷神情严肃,看上去十分重视这种攻击。
“这值得我们引起重视吗?“
夏泽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悬而未决的异兽才真的要命,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当它没有发生时,谁都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夏大人。”
德克雷难得的使用起了敬称。
自从夏泽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从公爵那里居然能要来轻甲后,德克雷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神秘的领导者究竟有着什么古怪的身份。
盔甲不同于武器。
如果公国对于武器管制只能算是严格,黑市中好歹还有着流通,但盔甲可是直接可以定刑的重罪,特别是成套的盔甲,这种事情要是泄漏出去就连公爵都要喝上一壶。
他究竟跟公爵说了什么?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一个对公国忠心耿耿的重臣居然干出给他们这些逃犯提供轻甲和刀具这种事情?
那可是北境军用的东西,流通到市面上至少每套甚至都能在莱比锡买下半栋小楼。
这件事不仅是从政治意义又或是实际军事意义上都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可它就是这样诡异的发生了。
即便不多,但也有着能武装一只小队的数目。
最主要的是这种成套的军用盔甲在市面上根本不会流通,那些短刀看似平凡但也是扎实的军队用品,可不是市面上那些手工小作坊能锻造出来的东西。
可以说,德克雷之前还觉得就凭这些游兵残勇想要一头扎进埋骨之森中简直就是在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光明女神。
他之前也是坚决反对横穿埋骨之森这种事情。
若是愿意花上大把时间绕路,到横断山脉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子。
但当公爵卫队军需官找到他时,德克雷面对夏泽难得的闭上了嘴。
夏泽其实并不是多明白这些东西的分量,他只是看不惯自己的武装队简直看起来就跟流民没什么区别。
队伍中大多数人都没有把他们和之前那些零零碎碎的盔甲残件看出有多大作战上的价值,但自幼就在国王卫队中成长的德克雷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东西的重要意义。
有了这些东西,说能真的有恃无恐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些完全没有进攻正式训练的人根本发挥不出这些盔甲在冲锋作战和近身步战的恐怖作用。
但之前这趟跋涉可以说完全是送死,但现在德克雷居然有了不少信心。
只要路上不碰上什么重大事件,还是有可能尽快穿过这片鬼地方的。
这些盔甲另外一个作用就是提振士气。
明显是个人就能看出来的好东西极大的提振了队伍的信心。
原本那些反对的声音,那些对于夏泽下令进入埋骨之森的声音,在看到那些个穿起来还有模有样的武装队员后也没有在公开反对过.
夏泽的形象一下子被奇怪的拔高。
这种能搞来明显是军用品的本事让不少原本对夏泽是什么神秘大贵族或者什么神殿特使嗤之以鼻的逃犯们闭上了他们聒噪的嘴。
现在,几乎队伍中所有人都确信夏泽一定是有着什么大身份的人,态度也明显的更加恭敬起来。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只木杆,而是有人仅仅用这只没有开刃的木杆子就近乎射穿了盔甲。”
维德只是看了这只简单的木杆子一眼,就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重点。
老人之前对于跟着夏泽这件事还只是抱着能走多远走多远的便宜心态。
但听德克雷故作神秘的吹嘘夏泽能在北境大公面前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甚至能命令公爵为他们提供支援后,就知道德克雷一定又是在胡扯。
但那些实打实的东西确实让维德对于夏泽有了彻底的改观。
甚至在夜晚维德会真的思索夏泽是不是来自什么隐秘的世家,不然实在没法解释为什么公爵会干出这种可以直接被定性为反叛的事情。
也许那些他故意散播出去的谣言中可能真的有那么几个是真的?
夏泽是不是听到那些虚无缥缈的流言中的几个甚至还会会心一笑?
军事上的事情他不懂,但在政治上这种事情极为严重。
可既然公爵自己都干出这种事情来,他也只能对夏泽报以更加真切的尊敬了。
“夏大人,对方仅仅用这种普通的木杆子就近乎射穿了盔甲。”
德克雷对此事十分看中,一直在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这盔甲,可不是什么作坊中的便宜货,公爵给的可都是几乎能和国王卫队统一装备一样的好东西!”
“能判断究竟是谁又或是从什么方向的冷箭吗?”
夏泽皱了皱眉头。
“什么都没有,这就是能奇怪的地方。”
德克雷认真的打量着木杆,
“我的感知范围中没有任何东西,我派出去的侦查员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发动了袭击。”
维德简明扼要的指出了事情的关键。
“真正麻烦的地方在于未知的袭击者是否还会发动下一次的袭击,下一次的目标又会是谁?如果这东西射到平民身上,人肉可没有盔甲结实。”
“更重要的是。”
维德回首看着努力前行的队伍,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
“这种不知道是否会结束的袭击一旦被扩大,很容易就能摧毁整只队伍的信心,人们最怕的就是这种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的袭击。”
夏泽点了点头。
“夏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种袭击。”
维德用一个不知道从那颗倒霉的树干上扒拉下来的粗壮树枝代替了他以前的手杖,这个之前看上去颓唐的老人经过这些天的跋涉下来反而似乎焕发了不少活力。
“哪怕是面对您口中如此严重的异兽,那都是看得到的东西。”
“适当的压力会促使人们团结,但这种看不到的冷箭反而会摧毁队伍的信心,若果不加以反制和控制,甚至会引发集体性质的溃逃。”
“到那时,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就在夏泽的脸色越来越严肃时,从来都是默默站在一边不发言的伊丽莎突然开口,带着一种莫名古怪的语气。
众人纷纷对这个平日里一直都是队伍公认的夏泽随从一般的,惹不起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的伊丽莎投来惊讶的眼神。
“夏先生,我知道是谁,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是谁。”
夏泽像是想起了什么,严肃的脸色也同样开始朝着一种古怪的神色转变。
他想起来是谁了。
“她就这么恨我?”